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立志从军,卓越这几天就格外注意养精蓄锐。身边两个女子,都安排在别室休息。

    说话已到四更天,客栈的雄鸡已然啼晓。卓越迅速换掉睡衣,穿好昨日领到的军士服。刚一开门,粉薇薇和小美女端着盥洗用具早已等候在门外。

    卓越放他们进来,关上门。一边洗脸,一边对美蕙说:“你,从窗子跳出去,往东翻墙走,引开一个侍卫,然后回我房中等着薇薇。”

    小美女已然是那套黑色武士服,也不废话,开窗跃出。就听外面有侍卫道:“卓公子,太子妃懿旨,请您回住处候旨!”她也不理会,翻墙而出。一个黑影尾随而去。

    卓越洗完脸,接过粉薇薇手里的毛巾,边擦脸边说:“薇薇,你有身孕,就别参加了。剩下一个笨蛋我对付得了。”

    粉薇薇摇摇头,“这点小事不碍事,我一定要参加。”

    卓越抱了抱她:“你往西,不要和人动手。甩梢之后,打扮得漂亮的,和美蕙一起进行宫,陪伴太子妃娘娘。她病体初愈,一定要好好开解她。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别叫我担心。”

    粉薇薇心里温暖,嗯了一声,轻轻地挣脱他怀抱,从窗子跃出去,动作轻盈美妙,看得卓越心旷神怡。

    昨晚太子妃训斥卓越一回之后,命令两个侍卫“保护”他回了客栈。吩咐他在客栈好好读书,莫要自不量力去军营冒险。圣旨到日,自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卓越哪里甘心在房间里读死书?就算在德宏县的时候,也是一边做小伙计,一边读书的。每天还要抽空练习华佗五禽戏。若叫他一改常态,专心读书,不到半天,恐怕他就会疯掉。

    因此定下这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叫两个女人把监护的两个侍卫引开。他自己则整理一下衣襟,佩戴好武神剑,从正门堂而皇之的踱着方步走了出去。

    出了院门,深呼吸几下,舒展胳膊,做了几个标准的扩胸运动。清早的空气,混合着冷冽的香气,好清新!

    他诗兴大发,朗声吟诵道:

    人去酒樽空,春老秋风在。

    厥剑号武神,耿耿长天外。

    寒叶伴君行,青梅凭我爱。

    要斩群贼心,舰蹈瀛波概。

    愿执千丈缨,缚得苍龙拜。

    献首挂藁街,海内称一快。

    社稷永年存,吾华传万代!

    一诗吟罢,豪气干云。

    啪,啪,啪!

    巷口传来几声清脆的掌声,一个白衣道姑从转角处走了出来,在飘出的一缕灯光下,仍然可以看到她玩味的眼神。

    “卓公子诗才出众,这首古风写得豪气干云,真叫人佩服!”

    怕什么来什么,卓越苦笑道:“眠云仙子前辈,您是世外高人,当今天子身边供奉,来阻拦我这无名小卒,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吗?”

    眠云仙子依旧从前风格,也不废话,手中拿着一枚柳枝,轻飘飘地刺向卓越。

    卓越在搭话的时候已经抽出武神剑,仍然是各打各的,刺向她右肩。

    也不见眠云仙子手腕动,那柳枝居然弯了下来,搭住武神剑,往旁边一引。卓越就感觉宝剑被一股柔和力道包裹住,剑尖不由自主地向旁边一偏,贴着她身体不到一寸处刺过。

    这完全出乎意料,大惊之下,这一招已然用老,身体也不由自主向前倾斜,忍不住上前跨了一步。

    哪知道就在这时,眠云仙子空着的左掌缓缓地向前推出。夹带的内力逼迫得卓越呼吸不畅。看起来就像他自己把身体凑上来叫对方打一样。

    卓越无比的郁闷,事到如今,也不能束手待毙。无奈之下,故作失足,哎哟一声,左手乱抓,眼见很不文雅的一招“猴子摘桃”就要得手。

    耳中就听一声“无耻”,突然准备“摘桃”的手里多了一枚柳枝,接着一个轻盈的白影从身边飘过,接着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半边脸颊肿了起来,早已结实的吃了一记耳光。

    唉,管他有耻无耻,你让路就好,大将军要点卯,我若误了时辰,就会被打得屁股开花。

    他也没有兴趣辩护什么,拔腿就走。

    白影一晃,眠云仙子又一次挡在他面前。

    “轻薄了人,就想一走了之,哪那么便宜?”

    她戴着一副洁白的手套,也不找兵器,再一次轻飘飘的一掌打过来。同时左膝盖虚抬,做好了准备。心说:你再使下三滥招数试试?一记膝撞,管叫你“鸡飞蛋打”!

    卓越暗自吃惊,哪里敢再试?也一掌迎上去。这次他多了个心眼,只用一成力气,其余的蓄势待发。

    双掌相交,无声无息地粘在一起。

    又要比拼内力了吗?卓越暗暗叫苦。

    上一次和这位供奉比拼内力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若非太子妃发话,只怕他早已命丧黄泉了。

    动念间,敌人第二波内力用涌了过来。

    卓越学乖了,并不浪费内力,只是对等提升。

    感觉对方内力一波高过一波,好比海潮一般涌来。他后退半步,变成了弓箭步,只是对等防御。

    果然第十三波攻势过后,对方受了内力,卓越也不以为己甚,也随之收了内力。各自退开。

    眠云仙子眼里恨意不减,话音仍相当的冷:“内力运使之法,你已经领略,挡得住握着海潮十三叠攻势的,你是第二人。我这一关你过了,稍后我会把详情奏报皇上。”

    “什么?这也是考核?”卓越跳了起来。

    眠云仙子不愿意和他废话,哼了一声,道:“本派剑法有八个几本剑招,配合的身法,步法有八种。每一种都有一个专门的名字。你跟我学,用不多长时间。”

    卓越跟她一起学习,又听她讲这些剑招身法步法叫什么名字,再记录时用什么符号记录。

    卓越天资聪明,又有强大内力为基础,因此只学一遍,就完全记住。

    眠云仙子又递给他译本小册子:“我和你师父是同门,本派剑法都在这里,你师父那个牛鼻子叫我交给你。你要好生保管。内功你已经很强大了,就不必学了。”

    卓越连忙跪下磕头:“多谢前辈传艺之恩。”

    眠云仙子哼了一声:“这是对你过关的奖励,不必谢我。还有,日后叫我知道你凭借本门武功欺男霸女,横行不法,便亲手取了你性命!”

    卓越暗自感到惭愧,连连道歉。

    眠云仙子哼了一声,飘然而去。远远的留下话来:“太子妃已经转告汪大人,你今天不必去了,在家里好好练习武功,不要懈怠!”

    啊,原来太子妃阻挠,昨晚香艳沐浴,今日侍卫监视,眠云仙子挡驾,这鞋都是考核内容!一旦自己贪图暖香暖雪的美色或者贪图当王爷的安逸,要么是害怕眠云仙子的武艺,竟止步不前,那么就彻底输了。

    别人不会再重视自己,最后也只得蹉跎一生。

    好险!

    卓越回到客栈,只见小美女和粉薇薇早已回来。三人相对苦笑:折腾半天,还是没走了。

    很多人的认识里,剑谱都是带有插图的,只要有眼睛的人,只要按图索骥,就能练成绝顶高手。但这明显是个误区。

    比如这本名叫“太和秘录”的剑谱,就没有一副插图。更无一点具体的文字描述。

    比如上面记载一招“迷云幻月”,上面一个宽大的“凡”字头,下面罩着一个三点水,另一边个提手旁。

    看得小美女和粉薇薇一头雾水:“你确定这是剑谱?”

    “自然是。”卓越严肃地点点头。

    那位说,这岂不成了“有字天书”?

    不错,这剑谱的记录方法和古代曲谱的记录方法一样,都用的是“减字谱”。比如上面那个“凡”字头,其实是繁体“”字的简笔,是太和派身法“凤凰旋”的第一个字简笔。那个三点水,是几本剑招“天河倒泻”中“河”字简笔。

    那个提手则是“秋风扫叶”中“扫”字的简笔。

    这一招是告诉学习者,以身法“凤凰旋”为基础,配合“天河倒泻”的剑招迷惑敌人,然后以“秋风扫叶”一举致胜。

    他刚才曾学过这些记号代表的含义,基本的身法步法和剑招都已经口传心授,所以能看得懂这本剑谱。

    不相干的人,即使抢去偷去它,也毫无用处。因此,卓越并不怕两个女人看自己的秘籍。

    这一天,他就在客栈的僻静处研读剑谱,比划剑招。两个女人在他学习的时候,则按照江湖规矩,远远的躲开。等他收了功,才过来伺候。

    卓越叫她们轮流给自己喂招,以体验剑术。

    粉薇薇的九节鞭属于软兵器,走的是阴柔的路子。小美女的阔刃宝剑,走得却是海外御剑流刚猛的路子。但二人此时纵使竭尽全力,也无法抵挡他附带内力的一击。

    最后粉薇薇收招道:“夫君武艺有成,将来建功立业自不待言,妾身先行恭喜了。”

    美蕙则躬身一礼,也充满了崇拜。

    卓越微微一笑:“辛苦你们了,自家人,不要过于客气。走,咱们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