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恭毕敬的副将军怀忠一脸无奈的瞅着卓越,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富态的薛监军文弱泰山地坐在监军席位上,两枚镀金的铁胆飞速旋转,发出咯吱吱的声音令人牙酸。

    他眼皮也不抬,理也不理一脸焦急的卓越。反而看向夜莺。她由于事态紧急,只是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就参加军事会议。

    有条不紊把事情说了一遍,请求火速发兵。

    薛太监冷笑一声:“不知道夜莺副统领走了几天啦?”

    “回薛公公的话,是一昼夜零一整天。”

    “也就是说已经被困十八个时辰了,只要追兵不傻,拦截者不,再有一万流民也都已经死旧了吧。现在我们发兵,徒然增加伤亡,还有什么意义?”

    “对方太尉是个书呆子,还把流民饿得走投无路,主动出来投降。因此没有下令强攻。拦截的周显有信把流民困死在瓶口峡里,自然也不愿意叫士兵作无谓的牺牲。因此,我们如果及时发兵,还有可能把流民救出来。晚些,只怕就没救了。””

    “胡说!”薛太监啪的一声把两枚铁胆拍在茶几上,“他们既然奉命剿杀流民,会手下留情吗?到现在不用兵,这说明什么?说明奸细冒充流民,造成被困假象,他们却早已布好陷阱口袋阵,只等着我们大军去钻。咱家奉圣旨监军,就要为三军安危着想,因此绝不同意出兵。”

    卓越看不过眼,质问道:“红莲秘卫该怎么办?”

    “这个,咱家管不着。”薛太监一脸无辜,“莲心统领既然奉旨迁徙流民,自然该有一个妥善的办法。虑事不周,中了埋伏 那是她的事,与咱家无关。”

    “那么流民怎么办?”

    “谁能确定他们就是流民,而不是反贼派过来的奸细?卓大将军,你能保证里面就没有一个奸细,您能保证这不是他们和叛军勾结设下的陷阱?”

    卓越看了看怀忠,“天兵出征,原为保境安民,若民有难而不去救,何以食君俸禄?大家公议表决吧。本姐姐同意立马发兵救援!”

    薛太监皮肉不笑,“咱家要为三军将士性命负责,不同意救援。”

    怀忠劝道:“将失一策,则军坏身死,望大将军考虑一下薛公公的意见,稳妥行事吧。”

    看到他他一脸谄媚地对着薛太监笑,恨不得后面长出一条尾巴的表情,卓越身后的赵武与美蕙恨不得把他拉出去,狠狠地揍上一顿。

    卓越站了起来,“两位是铁了心不发兵是不是?”

    薛太监冷冷地说:“咱家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只是遇事知道谨慎而已。这样办,夜莺副统领,你再回去,叫莲心大统领弄一张效忠朝廷的奏表,叫所有流民都画押签字,有了这份万民书,咱家就算担了干系出兵救援,对皇上也有个交代不是?”

    夜莺目光也变冷了:“军情十万火急,战机稍纵即逝。一来一回,等万民书送到,万敏早已变成一万具尸体了?救与不救,还有何区别?”

    薛太监冷笑道:“这个咱家不管,是你红莲秘卫考虑不周。想要咱家同意出兵,就得按咱家规矩来。否则吗……啊嚏,咱家倦了,要回去休息一下。”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刚要走,就听银安殿外一阵大乱。

    有人说:“这是神武大将军行辕,小女孩不得乱闯,念你年幼无知,不予追究,速速退下吧。”正是薛太监带来的亲信,侍卫队长胡甲。

    就听一个小女孩怒气冲冲地说:“行辕你设到前线啊,赖在我家算什么?”

    “小姑娘口气很大,这是神武王府,怎么会是你家?你是神武王的女儿?”

    小姑娘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本王妃?曹姬,粉姬,你们下令把这些兵痞赶开!别挡了本王妃的路!”

    就听有人惨叫一声,“反了反了,居然敢对大内侍卫无礼!”紧接着就见香姑领着小姑娘梁雪,后面跟着王府总管曹美芹和大肚子的粉薇薇,在后面跟随着一个太监和一群宫女。双璧双玉带着一伙家将保护着她们闯了进来。

    那个侍卫队长追了进来,卓越看了赵武一眼,赵武明白他的意思,赶上前去,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王妃无礼?滚!”

    侍卫队长道:“你是谁,敢呵斥大内侍卫?”

    赵武亮出一块牌子:“爷爷在圣极宫担任侍卫队长时,你小子还在和尿泥呢。也敢跟爷爷吆五喝六?再不滚,爷爷一刀劈了你!”

    那个侍卫队长不过是沈婕妤宫里的侍卫队长,不过是与薛太监交好临时借调,离着最受信任的圣极宫侍卫队长还差好几级呢。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薛太监看了看梁雪:“就算你是王妃,难道不知道妇人不得干政的道理?为什么还要乱闯军机要地?难道你祖父梁丞相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今天你要不给本监军说出个子午卯酉来,休怪本监军军法无情!”

    梁雪正眼也不瞧他,学着大人一脸不屑的哼了一声,懒懒的叫一声:“王忠!”

    王忠原本是东宫太子妃手下的一个中等太监,被留下照料义子卓越和王妃梁雪的生活,也是府内杂役和婢女的总管。

    他毕恭毕敬的小跑出列:“王妃有何吩咐?”

    “我问你,这里是什么所在?”

    “回王妃,是神武王府银安殿。”

    “是做什么用的?”

    “供王爷和王妃检阅王府护卫,奖惩家奴婢女的地方。”

    梁雪仰着脸瞅他,很费力,怒道:“该死的奴才,站那么高,跪下回话。再说一遍!”

    王忠刚刚重复一遍,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王忠,你糊涂!既然是王爷和王妃检阅家将、奖惩婢女的地方,为什么除了王爷之外,还混进了不相干的人?你这总管是怎么当的?要不要我告诉婆婆太子妃,再换一个总管?”

    王忠一脸委屈,心说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只好回话道:“可是他们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和副将军。”

    “是我家将的监军和副将吗?”

    “不是,是讨贼大军的监军和副将。”

    “既然是朝廷听派来的讨伐反贼大军的监军和副将,就该在军中啊,跑到我神武王府算怎么回事?叫御史知道了,又改参我们家‘勾结内官,图谋不轨’了。怎么办,还用本王妃教你吗?”

    王忠嗖一下蹦了起来,歇斯底里对家将们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怎么赶人还用得着咱家教吗?”

    护卫统领刁诈天自从归顺卓越以后一直忠心耿耿,偷眼一看卓越的表情,他没有表态,那就是默许。于是吩咐道:“弟兄们抄家伙,送客!”

    抄家伙送客,这是谁家的礼法?

    卓越听着好笑,看了看梁雪。梁雪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双会说话的小眼睛扑闪扑闪直眨,仿佛在说:怎么样,本王妃给力吧?

    他们之间“郎情妾意”的表情落在薛太监眼睛里,他更加恚怒,“小王妃是吗,您真的要和婕妤娘娘对着干是不是?”

    梁雪看了他一眼,一副“你是哪根葱”的表情,抖抖手,呵了一口气,道:“王忠那奴才的脸瘦瘦的,硌得得本王妃手疼。薛公公脸胖的很啊,抽起来想必舒适得紧。”

    “你……”气得薛太监脸色铁青。

    “你也不用不服气,”梁雪一副气死人不赔命的神态,“本王妃的婆婆是太子妃娘娘,沈婕妤也算本王妃祖母辈的人了。稍后我去跟母妃说,要用王忠换沈婕妤宫里一个太监。沈婕妤一向很疼母妃的,这点面子应该给吧。”

    嫌弃瘦子的脸抽着硌手,要换个胖子来抽?

    这话年长的王妃不敢说,卓越本人也不敢说,甚至连梁雪的爷爷梁丞相也不敢说 唯独她敢说。

    为什么?童言无忌啊!

    薛太监哼了一声,“咱家不跟小女孩一般见识,大将军,您也是这个意思吗?”

    卓越苦笑道:“我是大将军,也在被驱逐之列,还能表什么态?既然主人家不欢迎,我们何必赖在这里不走?王妃息怒,本将军遵命去前线就是。”

    “唉,”梁雪急了,大老鼠伤了瓶可绝对不是她本意。“你站住!”

    卓越朝她眨眨眼,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梁雪道:“妾身祝王爷早日凯旋!恭送王爷!”

    “大将军,等等咱家!”

    眼见卓越出府,薛太监和怀忠自然没有逗留的道理,带着一众文职人员以及卫士也跟着出去。

    梁雪吩咐人关上府门,上了银安殿,先请粉薇薇和曹美芹落座,这才来到太监王忠面前,道:“刚才小女子无礼,得罪了王公公,这厢向您赔礼了。”说着敛衽为礼,非常真挚。

    王忠吓得连忙跪下还礼,“王妃使不得,折煞老奴了。”

    梁雪道:“许多流民被困待援,薛太监却怯敌畏战,为了支持王爷,这才出此下策。请王公公海涵,您对朝廷对母妃一片忠心,梁雪是知道的,回头向母妃说说,好好奖赏于你。”

    王忠平白无故挨一巴掌,怎能没有怨气,见梁雪当众赔礼,又说向太子妃说自己好话,如何不喜,连忙道谢。梁雪又吩咐重赏王忠,大家各安本职,等待王爷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