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州,县城各地的烟花打向天空时宋秦歌喝着银耳红薯粥。

    作为穿越空间的人,宋秦歌自然知道如何的做法才能发挥出红薯营养价值。

    万家灯火,宋秦歌将自己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自筹备商市反击以来,说宋秦歌案牍劳形也不过分,庞大的琮记、秦园网络被宋秦歌梳理的井井有条。

    商场如战场,宋秦歌最有体会,而宋秦歌能感觉到老辣、果断但始终没有浮出水面的范永金也给了宋秦歌泰山压顶般负重。

    但纵然如此,宋秦歌还是完成了所有的布局并发动了商市终极一战。

    宋秦歌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已经做不了什么。

    也知道不管如何,琮记都会赚的金银满钵。

    粮价坚挺,抛投出去的三百多万石粮食依旧会给四门寨带来过千万两的利润,但受苦的是百姓。

    粮价如若自己所预判出现断崖式跌落,整个格局会豁然开朗。

    红薯终究还是替代不了米面,粮价下跌,琮记利用利润所得可以再一次购买大量粮食,南北方向四门寨控制区域都需要消耗,还会让不计其数这个时代的大户、世家破产,取而代之的琮记系统培养出来的商户。天文数字的利润还能满足四门寨一切的扩建发展,更会给朱由检打下一个前所未有的崭新商业格局。

    文无忌在北方挡住了大金南下,林丹汗作乱。自己商业层面为朱由检奠定了基础。

    这种结果的产生有四门寨势力弱小不能分化朝廷的根本因素,也有文无忌更深层面的考虑。

    但朱由检如若还是烂泥上不了墙,滔滔大势定然会压垮大明朝廷。

    四门寨超过两百万的民众,云内州、河西走廊开发,源源不断还会有民众迁入。

    四门寨有了群众基础,也有了无尽的战争潜力。

    未来一年,将是奠定天下格局的一年。

    粥有点烫口,宋秦歌吹着气搅动着汤勺。

    精致的瓷碗中粥面被搅开。

    一切如同天下的局势,经此之战,文无忌和自己也算是彻底的搅动了天下。

    宋秦歌不怀疑北方的战事,四门寨一定会坚持下来。

    商市之战,陆文定在内,琮记、秦园在受灾区域投入的人员规模超出了四门寨军事编制单位人数。

    这是一个庞大而影响力深远的体系。

    诸如霍呈秀等人都被纳入其中。

    琮记没有群居的活动点,但却又无孔不入,遍地开花。此番赈灾结束,琮记、秦园的人员规模会发展到多少人?数十万把。

    如此想着的时候宋秦歌将一勺粥送入口中。

    喝完银耳红薯粥,夜深的时候宋秦歌将自己放在了软塌之上,到了好好休息的时候。

    这个时代没有另外空间发达先进的通讯网络,自己只能看到县城的粮价变化,对于其他方向,距近的区域也会在未来一两日才能回传而来信息。

    真正决定商市之战成功的并不是数百万石粮食,而是红薯和琮记、秦园的宣传造势。

    数百万石粮食的抛售只是个引子,产生连锁反应,如若能带动中小户抛粮,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势之下,这场筹备半年之久的商战自己便算是胜券在握。

    既然这样,就踏踏实实睡一觉。

    县城内不断绽开的烟花声中宋秦歌沉沉入睡。

    梦中,宋秦歌看到了文无忌,两人端坐在山巅,宋秦歌依靠着文无忌。

    文无忌说,“陪我看星空灿烂,心中江山如画”,然后文无忌的头低了下来。

    大汗淋漓的宋秦歌被惊醒,独自“呸,呸”两声。

    自言自语,“想男人也不用这样呀”

    然后又想到蓝燕子、大洋马,宋秦歌彻底的失眠。

    深州县城宋秦歌失眠的当夜,千里之外的洛阳城内福王府的管事、伙计忙碌了一夜,接二连三的指令从王府发出。

    粮仓内粮食源源不断输送向隶属福王府的商行。

    王府大院深处的房间灯火昼夜不息,王府外马车不间断来往。

    就在这也夜晚,完全听从了罗洛宁建议的福王府完成了所有布局。

    洛阳周百姓早就流离失所,大量的田地被大户兼并。

    大鱼吃小鱼的游戏,福王将目标对准了大户。

    福王府力量就非翼州蔚县首富霍年庚所能比较。

    一夜的时间,福王府从官场到依附王府的世家力量都完成了全方位的筹备。

    天明开商市,就是大规模放粮的时候。

    一夜微光,小年夜当晚,对于灾区城镇内诸多民众而言,这个泛着冷意的冬日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多数的民众最初购买红薯多多少少还带了点被动的因素,因为手中银两无法购买粮食,但食用之后却发现结果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堪。

    而对于地方大小户、手中作坊主而言,小年夜五内杂陈。

    大户相信粮价会继续坚挺甚至反弹,为此不断的比较着以往的诸多实例,并坚决的收购着粮食,对于小户及其手工作坊主而言,商市的变化和红薯的出现如同煎熬。

    原本就是依靠差价赚取一点利润,如果红薯真如宣传所言大规模投放,粮价下跌,就要赔的血本无归。

    红薯的风波还在发酵着。

    第一次食用红薯的民众,感觉味道比较肉类也确实不见得差了多少,新鲜感没有降低之前,购买红薯时民众还能得到琮记如何食用的方法介绍,抢购红薯的风潮越来越蔓延而起。

    民众是担心红薯供应量不足,价格提升,这种抢购完全的冷落了粮行。

    也就在这个夜间,同样是经过筹备,翼州、山东、豫州、山西等主要城市大量的典当行雨后春笋般的建立。

    这是宋秦歌拉响‘票号’计划的第一步。

    商市第一次试水,黄家、田家、胡家等被查办,资产没收,翼州、山西、豫州三地琮记拉入了依附三家生存的中小手工作坊主达到上千户,各类技工过万人。在平阳府、开封接连开办了“顺途”、“顺昌”两家镖行,太原府、平阳府、汾州府、河间府、曹州创办了以“今昌升”为主的四家颜料庄。

    期间内宋秦歌始终为汇通天下的计划而筹备,典当行则充当了衔接的角色。

    红薯大范围推出,民众担心后期供应不足抢购,这都是可以分析判断,而经历半年的灾情,民众手中早无银两,所能做的就是典当家产。

    宋秦歌抓住了这个契机。

    公平交易,绝不私压价格,宋秦歌的目的并不是从典当物件购粮的民众手中赚取利润,而是打压同行,抢夺典当行业这份市场。

    一个核心指挥枢纽,“今升昌”等染料庄以及其他商行早就是自主经营,纵向单线联系,谁也无法将这些商市中冒出的组织同秦园关联在一起。

    典当行开始经营便以规范的服务、合理的价格将急需兑换银两的民众吸引了过来,生意红火。

    为“票号”的发展打下了坚定的一环。

    尘世如潮,人心不一,小年夜别具风情。

    天明之后,自红薯上市以来最大规模的抛粮行为首先在洛阳产生。

    这是一个在宋秦歌预料之中,在所有抢粮大户预料之外的变数。

    福王府卧虎藏龙,直接隶属王府的粮行并没有降低价格,而是将大量粮食调运向附属粮行抛售,为达到绝对的效果,福王府直属粮行甚至从附属粮行购买粮食,制造假象。

    对于洛阳城内的其他大户而言,福王府的一举一动就是风向标,福王府收购,世家大户便也效仿,等福王府将之前高价收购粮食利用这种鱼目混珠的方式出手大半后隶属王府的粮行骤然开始降低价格。

    福王府粮食其实始终都在自己粮行之间吃进放出的调运,而在这个过程中将囤积粮放出。赚的金银满钵。

    以令人措手不及的节奏骤然抛售,洛阳城的商市波动了起来。

    罗洛宁紧随其后命令琮记商行大规模抛售。

    最先遭受影响的是洛阳城内的散户。

    城内没有土地以商业或者雇佣为主生活的民众不在少数,有少量存银的也相当具有群体规模。

    日常工作之外散户都是囤积有数量不一的粮食。

    不全是从市场购买,有三三两两搭伙雇佣一艘货船到襄阳府一线收购粮食到洛阳城内销售赚取差价的。

    散户资金有限,抗风险能力不足,城内红薯大量进入商市,福王府抛售粮食,粮价开始下跌。散户第一时间开始抛投。

    一两个散户的囤粮投入到商市如若海洋上滴落的雨点,不惊风浪,但大部分的散户都开始抛售便有了搅动风雨的能力。

    洛阳城内的粮价终于出现断崖式的下跌且迅速扩散向荥阳、风陵渡、潼关等区域。

    不久之后开封、商丘等地居高不下的粮价松动滑落。

    粮价大规模的下跌首先从黄河南岸的区域开始。

    翼州王家;

    深宅大院;

    房舍鳞次栉比的蔓延开来。

    造型古朴、浑厚的宅门前立有镇宅的石狮,大红灯笼在倾泻下来的光线投射中亮眼而刺目。

    不断有急促的马蹄声自主街方向奔驰而来,风尘扑扑扑的护院落地,火急火燎奔入宅院。

    房间内六大家之一的王库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