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南人刘庆国,弋栖月想起了沦陷数百年的南部三州。

    阜州,淮州,琉州。

    混乱百年,那些昔日的帝王天子,当真不觉扎眼?!

    且不论扎眼与否,十几年前,阜州淮州遭了蝗灾,朝廷却救济不到,一时间,两州哀鸿遍野,而琉州也未能幸免,大批灾民涌入,混乱无比……

    可笑,先帝弋擎天沉浸于温柔乡里,蒙蔽于佞臣的美言,竟忘了这三州之人,也是他的子民,无动于衷!

    弋栖月记得当时她还小,墨苍落奉师命带着自己下了苍流,到了阜州。

    她看着那路边骨瘦如柴的饥民,心下刺痛,她知道,她是皇室之人,这是她的子民。

    仰头看看一旁的墨苍落,却发现平日里对师父尊敬无比的大师兄,一对俊美的墨眸之中,满是戾气。

    “荒唐。”

    他的声音冰凉。

    一旁的几个乞丐跌坐在地,看见这二人衣冠齐整,面色如常,眼里吊着绿光。

    墨苍落颦了颦眉。

    他记得有传言,说这阜州蝗灾,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了。

    看着那几个乞丐挣扎着要扑过来,墨苍落一回手,只用一条手臂就把弋栖月抱了起来。

    当时的弋栖月还没学几天功夫。

    弋栖月一愣,师兄的手臂很有力,紧紧扣着她的腰,在一片混乱里,她竟然难得的安心。

    “转过头去。”墨苍落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另一只手举剑比着那些乞丐,那时他年纪不大,可凛冽的气质和瑟瑟的寒剑,当真唬住了那些乞丐。

    他们惊悸地看着这两个人,看着墨苍落铁青的脸,终于落荒而逃。

    “你功夫不行,安生呆着。”墨苍落沉着声音跟弋栖月说着,索性带着她,一跃上了树,才终于算寻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弋栖月乖乖坐在树枝上,侧过头去看着他。

    “我本以为人吃人只是个玩笑,不想……”一旁的墨苍落拂了拂袖子,垂着眼睛,弋栖月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弋栖月闷闷地应了一声她还差点给人家吃了。

    不过吃了她她也不怨,谁让这本就是弋氏的天下?

    一旁,墨苍落眉头一拧,看着下面摇摇晃晃、骨瘦如柴的行人。

    “看来,这些百姓,当真是走投无路了。”

    弋栖月记得,当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臂上青筋暴起,那时她认为,她的师兄心怀天下。

    只可惜,如今,饶是她自恃精明,却偏偏看不懂他。

    墨苍落,你若是当真痛恨五大门派扰乱时局,心系天下苍生,如今,又何必执掌苍流,抵触统一之势?

    几日后。

    紫宸殿里,弋栖月坐在桌案边,一手执笔,一手翻着奏折。

    她继位不久,如今,又到了邻国示好之时。

    夜宸卿立在一旁,俊美的脸上带着几许笑意,似有似无,他一袭月白色的靛蓝花纹的长袍,身形挺拔,却又带着几分清瘦,此时此刻,正垂眸沏茶,一时茗香四溢。

    “宸卿。”弋栖月忽然启唇,低声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