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无心在意别的,可是,墨苍落,他……

    他在意的人,也是时芜嫣。

    呵,时芜嫣,真真是个娇俏的女子,真真是个精明的女子!

    暗算争斗,却总是能装出柔脆模样,幕后黑手,却每每能哭出个梨花带雨。

    搬弄是非,把这些男人迷得心神恍惚,一个两个,都心甘情愿信着你颠倒黑白!

    时芜嫣,你可当真是聪明得紧!

    或许朕也当谢谢你,一路紧逼,逼得朕走投无路,只能义无反顾地迈向这帝王之尊……

    越清逸见她这般反应,饶是他对她甚为不屑,甚为鄙夷,也不免被这气势和威压震得周身一颤,莫名地噤了口来。

    弋栖月却是垂了下眸,回过神来,又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忽而转了手,玉手轻挑,便勾起了越清逸的下巴,另一只手执着那酒盏,硬生生地往他口中送去。

    这一切,不过是须臾之间。

    越清逸只觉冷香扑鼻,转神间便愣在了原地,是了,纵使他鄙夷,他不屑,他也无法忽视这女帝陛下的绝代风华,如同一只妖艳的罂粟花儿,昔日里清冷的紧,一旦靠近,便危险得如同无底的深渊。

    可这种惑人的气息,竟至于强大到让他失神许久。

    他道不明,这究竟是威压,还是魅惑,他只能痴愣着,这种感觉,让他酥软到了骨子里。

    而弋栖月的动作看似轻柔,力道可是不小,手腕一转,竟将这酒水硬生生地灌给了他:“呵,说得久了,庄主倒是不妨先尝尝这酒酿的滋味。”

    越清逸原是没料到她会这般直截了当地硬灌给他,可心中自然清楚得很,这酒断断喝不得,匆忙回过神来,可倏忽间却已被她灌了半口,还有少许酒水,顺着他的下巴狼狈流下。

    他猛地一甩头,似是一头发疯的野兽:“弋栖月,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纵使我越清逸今日落到了你手中,葬月山庄也不会属于你!你当真以为,就凭你,能收回这半边江山?!

    可笑!弋氏一向软弱无能,你又奸佞无耻,必为亡国之君!”

    一旁的湛玖闻言,剑眉一陡,按着剑猛地上前半步,那寒芒一闪,似是要破鞘而出。

    却见弋栖月只是抬手,拦了他。

    湛玖看着她微微抬起的玉臂,张了张口,却是终究没有多言,只是把剑收起,顺从地立了回去。

    “越清逸,江山二分,乃是历代之耻,你说朕会成为亡国之君,朕便偏要让你知道,天下会在朕的手中归一,而你,只配做一个棋子……”她微微眯了眯眸子,眸中的亮光一闪而过。

    棋子?弃子?

    她说的并不清晰。

    “你……便好好瞧着罢。”弋栖月眯起眼睛,勾唇而笑。

    江山归一,君临天下,这是她看过那阜州灾荒后挥之不去的愿想。

    语罢,她干脆利落地收了手来。

    “玖,待时辰到了,让越庄主在那文书上画押便是。”

    湛玖称是,目送她离开,冷眼看着这边越清逸的神智愈发地恍惚起来。

    “庄主越清逸,近日身体抱恙,神思恍然,为保葬月无碍,特禅位于贤弟越清御,清御者,君子也,明实务,断分忧,必可光大门楣,强葬月之力,使其屹立于世,乱世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