太阳尚未落下,红橙橙的飘游在西天。光线并不晃眼,呈现出一种珊瑚的红色,就像一颗红色的圆形水晶球,变幻着色彩,迷离妖艳,绽裂时如血瀑倾泻而下。

    苏完变阵,致命的威胁已经产生在明军建昌营当中。

    射术双方存在明显的差距,要命的是士气。

    建昌营面对冲击而来的重骑已经将军士士气提升到了,攻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最初的时刻,建昌营前阵军士都是齐心作战,能否重创对手就在那一刻的血腥厮杀当中。

    但女真重骑牵制不攻,侧翼活动的轻骑以速度压制了建昌营两侧军阵的出击。

    就像蓄力一击打中了棉花一样。

    看着视线内来回奔驰的女真马队和密集落下不断造成同伴伤亡的箭矢,士兵军心开始动摇起来

    “稳住,稳住”已经察觉到军心不稳的明军将官竭嘶底里嘶喊着。

    “杀,杀,杀”士兵用一次次的喊杀声压制着体内不断滋生的紧张、压力、不安以及开始放大的恐惧。

    侧面环绕,中路牵制,只用了一炷香时间苏完便拖垮了建昌营士气。

    号角声在卷荡的灰尘中穿透云霄的响起,南北牵制奔驰的女真重骑兵瞬间聚在一起。

    军士相互之间抛出钩锁链接在一起,排山倒海冲击向建昌营前阵。

    一炷香时间的紧张对峙,少数的士兵已经出现了轻微的痉挛,持盾持刀的手臂发酸,全身被冷汗浇透。

    “杀,杀,杀”前阵明军将官嘶喊着。

    双方的距离瞬间缩短为零,苏完指挥的重骑一队又一队的在轰然间冲入建昌营前阵。

    长枪穿戳在盔甲、刀锋砍入身体、战马撞飞军士的各种声响交叠在一起,血腥气弥漫,顺着女真重骑推进的方向血浪翻上了天空。

    前阵被冲击凹陷了下去,侧阵向中路被迫收缩分担女真重骑攻击对前阵造成的压力,顺着两侧已经出现的破绽,女真轻骑兵打桩一样穿插了进去。

    马蹄飞驰,犹如穿行交织的洪流,分割开建昌营阵型,尸体和鲜血铺展了出去,不久之后两万人的建昌营全线崩溃。

    战事回到到明军和女真骑兵对垒无数次相同的结局。

    交错的时间,抚宁西北,瓜尔佳.鳌拜已近乎相同的方式将另外一支万人规模的明军全歼。

    视野拔高苍穹,迁安东北;

    后军已经开拔,大营帅账的桌面上铺设着军事地图。

    岳托、多尔衮一左一右。

    指尖点向军事地图,岳托说道:“京畿区域是有明军精锐过十万之众,我军兵贵神速直扑顺天府其实并没有多少价值,推进期间保定府、天津卫等地明军兵力有足够时间调动部署到大明都城外围。顺天府是好,但短时打不下来,损兵折将不说我军还要狼狈退回,因为稍远一点,大同、山海关明军精锐亦会驰援,因此这块到嘴口的肉吃不下去。上战之策是什么?利用明军对顺天府的驰援,发挥我军骑兵优势,借对手多方向驰援兵力无法第一时间汇合的机会逐支歼灭,驰援顺天府的皆为明军精锐,歼灭一路,大明朝堂力量变会削弱一分。能歼灭对手近半的驰援兵力,此次出击便算是大获全胜。顺天府外围有的是大明朝堂外戚田庄,尽情的去搜掠。等大同方向兵力集结,让苏完、鳌拜去感觉一下对方硬度,观局势调整”

    “此策甚好,逐路围歼,即便我军撤退,喜峰口一线也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我军再若出击亦是无人之境,自此一战,大明顺天府怕是要在风声鹤唳中煎熬下去,就眼下战事进展而言,明军似乎比意料中还要虚弱,时近一年的停战,明军没有丝毫长进”

    硬朗的五官也带着笑意,但言语却没有多尔衮对明军的不屑一顾:“只是开始,战术及其对时机的把握我军都是占得上风,等对手逐渐适应我军打法了解到动机,才是真正以血相见的时候,如果那时还能如若眼前一样摧枯拉朽击败明军,大明也不过如此“

    想了想,多尔衮点头。

    日光倾斜,岳托、多尔衮接收到苏完、鳌拜两方向大捷的信息,随即后营提速开始向迁安移动。

    顺天府东南数十里;

    长长的行军队伍阻挡除了文无忌、陆仟等人的前行。

    越靠近京城,蜂拥向城内的民众越为密集,南下人流亦然。

    已经接受到信王抵达,入宫面见朱由校的信息,此时文无忌倒也不急于进入京城。

    哪怕朱由校第一时间传位朱由检,哪怕战事吃紧,但宫内流程是不会更改,从诸事的交代到宣召,非两三日而不能解决。

    这个节奏的把控并非自己所能控制,所以了解城外局势对于文无忌而言都是有价值的信息搜集。

    等待行军队伍通过的期间,信王府打探消息的侍卫回传情报,文无忌前方队伍为卢象升所招募进京协助防卫的一万兵马。

    自前方军列弥漫而来的灰尘笼罩着众人,文无忌感慨。

    卢象升来了,但和历史比较,眼下的京城之危是少了袁崇焕和孙承宗两个厉害人物。

    朝廷应该是颁诏指示各地勤王,满桂差不多也该到了顺天府区域。

    不知道女真统军将帅是谁?

    琮记能不断的发送出女真兵力推进的信息,但却无法侦查到对手将官为岳托、多尔衮且还有已经同文无忌交手远距离交手过一次的鳌拜。

    尘与土、云和日当中文无忌猜测着,意识中一遍一遍的过滤着自己能叫唤出名字的后金骁将。

    间隔文无忌西南四十里区域;

    淡淡的疏影落下来投射在萨哈脸上,身前是汇报着伏击一幕的高石勋.

    聆听的很认真,高石勋巨细无遗的阐述,言落后萨哈沉思了起来。

    高石勋、魏子杰等人确定利用火箭攻击的人员和自家王爷无关,萨哈也不会解释。

    但思索中眼神却冷漠了起来。

    熟悉萨哈性格的高石勋隐约感觉出了问题。

    林木间栖息的鸟儿承受不住一帮带着带有杀气的人所散发出来威势,振翅飞入空中。

    萨哈说话声也随之响起:“我是觉得你们都变笨了,或者说被信王身侧的人杀怕了,人也怂掉了。从河间县城到途中的跟踪没有任何问题,堪称完美,就差在了行动的环节。想象从大乘宫之战开始到关村、陈桥的对方表现,你们觉得对方防御漏洞会大到**会将马车炸毁,信王四分五裂,情报早就证实信王是同四门寨有关联,而四门寨那帮人或许是整个大明最为擅长玩**火器的人。对方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让其炸毁马车,我看途中就已经偷梁换柱,真正的信王此时怕早就入京城面见了大明皇帝。都老江湖,粗心大意,被人家耍了却在沾沾自喜认为行动大功告成。说武力,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军阵厮杀,你们更是骁勇,但论及计谋,都被信王玩弄在股掌之间。”

    顿了顿,萨哈继续:“精心策划的伏击,伤了罗国相,唯一有价值的也就是知道了还有第三方力量对信王下手,但又如何?信王入京了。要不是高石勋接引,你们走的又是小道,没有如若关村之战一样大雪覆地,被跟踪追杀都有可能”

    林木间的气氛瞬间压抑了起来。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却解释什么,高石勋、魏子杰、杨瑜等人细细回想起来也确实察觉到整个伏击中漏洞颇多。

    比如太过轻而易举的突破了外围的防线,如果不是第三方力量的突然出现,被火枪命中的罗国相绝对无法脱身,骆师蓉也会被拦截。

    这还是不知道马车内有何伏击的前提之下。

    想到这些,有人垂头丧气,有人不甘,眼神凶戾。

    “大汗出兵,顺天府危在旦夕,要不直接进入顺天府刺杀信王”九幽刀魏子杰说道。

    “顺天府又如何会危在旦夕?多动脑子,天津卫、保定府、大同都驻有大明朝廷精锐之兵,要是顺天府如此容易被攻克,宁远一线何须长久对峙”

    萨哈如此开口,魏子杰面红耳赤。

    “不过入顺天府倒也不是不可以,已经失去了刺杀信王的机会,但在其他方面做点文章确实可以。”

    如此说的时候萨哈想着信王被伏击时出现的第三方力量。

    对方使用火器发动的攻击。

    “火器,火器,四门寨、重军”萨哈反复捉摸着。

    日影西移,萨哈林等人出林。

    胖头陀高石勋没有随行,乔装了的魏子杰、杨瑜及其早先安排在交河县未参与关村、陈桥之战的大乘教、飞虎营数十人移动向顺天府。

    信王已经入京,萨哈盘算中如果朱由校病情持续恶化无法根治,大明皇位定然会由朱由检继承。

    既然已经失去了刺杀的最好机会,萨哈便想着给朱由检一个绝对的“惊喜”,以报关村、陈桥之仇怨。

    关村时朱由检能黑虎掏心的给自己致命一击,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