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哈、卓布泰都是领军出战,寨门自然无法关闭,首先败退而来的步军形成拥堵,后随步军、骑兵就像潮水撞击到了礁石般分开奔行向北门、南门。

    大营兵力箭矢阻击时混杂在败退步军中的霸刀营、黑翎卫已经随军冲入大营。

    留守大营的三千兵力看似不弱,接近整个周瑾之锐金旗数量,但分散在万人规模的大营还要接引败退而来的喀喇沁本部军士,大营内部其实完全空虚。

    密密匝匝的营帐。

    黑翎卫是装备有**。

    为数不少的**就在混乱中被投掷向人群密集的区域和营帐。

    厮杀在继续,大营内部烈焰蔓延而出并迅速扩散,混乱的场景中一切的扑火都无济于事,火借风势,越来越多营帐燃烧了起来。

    夜色吞噬了白日的战痕,火焰放大了夜间的厮杀,等喀喇沁部中军、前阵败退而来,看到的就是混乱成一片且燃烧着烈焰的大营。

    黑色盔甲的太玄骑在夜色中越发的势不可挡,自大营席卷而出的火光中外围的喀喇沁部骑兵、步军最终亡魂丧胆,不入大营向东继续溃败,大营外围兵力溃败,内部火光冲天,夜色中喊杀声振耳。

    巨大溃败所产生的压力在火光中完全释放了出来,大营内外,霸刀营、黑翎卫、锐金旗、烈火旗、太玄骑攻击已经分散在各个点上,冲入大营浑身染血眼神凶戾的四门寨军士仍旧爆发着锋锐的摧毁力和攻击性。留守大营原本接引的喀喇沁部数千兵力作鸟兽散顺着就近寨门出口开始溃逃。

    火光无序,败退的喀喇沁部士兵最初还保持了同方向,随着混乱的扩大,最终大致向东,一切无序起来,太玄骑、霸刀营碾轮似的追杀了出去。

    初始,带领霸刀营追杀的钟宴视线内都是四散奔逃的士兵,大量的喀喇沁兵士在追杀中投降,不断的踢翻叫喊着投降的蒙古士兵前冲,夜色彻底深沉,慢慢的喊杀声远去,浮动的火光中钟宴看到黑色盔甲的太玄骑如若夜色的本身一样绵延向东直至完全的消失。

    霸刀营追击的步伐停止了下来。

    夜风呼啸,苍穹低压,远远近近的地面沸腾着,那是霸刀营军士驱赶俘虏的声音,浮动的火光中杀伐带来的强烈兴奋感散去,强悍如钟宴也感觉到浑身疲惫。

    “爽”距近的区域有兵士呐喊了一声。

    长刀插地,双手交叠杵着刀柄,钟宴长舒口气。

    “爽,太爽”

    极短时间的调息,钟宴带军折返向女真大营,营地内外的厮杀还在继续,外围是没有撤出的斥候同黑翎卫对垒,内部则是包围而来全面进入的锐金旗同来不及撤出留守大营喀喇沁步军的交战,但局势已经完全的被锐金旗控制。

    霸刀营加入,直接摧垮了大营内负隅顽抗的喀喇沁部最后一丝神经。

    凌晨时分,大营方向的交战彻底平息了下来。

    旷野上,夜色依旧低压。

    铁骑敲打着地面,从密集到稀疏,厮杀声却始终如影随形,特穆伦前方昏暗的旷野随着体力的流失开始摇晃起来。

    特穆伦是喀喇沁部答哈手下第一智囊。

    天色没有降下来的时候,特穆伦极力的赞成答哈的出击,原因简单,围歼数千的大明军队,

    喀喇沁部就有向大金邀功的筹码。

    战事打响,这种算筹在对手凌厉到极致的攻势中崩塌。

    视线范围内特穆伦看到了对手重骑兵冲入,领军将领投掷出重枪,答哈身体被穿透带飞出去的可恐一幕。

    喀喇沁部同早期同女真、大明及其部落不断厮杀,特穆伦见多识广,身经百战,从不惧战,但那一时刻,那把重枪在穿透答哈身体的同时也击碎了特穆伦的信心。

    随后特穆伦看到兵败如山倒的溃败,大营火起的混乱。

    特穆伦没有进入大营,纵然大营中有妻室,直接从大营北侧向东败撤,追杀声并没有因为这种审时度势的变通而消停,半夜时间,如附骨之疽。

    “能离那支骑兵多远就有多远”

    盔甲染成血色,血色风干变成黑褐色,风刀一样刮着,鼻端尽是血腥味,战马的驰骋中特穆伦这样想着。

    随从百人在奔逃中彻底的失散,一个时辰前数十人又遭受到对手一名使双锤将官追击,旷野上只剩下数骑在亡命。

    急促的马蹄声从斜向横穿而来,特穆伦心悬了起来但同时又抱着希望。

    声音从斜向而来而不是身后。

    随从没有贸然发问,两方向马队汇合在一起,特穆伦看到斜向而来的马队中一名体形魁梧的将官挥舞中镔铁长棍。

    心一瞬间塌落了下来。

    喊杀声快速响起转眼零落,有马蹄声急速靠近,特穆伦反手挥出一刀,刀被击中,长棍带着风声砸落下来。

    身体一震,特穆伦失去意识在栽落下马,没有下死手的塔拉策马前冲溶入到前方夜色当中。

    夜间没有降下萧瑟的秋雨,成子龙视线内远天被撕裂般张开一道缝隙,光漏了下来,天色渐白。

    沉白、狄瑾各带兵力追击,夜间始终跟随在身边的是李自诚。

    奔驰上一处高地时成子龙轻微的提缰,战马心有灵犀的钉住,喷着响鼻,白色的气息喷出,那一时刻,成子龙感觉到战马在颤栗。

    一夜追杀!

    “怎么样?”成子龙问身侧靠过来的李自诚。

    “爽”面色污秽,血染盔甲的李自诚开口。

    “是很爽”成子龙笑着说道,视线扫向空中。

    天明,鹰隼该飞上天空,追杀还能继续。

    女真大营;

    弥漫了一夜的硝烟在晨风中散去,堆积如山的物资也呈现在周瑾之视线中。

    战事在前半夜结束,余下的时间便是清扫战场。

    从被格杀尸体上剥离下来的盔甲和拾捡兵器堆积如山,万人规模的大营不仅仅有喀喇沁部所有的物资、粮食、钱财,还有从兀良哈部运送而来清点后来不及运送出去的物资。

    仅仅是粮草就足够现有规模的四门寨骑兵力量半年所需,战场缴获及其大营、附近马场马匹超5000匹,牛羊上万,步军、骑兵外加大营家眷俘虏人员达到4000余人。

    一场成色十足以少胜多的大捷。

    物资层面收获丰厚,军事角度瓦解了喀喇沁部在准备充分前提下联手女真对四门寨的出击,至少为四门寨争取到半年缓冲时间,也从实战层面锤炼了磨刀一年,四门寨新组建的各兵种战斗力。

    午后时刻,追击的太玄骑各路折返,战果再一次让周瑾之大吃一惊。

    3000多名喀喇沁部俘虏。

    功居首位的是鹰隼。

    旷野当中太玄骑分散出去其实极度稀疏,按照常理,经过一夜追杀,能俘虏数百人员已经是极限,但盘旋在空中的鹰隼改变了这种走向。

    追击中有大量的步军在夜间被甩在身后,鹰隼辨析不出地面敌我却可以发现人员聚集的区域,太玄骑就按照鹰隼发现点拉长锋线搜索,其结果但凡被打散的骑兵及其甩在身后步军十多人以上规模势力全部被俘获。

    对战及其绵延开去的追杀中喀喇沁部士兵尸体向东辐射在百里范围内,白日天空苍鹰盘旋,夜间旷野狼声阵阵。

    半日休整,入夜,沉白领太玄骑一团兵力,一人两骑换乘掩杀向辽西丘陵地带的兀良哈部。

    兀良哈部主力被整编后全部调动向宁远一线,部落只有少数兵力,留存的却同样是不计其数的粮草物资和马匹牛羊。

    沉白一团兵力足够横扫整个区域。

    物资、牛羊、俘虏无法走商道也不能翻山越岭运送,需要从太玄骑突击方向原路折返,路途遥远却在沉白的开路下没有任何风险,缴获马匹骡马也足够承运物资。

    深夜时间,塔拉、狄瑾押俘虏护送物资沿努鲁儿虎山东麓活动向辽西丘陵带兀良哈部,随行中还有四门寨伤员。

    黑暗的天边冒出铅青的颜色,女真大营操练场烈焰滚滚,参战阵亡的锐金旗、太玄骑、霸刀营将士尸体被火花。

    西面高坡,周瑾之扬一把骨灰在晨风中飘散开来。

    白马探花成子龙高声;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谁与独息!留齿恨,竖汉旗,万里沙场扬汉节”

    秋风漫长,衰草枯黄,声浪在低沉的苍穹滚滚传出。

    留齿恨,竖汉旗,万里沙场扬汉节……

    晨风强劲时烈焰彻底从女真营燃烧起来,所有无法运输的木料全部堆积焚烧,锐金旗、霸刀营、烈火旗军士开始撤离。

    武磊回首,大营烈焰冲天,视线低垂向随身携带装有骨灰的布袋,武磊转身,大踏步走向巍峨绵延的努鲁儿虎山。

    天深沉的似要坠落下来,地面浅薄的植被早就在对战中被踩踏破坏,打着旋的秋风中枯草被漫卷而起,飘飘荡荡,视线的远端,有苍鹰俯冲而下开始啄食地面尸体。

    被追杀的蒙古、女真士兵但凡尸体能搜寻到的都被剥取盔甲之后烧毁,但荒野依旧有落单时被砍杀的士兵暴尸在荒野。

    锐金旗主力已经西移,自北而行的则是押送物资和牛羊以及俘虏的太玄骑狄瑾所部。

    看了看站立在山坡的周瑾之,成子龙没有上前,九死枪是在等待李颜廷,清晨的时候接收到黑翎卫通过信鸽传送而来的消息,李颜廷一行人走出努鲁儿虎山,时间推算,日落时分便可以抵达女营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