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走过去,正准备从背后吓她,唐庭衍却突然转过身。

    陆晚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愣愣地望着他,唐庭衍飞快地说完电话,而后将烟头摁灭在身后的烟灰缸里,像捉兔子似的将她逮进了怀里。

    “你怎么过来了?”他低头望着怀中一脸惊魂未定的女人,眼中荡漾着笑意。

    陆晚半晌回过神,哼了哼,手指报复地戳了戳他的胸口,他肯定在落地窗上看见自己了,她真是慢半拍。

    “来查岗,看你有没有在公司乱搞男女关系。”

    唐庭衍挑眉,“哦?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那你以为在我心里,你是什么样的?”

    他笑了下,眸光沉沉,骤地凑近,嘴唇若有若无地碰触到她的耳朵,“英俊有钱只是他的附加,成熟可靠才是他最让我喜欢的地方,他给我可以依靠一生的安全感。”

    陆晚的脸刷的红了,这是她以前跟许雅欣说的话,为什么他会知道?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另一番滋味,陆晚恼羞地推开他,却被他大笑着搂得更紧,而后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落地窗上。

    “唐庭”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悉数吞没,带着烟草气息的吻强势地封住了她的口舌。

    干燥的薄唇先是在她的唇上摩挲舔舐了一番,并不急着撬开她的牙齿,手指像是带着一簇火苗,游走在她的手臂上,缓缓点燃着她身体每一处的悸动。

    陆晚闭上眼,睫毛颤抖,虽然现在是下班时间,但门开着,依旧给她一种紧张刺激的感觉,仿佛随时会有人闯进来。

    但理智早已经在他颇有技巧的深吻下崩溃,双臂凭着直觉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身体贴近,情不自禁地迎合和回应着他。

    一顿激吻,分开之后,两人皆是有些气喘。唐庭衍伸出手指挑开她眼前的额头,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鼻尖,陆晚喘着粗气的呼吸和他交织在一起。

    他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情.欲,想要继续,陆晚却用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牙齿轻咬着唇。

    “今晚,我遇到许存康和许娟了。”她想找点话题分散他和自己的注意力,否则真得和他在办公室滚一场了。唐庭衍脸皮厚不怕,她可是怕死了孟琳回来撞见他俩。

    “哦,你们说什么了?”

    陆晚一把按住他为非作歹的手,脸红红的瞪着他。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脸正经地和她聊天,一边面不改色地对她动手动脚?

    陆晚退后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径直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刚喝了一口,身后的人便像是树懒一般贴了上来。

    脖子上一阵湿湿热热的啃咬,她有些心猿意马,一边推着他,一边说,“他没看见我,我和许国兴在一边吃饭。不过我看许国兴见到他表情有些奇怪,你说他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唐庭衍动作一顿,随即放开了她,陆晚转身看见他走回办公桌,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陆晚两步走过去,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唐庭衍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皱眉,“说到底都是别人之间的事,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我这不是好奇嘛,你不知道女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陆晚缠着他,不撬开他的嘴不罢休的架势。其实她并非八卦,而是有一股直觉,许国兴将公司股份给她的原因,很有可能和许存康有关。如果真是这样,那从很早的时候开始,许国兴就知道她是许存康的女儿了。

    她细思恐极,催着唐庭衍快说,唐庭衍看她实在很想知道的模样,扶额,“你不是想和许家将关系撇得远远的吗,所以我才没告诉你,关于许家的任何事啊。”

    他拿她说过的话堵她的嘴,陆晚无法反驳,只能将耍无赖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你倒是快说啊别废话,否则这一周你都不要和我睡一间卧室!”

    “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唐庭衍无语,放下水杯,牵着她的手往休息室走。

    “我知道的也只是片面,是许雅欣之前无意听到许国兴和周浩然提及的。你也知道许氏是家族企业,其实当年,他们父亲的遗嘱上是将继承人传给许存康的,他是长子,也处处比许国兴优秀,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将公司让给了他弟弟,然后独自离开了b市,再也没有回来过。”

    陆晚惊讶地看向他,“为什么许雅欣没有告诉我?”

    唐庭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床上坐下,而后他也在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把玩着,漫不经心地说,“她不知道告诉你这些合不合适,所以告诉了我,让我衡量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陆晚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地抿着唇。为什么她身边所有人都和唐庭衍有秘密,要绕过她去和他商量!自己就这么不可信吗?

    “我猜想许国兴得到这个继承人的位置,一定不是那么光明磊落,所以对自己的大哥心怀内疚,连带对你。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下了,为了自己的良知好受一些,也为了走得安心,所以将手里的股份都给了你,也算是还给了他哥哥。”

    唐庭衍抬了抬眼皮,“当然,这都只是我的猜想。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除了当事人,谁也不可能知道。”

    陆晚低着头,看着他宽厚的手掌将她的手指包裹着,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痒痒的如同电流流过的感觉从掌心传来,迅速蹿遍全身。

    陆晚深呼吸一口气,抽出自己的手,捋了捋头发。他的猜想不是没有道理,联想到许国兴今日见到许存康的表情,目光里的愧疚也有了解释。

    她不禁有些感慨,原来电视里那些为了争夺继承权反目成仇的故事都不是胡编乱造的,金钱和地位真的比亲情家人更重要吗?

    冷不防的,她突然被他反身压在了床上,身子陷在柔软的被子里。

    陆晚错愕地望着头顶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孔,他的眼眸幽深晦暗,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哑声道,“八卦谈完了,是不是可以继续做正事了。”

    只要他的脸离自己超过了安全范围,她的大脑就会丧失思考的能力,离得越近越短路,如同被磁场影响了一般。陆晚攥紧了身下的被子,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一阵发杵,脸上的温度越来越烫,连手指尖都在发烫,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嘴角荡漾着温柔的笑意,眉眼间也是浅浅的笑意,仿佛将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终于心满意足地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被甘甜的温泉包裹着的感觉,陆晚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妙不可言的感觉。

    唐庭衍的手指拨开了她的纽扣,随即触摸到她腰际的皮肤,手指在腰窝上摩挲。

    陆晚忍不住闷哼一声,微仰着头,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肩膀,入眼是天花板柔和的灯光,在她眼前一点点溃散成光斑。

    …………

    孟琳走进办公室,入眼的办公桌上放着两个茶杯,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她愣了愣,蹙眉站在门口,而后想到了什么,将目光缓缓移到休息室的门上。

    透过门缝溢出来的光,落在她眼中,孟琳的目光闪了闪,随即悄悄地走进去,将手中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而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走出公司的时候接到孟西顾的电话,“你下午给我打电话了?我没听见。”

    “啊……”孟琳伸手招下一辆出租车,她的车今天限号,“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我们总裁平时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类型电影,喜欢什么颜色”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孟西顾打断,错愕的语气,“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

    “易白哥最近有事,休了一个长假,由我暂时代替他的工作。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老板的喜好,这是做秘书的基本素养!”

    孟西顾听完,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在二哥身边呆久了,对他有了另外的心思呢。别怪我没提醒你,工作归工作,你可千万的别动其他的念头,否则受伤的是你自己。”

    唐宁睡得迷迷糊糊,房门被敲得震天响。

    她扯过被子蒙住头,还是能听见门外传来她妈怒吼的声音,“唐宁,你到底吃不吃早饭!我都叫了你半个小时了!”

    唐宁终于受不了地起身,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跳下床走过去拉开房门。

    门外是她一脸怒容的母亲,没好气地瞪着她,“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睡觉,饭也不出来吃,堂堂一个博士,也不去找工作,你要这么颓废到什么时候?”

    “好好好,我去吃饭。”唐宁逃也似的冲出去,避开她妈的碎碎念。

    可是她妈并没有放过她,紧跟在她身后走到浴室门口,她在里面洗漱,她便站在门口问,“前两天你在小八家过夜了?虽然你们是好朋友,但年龄和性别摆在这里,既然没有在一起的打算,还是要懂得避嫌啊”

    “妈!”唐宁猛地转过身,嘴里还含着牙膏的泡沫,说话的时候泡沫飞了唐宁母亲一脸,“你好歹还是一个院长,怎么思想还停留在解放前?我说了,我和小八是很好的朋友,你就不要操心我的事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你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吗?隔壁老张家的闺女,比你还小三岁,今年儿子都满周岁了!你看看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给你安排的相亲你也不去,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真打算一辈子陪着我,不嫁人啊?”

    唐宁咕噜咕噜吐掉嘴巴里的水,用毛巾擦拭了一下嘴唇,而后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看着母亲,“妈,我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然后离婚,这样太可怕了。现在的人总是把别人的意愿也当做自己的意愿,为了努力不成为别人眼里的另类,大家都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人生何必要这么辛苦呢?我只想听从自己内心的意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别说三十多岁,八十岁我也还是这么说。”

    唐宁受了多年国外的教育,思想开放,为人又固执,唐宁母亲皱了皱眉,想跟她讲道理,唐宁的手机在此时响了,她如获重赦地走出浴室,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不知道电话里的人和她说了什么,她惊喜地叫起来,“真的吗?太谢谢你了蓓蓓,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

    她挂了电话,冲过去一把抱住母亲,唐宁母亲被她吓了一跳。

    “妈,我现在就去工作!”唐宁欣喜若狂地说完,打着转往卧室走,高兴得连撞到头都还在傻笑。唐宁母亲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迅速收拾好自己,化好了妆,唐宁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走了。

    一路将车开得飞快,在公司车库停车的时候,碰见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他看了一眼她的车,不禁多打量了她几眼。

    唐宁心情很好,冲他露出和善的微笑。

    和那男人乘坐同一部电梯上楼,都在7楼出去,又一起走进了会议室。那男人不禁又看了她两眼,终于开口问她,“你就是蓓蓓介绍过来工作的唐小姐?”

    唐宁连忙点头,那男人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开那么好的车,一身都是名牌,听说还是个留学回来的博士,剑桥高材生,随便放哪家公司做高管都是绰绰有余,怎么会来上官集团当一个小小的行政助理,他可真是大跌眼镜。

    其实唐宁也不愿意做助理,但是没办法,上官集团目前的高层都是饱和的,只有这个行政助理的位置有空缺,她打算先做一段时间,凭自己的能力,升职是早晚的事。

    “进来吧。”那人推开门走进去,“我是你的上司。先跟我来办理入职手续。”

    唐宁一愣,连忙掏出包里的学位证毕业证,各种证书和奖状,跟在他身后进去。

    办理完入职手续,熟悉了下公司情况,便已经是中午了。唐宁第一天来上班,跟所有的同事都不熟,所以没有去员工餐厅,而是去公司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吃午饭。

    她刚坐下,点好了西餐,就看见一群人从门外鱼贯而入。

    餐厅里此刻就唐宁一桌客人,所以很显眼,上官骁一走进去便看见了她,脚步顿了顿。

    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口的工牌上,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公司的工牌。

    皱了皱眉,随即面色如常地继续和身边的人说话,朝着订好的位置走去。

    唐宁半晌才回过神,有些紧张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好像是在谈生意,他看见自己了,对她来上官集团工作,他会怎么想呢?

    没想到,下午很快她便知道了上官骁的想法,因为她被经理叫进了办公室,委婉地告诉她,上官集团不打算聘请她了。

    唐宁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了当地问,“是不是上官骁的意思?”

    她直呼大总裁的名字,经理脸色一变,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一早就看出唐宁不像是普通人,看来是冲着追求大总裁而来的,屈尊在这里做做样子。

    对于这种闲得慌的大小姐,他向来是没好感的,顺便和她说话就不客气了,“总之,从明天开始你不用过来了。”

    “我已经和贵公司签下了合同,没有正当辞退理由,我是不会走的。”唐宁冷冷地说,“你们非要我走,我就去告你们。”

    经理脸色难看到极点,这真是一个牙尖嘴利难缠的女人,他瞪了她一眼,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总裁办公室请示。

    唐宁嘴上虽然颇有气势,心里却是没底,紧张地攥紧手指。等他打完了电话,转过头和她说,“总裁叫你上去!”

    唐宁转身便走出了经理办公室。

    走出电梯,她目不斜视地朝着总裁办公室走去,门口位置上的总裁秘书看了她几眼。她已经认识这个唐小姐了,最近总是缠着她们总裁。她知道叫她上来是总裁的意思,却还是在她背后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目光,然后起身,不情不愿地倒了水给她端进去。

    唐宁走到上官骁的办公桌前,他看也没看她一眼,将她晾在那里,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唐宁也没开腔,无所谓,让她多在这站一会儿,还能多看看他呢。

    端着手中冒着热气的水杯,她可不敢喝,谁知道那皮笑肉不笑的秘书有没有往里面吐口水。

    上官骁真是好看,她觉得甚至比唐庭衍还长得好看,以前,在她眼里,全世界最帅的男人就是她二哥,直到遇见上官骁,她才觉得自己以前是见识少。

    上官骁完全就是她梦想中男朋友的模样,她看过他上学时候的照片,他笑起来真好看,那个时候阳光温柔的男孩,穿着白衬衫,风将他的衣摆和发梢吹得翻飞,和现在的冷漠忧郁,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可正是这么强烈的对比,更让她感觉到心疼。

    那时候,家庭还没有破散,爱的人还在身边,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可惜纵然初恋情深,也敌不过天降意中人,她想起陆晚和她二哥如今幸福的一家三口,不禁感慨命运弄人,你永远不知道这秒和你牵着手的人,是不是最后陪你走到终点的那个人。

    “啪”的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唐宁看见上官骁将手中的钢笔往桌上一扔,终于没耐心地抬起头看向她,目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的话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听不懂我的意思?”

    唐宁咬着唇,倔强地望着他,他嫌恶的目光也没有让她退缩,这些日子已经被他练就了一颗铜墙铁壁的强心脏。

    “我的话也说得很清楚,是你不懂我的意思。”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掷地有声地说,“上官骁,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放弃!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我就是想对你好,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在你无助的时候陪着你,在你难过的时候安慰你,我希望你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你,还有我在!”

    上官骁嗤笑一声,这种肉麻的告白他从小到大听得都不耐烦了,女人们喜欢他什么?不过是这副皮囊,还有金钱地位赋予他的魅力。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们还会说这种话吗?

    “我不需要。”他淡淡地说,“另外,上官集团不是让你胡闹的地方。”

    “我没有胡闹!”唐宁不服气地说,“难道凭我的能力还没资格胜任一个行政助理吗?你对我有偏见!”

    上官骁皱了皱眉,这位大小姐的固执和油盐不进他是见识过的,知道多说无益。

    “试用期一个月,试用不合格就滚蛋。”他面无表情地说完,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她出去。

    唐宁轻吁了一口气,好歹总算是留下来了。她一定会做出些成绩让他看看,自己可不是绣花枕头。

    走出总裁办公室,看见他那位秘书正在不远处的窗前打电话,似乎在和朋友抱怨,声音不大但都落入了她耳中,“真讨厌,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整天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们总裁……”

    唐宁挑了下眉,慢悠悠地走过去,拿起咖啡杯,放在了咖啡机前,打开了开关,动手煮起咖啡来。

    秘书被打咖啡的声音吓了一跳,错愕地转过身,便看见唐宁若无其事地站在她身后。

    秘书讪讪地收起手机,灰溜溜地走了,唐宁看也没看她一眼,守在咖啡机前,煮好了咖啡端进总裁办公室。

    上官骁头也没抬一眼,唐宁将咖啡杯放下便走了,他以为是秘书。

    写完最后一个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却不是他所熟悉的味道,不禁抬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那道挺直的身影,倔强又骄傲,他的目光不由得闪烁了一下,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常地收回了视线。

    陆晚拿着档案袋离开公司,去见客户。

    公司之所以派她去,是因为她曾经是新济的员工,而这次合同的客户,正是新济公司。

    她也一年多没见到丁航了,敲开办公室的门,看见他的办公室重新装修了一番,办公桌旁放着一张台球桌。他正背对着门口,一个帅气的出杆将球打进了洞里。

    “丁航。”陆晚喊了他一声,微笑地站在门口。

    丁航持着球杆转身,愣了愣,意料之中的惊讶,随即将球杆往桌上一扔,大步朝她走来,目露欣喜,“晚晚,怎么是你?”

    “是啊,我回来了,现在在永创上班。”说着,她拿出档案袋打开,先谈正事,再聊其他的.

    没想到丁航刷刷两下签了名,便将她的合同扔去一边,拉着她的手臂往会客区走。陆晚目瞪口呆,这可是好几百万的生意啊,他未免也太爽快了……

    丁航给她倒了杯橙汁,在她对面坐下,自己端了杯啤酒喝,“听多多说你去悉尼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陆晚喝了口橙汁,笑得挪揄地问他,“现在和多多还在联系呢?人家都结婚了,你该不会还喜欢她吧?”

    丁航笑了,“死心了死心了,看到她和刘然这么幸福,我要去破坏人家婚姻,那真是十恶不赦了。”

    “她和刘然幸福吗?”

    回b市以来,忙的事情很多,她和多多也只见了两面而已。她在微信里问过她和刘然的感情,她却闭口不谈。但上次陪她去喝酒,陆晚看出她并不是那么快乐啊,能让一个乐观活泼的女孩露出那么忧郁的神情,她的婚姻真的幸福吗?

    “她很幸福,刘然对她很好,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爱她的。”丁航说得很洒脱,笑得也很轻松,看来是真的放下白多多了。

    陆晚本还想和他聊两句,丁航的电话响了,她无意瞥了一眼,看见上面闪烁的名字是‘老婆’,不禁诧异地问,“你也结婚了?”

    丁航脸一红,随即大大方方地笑道,“还没呢,暂时只是男女朋友的关。家里介绍的。”

    陆晚点点头,他说,“我去接下电话。”

    她站起来,“你先忙吧,我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丁航也没有再挽留,拿着手机冲她开玩笑地说,“好,我就不送你了,这公司你还不至于走迷路。”

    陆晚走出新济,抬腕看了一眼表。

    已经快下班了,她还是不回公司了吧,刚好可以去接橙橙放学。

    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唐庭衍,大总裁这两天不忙了,每天都是他去接的小孩,她问他到哪了。

    路过的一家咖啡厅里,张诗透过落地窗,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却看见她那满脸幸福的笑容,越看越觉得刺眼。

    “张小姐,我提出的条件你觉得如何?”中年男人趾高气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张诗收回目光,看向面前一脸油腻肥头大耳的男人,他高傲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自信地等着她的回答。

    张诗微微一笑,突然指向窗外站在路边打车的女人。

    “那是我朋友。您想和我在一起,不觉得她比我更漂亮吗?”

    中年男人一愣,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睛骤地亮了。

    张诗缓缓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

    晚上在家,陆晚做晚饭的时候左想右想觉得要和白多多谈谈,这些日子忙着自己的事,都没顾得上关心她。

    她的手机在卧室充电,跑去阳台,唐庭衍正在喂狗,她直接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

    唐庭衍看了她一眼,陆晚一边熟练地解锁,一边走去角落,“我打个电话。”

    橙橙写完了作业,悄悄地走过去锁上卧室的门,然后从书包里偷偷摸摸掏出在同学那借的小人书,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正看得入迷,冷不防的手机响了,吓了她一跳。

    受惊地从床上跳下去,才发现是陆晚的手机,正放在床头柜上充电。

    橙橙拍了拍狂跳的胸口,看见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帮陆晚接了。

    “喂。”她一边找地方藏着小人书。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然后一道普通话很不标准的男声大刺刺地问,“是陆晚的号码吗?还是我打错了?怎么听着像个小孩的声音?”

    “我妈妈现在有点忙,我让她待会儿给你打回来吧!”她终于吃力地将小人书塞进了床底下。

    “你妈妈?”那声音吃了一惊,“你是她女儿?”

    “对呀。”

    她的话一说话,电话那头的人便生气地挂断了。

    他妈的,姓张的那女人竟然耍他!这个陆晚连女儿都有了,她竟然教唆他去跟她提亲?

    橙橙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突然给挂了?这人是谁呀?

    她拿着手机出去找陆晚,经过客厅的时候,看见电视里在放着电视剧,球球蹲在沙发前看得津津有味。

    “孩子是我刘家的人,她跟我姓刘,和你没有关系!今天,我必须带她回刘家!”电视里突然响起一句台词,吓了她一跳。

    橙橙敏感的神经被拨动了,手指下意识握紧了手机。

    她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陌生的电话会不会是她的亲生父亲打来的?要将她从她妈妈身边带走?

    “作业做完了?”陆晚从阳台上进来,随手将唐庭衍的手机放在茶几上。

    她一边系着围裙,一边往厨房走,冷不防地听见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小小的嗓音,带着哭腔,“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陆晚身体一僵,随即转身疑惑地看向她,小孩儿不知道怎么了,一张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一副愤怒又委屈的模样。

    她走过去,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被她情绪激烈地偏头躲开了。

    “怎么了,橙橙?”陆晚眨眨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橙橙握紧了小拳头,仰着脸望着她,鼻尖红红的,想哭,却硬是没让自己掉下一滴眼泪。

    她狠狠吸了吸鼻子,声音里是压抑的难过,“关于我的亲生父亲,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陆晚伸出去的手指瞬间僵在了半空,脸上瞬息万变。

    橙橙捕捉到她脸色的变化,便更加觉得自己猜得没错,果然是她的亲生父亲回来了,想要带她走。

    “他回来了,是不是?”

    陆晚咬着唇,咬得都要出血了,深深的一排牙印。她有些无措地望着橙橙,心里很慌,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她是怎么知道的?要怎么回答她才能将刺激的程度降到最低呢?

    阳台上传来脚步声,唐庭衍闻声走进来,看见她俩面对面站着,皆是神情古怪。他想要上前,橙橙却头也没回地吼了一声,情绪接近崩溃,“到底是不是,你说话啊?”

    陆晚不忍地看着她终于掉下了眼泪的眼睛,橙橙用手背狠狠地抹去了。她深呼吸一口气,终于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想见他吗?”

    橙橙小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什么叫‘你想见他吗’?

    难道她想要自己跟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走?

    陆晚上前一步,拉着橙橙的手臂,“橙橙,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其实我”

    “我不听我不听!”橙橙捂着耳朵,情绪激动地尖叫,然后转身朝着楼上跑去。

    …………

    “怎么了?”唐庭衍走过去,轻轻搂住她的肩,陆晚颤抖地靠在他怀里,手指无措地抓着他的手,“橙橙她,好像知道了,我……”

    她语无伦次,可从她俩刚才的对话里,唐庭衍便已经猜到了大概,皱眉,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的,她只是突然难以接受,等她冷静下来,我再去和她谈。”

    卧室里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陆晚的被那哭声震得一阵疼,自己的眼睛也跟着红了,“我们瞒了她这么久,这种事是拖得越久伤害越大的,都怪我没有早点告诉她。”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查清楚橙橙为什么会突然知道这事,她知道的程度是多少,才是眼下要做的事。”唐庭衍冷静地说完,揽着她往书房走,一边摸了摸她的脸,“别担心,一切有我。”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陆晚,她抓着他的手臂,转头看向他,“会不会是上官骁?”

    唐庭衍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她,“不会是他,他不会想让橙橙知道,我是她的亲生父亲。”

    虽然他的话有道理,可陆晚还是有些怀疑上官骁。除了他,还有有谁这么无聊,整天对她虎视眈眈,恨不得将她家弄得鸡犬不许家破人亡才高兴。

    经过卧室,里面传来一阵一阵的哭声,她似乎很伤心,这反应倒是在陆晚的预料之外。虽然想过她会难以接受,但她这么喜欢唐庭衍,不至于伤心成这样吧?

    “让她发泄一下,明天再找她谈。”唐庭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去书房。

    卧室里,橙橙哭得昏天暗地,却也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他俩竟然管也不管她,就这样走开了,顿时悲从心来,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

    他俩就是嫌自己是个拖油瓶,恨不得早点将她送走,好过二人世界逍遥快活,再给她生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或者妹妹,然后彻底将她遗忘。

    她越想越觉得难受,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那边有没有后妈呢?后妈有没有小孩?她已经想象到自己将来被虐待的悲惨生活了,眼前出现一幅画面,是戴着碎花头巾蹲在地上擦地的小女孩,擦着擦着屁股被身后凶神恶煞的女人狠狠踹了一脚,“动作这么慢,今晚不准吃饭!”

    橙橙又是害怕又是悲哀,生平第一次她有些埋怨她妈。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要把她生下来?

    这个念头像是一个种子落在她的心里,然后迅速地开花结果。她害怕地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咬紧牙关。

    她不能这样任人宰割,既然他们嫌弃自己,那她走好了,反正自己还可以拍广告演戏挣钱,也饿不死,说什么也不要跟着那个陌生人走。

    橙橙一边抽泣着,吸了吸鼻子,一边打开衣柜收拾衣服。

    她的小行李箱很小,只能装下几件,那么多漂亮衣服都带不走,还有那么多玩具,零食……

    磨磨蹭蹭收拾了半天,最后背着书包拖着箱子站在门口,她的心里难过又不舍。

    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打开们走了出去。

    她怕书房里的人听见动静,光着脚,将脚步放得很轻,抱着箱子吃力地往楼下走。

    球球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冲她好奇地叫了两声,橙橙依依不舍地看了它一眼,来不及跟它道别,得赶紧走了,一会儿楼上的人就该下来了。

    橙橙拖着行李箱,走在夜晚的街上,这一片都是住宅区,迷茫地走在街上,她不知道可以去哪里。

    不管是去悠悠姐姐那还是去多多阿姨那,或者是爷爷奶奶家,最后都会被她妈妈找到,带回去,然后将她送走。

    橙橙站在路边,掏出小手机翻看着通讯录。

    一阵冷风吹过,她又忍不住伤感起来,吸了吸鼻子,忍着眼泪,直到看见谭致远的名字,她犹豫了一下,将电话打了过去。

    …………

    谭致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很烦。

    听到橙橙离家出走,这么晚了在街上游荡,他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我可不可以来你家借宿一晚?”她在电话那头怯生生地说,声音哽咽,他又有些不忍心责怪,沉默了一下,报了自家的地址。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她的电话,说她到了。

    谭致远连外套都没顾得上穿,穿着睡衣往外跑。

    “团团,你去哪?”薛宝姗敷着面膜从客厅经过,诧异地叫住他。

    谭致远顿了下脚步,薛宝姗本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谭致远,但他突然转身对她说了一句,“我有一个朋友,今晚要在家里借宿一晚,可以吗?”

    薛宝姗愣了愣,随即开心地咧开嘴,面膜都有些贴不稳了,手指按着脸,笑道,“你的朋友当然可以!他到了吗?我去帮你接他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说完,他推开门跑了出去。

    冷风迎面扑在脸上,谭致远搓了搓手臂,想着那个人离家出走,会不会也穿着睡衣跑了一路,不禁加快脚步,一口气跑到小区门口,气喘吁吁地,却没有看见她的人影。

    “橙橙!”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怀疑的目光环顾四周。她该不会是在耍他吧?

    “我在这里……”

    顺着那道弱弱的嗓音看过去,一道小黑影蜷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面前的行李箱比她人还高,手里还抱着一个轻松熊的玩偶。

    看她穿着很厚的外套,谭致远自己也没有察觉地松了口气,随即没好气地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怎么回事?知不知道一个小孩子这么晚了呆在外面很危险?”

    他正准备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橙橙突然抬起头,泪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望着他,然后嘴巴一撅,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谭致远一下子慌了,她响亮的哭声将保安都吸引了过来,他笨拙地摆着手跟人解释,“我妹妹,我妹妹。”

    保安打量了他俩几眼,认识谭致远,说了声,“谭少爷快点回家去吧,站在这里多冷啊。”

    “嗯嗯。”谭致远有些,深呼吸一口气,蹲下身双手将小女孩的脸捧起来。

    橙橙愣了愣,暂时忘记了哭,挂着眼泪的眼睑颤抖着,眼睛被泪水洗得清凉。

    “别哭了。”谭致远不会哄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冷漠,刻意的温柔反而显得僵硬。他用指腹擦了擦她的眼角,用仅有的耐心说,“先跟我回去再说。”

    橙橙抽噎着,点点头,默默地站起身。

    谭致远看了她一眼,随即一声不吭地拿过她的行李箱,拖着往小区里走,橙橙背着书包,抱着怀里的轻松熊,跟在他身后,盯着他脚下的影子。

    …………

    “桂姨,多做一份宵夜,团团有朋友过来玩!”薛宝姗在二楼兴冲冲地喊道,然后抱着被子枕头往谭致远房间搬。

    谭致远拖着行李箱进去,正好看见了二楼那走过去的身影。

    衣袖被人扯了扯,他转头,对上橙橙怯怯的眼睛。

    “你妈妈在家啊……”

    谭致远小脸一沉,“我都说了不是我妈妈。”

    橙橙撅起嘴,有些委屈地哼了哼,随即改口问,“我会不会打扰你们……”

    谭致远瞥了她一眼,没理她,搬着她的行李箱往楼上走。

    橙橙发现,平时看他一副瘦弱的样子,力气还挺大的,一口气将她的行李箱搬上了楼,竟然只是有些微微的气喘,换做自己,早就累趴下了。

    271

    橙橙十分感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带了大半箱零食,待会儿分你一半。”

    在漂亮衣服和零食之间,她选择了后者,只带了两身换洗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完这话,谭致远的脸却黑了。

    “团团……”薛宝姗从卧室出来,看见他身边的女孩,愣了愣。竟然是她,她就是他说的那个朋友?还以为是个男孩呢。薛宝姗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笑了笑,“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你叫橙橙对吧?我记得你的名字。”

    “阿姨好……”

    薛宝姗点点头,“我下去看看宵夜做好了没,你俩玩。”

    等到她下了楼,橙橙才收回视线,谭致远已经拖着她的行李箱进了卧室,橙橙连忙跟着进去。

    她是第一次来同龄男生的房间,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他好像喜欢蓝色,天花板是蓝色,书柜也是蓝色,架子上摆满了汽车飞机的模型,还有机器人,和她的房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她刚转过头,兴奋地想问谭致远,可不可以把那遥控车拿下来给她玩玩,话还没开口,谭致远就将一团被子塞进了她怀里。

    “你睡隔壁房间。”

    说完,他两下踢了鞋子,爬到了床上。

    被子很大,橙橙两只手都抱不住,一大半落在地上,她紧紧地搂着,吃力地挪到床边,将被子放在了他床上。

    谭致远的目光从书上移开,落在她脸上。

    “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床上睡不着。”橙橙委屈地说。

    谭致远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红晕,他皱了皱眉,看着她,“男女授受不亲。”

    “我又不亲你。”

    谭致远:“……”

    橙橙鼓着腮帮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也不说话,大眼睛闪烁着要哭不哭的泪光。谭致远被她盯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黑着脸十分勉强地将自己的被子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小块地方。

    橙橙立刻雀跃地跳上去,恨不得扑进他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被谭致远喝止了,“脏死了,不准往我床上跳!”

    橙橙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将自己离家出走的目的都忘得一干二净,“那我去洗澡,一会儿你把遥控车借我玩玩,行不?”

    谭致远没搭理她,继续靠在床头上看书,橙橙好奇地凑过去瞧了一眼,自惭形秽。人家看的已经是《名人传》,她还在看漫画版的《乌龙院》,难怪老师都说这家伙是天才,她估计连《名人传》上面的汉字都认不全。

    打开行李箱找换洗衣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忘了带睡衣。

    磨磨蹭蹭地挪到床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可以借我一套睡衣嘛?”

    谭致远放下书,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下床,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一件篮球服和短裤扔给她,没好气地说,“送你了!”

    她穿过的,自己才不会再要了。

    橙橙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感激地说了谢谢,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忏悔着自己以前真是看错他了,谭致远同学才不是小气冷漠无情只会耍酷的讨厌鬼,他还是很善良大方的!

    …………

    薛宝姗也打算的是让他俩睡一张床,两个小孩子而已,睡一起也没关系,这么晚了,重新收拾一间客房挺麻烦的。

    谭致远不吃宵夜,橙橙便不客气地将他的那份也一起吃了,满足地爬上床头坐下,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然后用手指头戳了戳谭致远的手臂,“你家阿姨做的东西太好吃了,谭致远你真幸福。”

    谭致远嗤笑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整天只知道吃。”

    橙橙好脾气地没有跟他一般见识,吃得有点撑了,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她玩了一会儿遥控飞机很快就觉得没劲,然后也拿了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看了没两分钟,便去扯了扯谭致远的衣袖,“这是个什么字啊?”

    谭致远一开始还不情不愿地回答了她两次,后来被她问得不耐烦了,将手中的书一合,放在床头上,没好气地说,“我睡了。”

    橙橙讪讪地哦了一声,看着他背过身去不再搭理自己。

    没人教她认字,看了没一会儿她便看不下去了,便也关掉了自己这边的灯,躺下去。

    黑暗里,橙橙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心里那股难受劲再次涌上了心头。

    她都出来这么久了,家里的人都没出来找她,甚至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她,是不知道她离家出走了,还是故意不想来找她,让她走丢了算了?

    橙橙越想越难受,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可怜孩子,忍不住小声地哭出声来。

    床头灯突然亮了起来,她不适地用手遮挡了一下光线,耳边响起一道无奈的声音,“怎么又哭了?”

    橙橙眯了眯眼睛,半晌才从指缝里看去,谭致远一头柔软的头发,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没有了白天的冷酷,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同龄的可爱男孩子。

    橙橙不禁胆子大了起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谭致远一愣,虽然有些不自在,却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谭致远,你给我讲一个故事吧。”橙橙吸了吸鼻子,有些惆怅地说,“不听着故事我睡不着。”

    谭致远冲她翻了一个白眼,看她鼻子一皱又要哭的模样,被她打败,连忙说,“好好好,我给你讲故事,你不要再哭了。”

    橙橙这才抹了抹眼睛,乖乖地躺下去。

    谭致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故事书,从小到大他就不爱看那些小孩子喜欢看的童话书,家里更是一本都没有。没办法,只好在手机上随便搜了一个童话故事,一边忍着睡意,一边机械僵硬地念着。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温柔流动的泉水,让人觉得很舒服。橙橙闭着眼睛,想象着童话故事里的画面,渐渐有了睡意。

    还没念到结尾,她便已经睡着了,浅浅的呼吸,胸膛起伏。谭致远看了一眼她圆圆粉嫩的睡脸,放下书,关灯的手指一顿,想起了一件事。

    谭致远将她的手机拿过来,翻开电话薄,找到‘妈妈’的备注,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阿姨你好,我是橙橙的同学谭致远,她今晚住在我家,您不用担心。我家的地址是白杨路383号。”

    272

    陆晚记挂着橙橙,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去做早饭的时候,经过她的门口,房门紧闭,她还没有床。

    回到卧室,唐庭衍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头,手中拿着她的手机,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你不是说今天要和橙橙谈谈吗?你去叫她起床吧。”陆晚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唐庭衍抬起头,目光闪烁地看向她,“你确定她还没起床?”

    陆晚一愣,唐庭衍已经将手机递给了她。

    低头看见屏幕上的短信,陆晚呆若木鸡,女儿和他俩呆在同一个屋檐下,竟然偷偷地跑了,两个人都没有察觉?

    她连忙跑出去,推开卧室门,里面果然空空如也,房间被翻得很乱,床上和地上到处都是衣服零食,而人却不见踪影。

    身后伸来一双手臂,轻轻揽住她的肩,陆晚靠在他怀中,望着眼前凌乱的房间,满眼自责,“我实在不是一个好妈妈,对孩子太不上心了,连她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大晚上的,一个小孩子独自在外面走,有多危险,她想都不敢往下想。如果橙橙出了什么事,要她怎么办?

    “孩子没事。”唐庭衍安慰地摩挲她的后背,柔声说,“这怎么能怪你呢,昨晚我们都太着急了,全部注意力都在调查橙橙为什么会突然知道亲生父亲这件事。”

    陆晚攥紧手指,深呼吸一口气,“先去接孩子吧。”

    …………

    橙橙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孩子们,起来吃早餐了。”薛宝姗温柔的声音。

    橙橙揉了揉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间,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转头朝着身边看去。

    谭致远已经坐起了身,半眯着眼睛习惯性地脱衣服,脱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清醒过来,转头看向橙橙,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谭致远脸一红,连忙将身上的睡衣往下扯,然后抱着校服往浴室走去。

    等他出来的时候,橙橙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浴室门口,他一开门,差点撞到她的脸,橙橙连忙后退了一步。

    谭致远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角,一边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蝴蝶结系错了。”

    橙橙下意识低头看去,有些苦恼地皱着眉。她的确系得歪歪扭扭,可是她不会系啊,有什么办法,对着镜子鼓捣了半天,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她似乎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眼眸暗了暗,随即匆匆的脚步从楼下跑上来。

    “橙橙!”陆晚推开卧室门冲进来,扑过去将橙橙紧紧抱进怀里。

    橙橙被她勒得快要喘不过气,陆晚只是抱着她一个劲地发抖,眼睛红得厉害,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很疲惫的样子,像是一夜都没有睡,橙橙刚有点心软,便看见唐庭衍将陆晚一把扯开,淡淡的语气,“我看她过得挺好的,一点都不需要你操心,你这一晚上都白替她操心了。”

    橙橙立刻沉了小脸,将脸扭向一边,生怕让他俩看见自己眼里闪动的委屈的泪水。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她的肩膀抖动着,明显在压抑着哭泣,陆晚责备地看了唐庭衍一眼,然后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轻轻拉住她的手,“橙橙,你误会了,那个电话不是你所谓的亲生父亲打开的,只是我一个客户而已。”

    橙橙愣了愣,忘记了哭泣,也忘记了自己此刻一脸的泪水,错愕地转头朝陆晚看去。

    陆晚摸了摸她的头,怜爱地说,“傻孩子,小脑瓜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把你送走,嫌弃你是拖油瓶什么的。”

    刚才在楼下,谭致远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陆晚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原来只是一个陌生电话引起的误会,橙橙并不知道唐庭衍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叹气,平时看着小丫头仿佛无忧无虑似的,原来心里有这么多想法,她不禁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语气颤抖又坚定地说,“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离开我,橙橙,无论任何时候你都要相信你永远是妈妈最爱的人。”

    唐庭衍一听这话就有点不爽了,虽然他知道跟孩子争风吃醋很幼稚,但他想了想若是自己‘离家出走’,这女人肯定是另一番态度,别说急哭,说不定他走个十天半个月,她连想都不会想起他,以前并非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这样一想,唐庭衍的脸便更黑了,闷闷地站在一旁。

    “其实关于你的亲生父亲,我的确是有话和你说”

    陆晚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橙橙打断,“我不想知道关于他任何的事情。”

    陆晚一愣,橙橙拉着她的手,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很小,也听不出喜怒,“我只想一直都像现在这个样子,和你们在一起,不要分开,其他的人我都不要。”

    陆晚一时哑口无言,抬头看向唐庭衍。

    唐庭衍本就有些火气,也不管孩子是不是刚恢复了一点情绪,没好气地说,“一点小事就动不动离家出走,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不在乎别人是否会担心你,这么任性自私,谁想和你在一起啊?”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