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泯墨与灵云绍的婚事在沸沸扬扬地传了两个月后,终于到了选定的日子了!

    因这两个月的传播发酵,到了这一天时,整个玉颜宫在喜气洋洋之余又警惕非凡,通往玉颜宫的各个道路关口都有弟子严格把手,十二位长老更是不时地晃一圈,有几个甚至一早就蹲守厨房,防止有歹人混进来下药。

    不过,他们虽然防得严,却也不是所有外人都不让靠近的,至少孟潮生、狙翎九队的九个头儿、魂君甚至小阎王都堂而皇之地进了玉颜宫,正大光明地喝喜酒来了。

    魂君和小阎王两人为了不使喜堂变得鬼气森森,还特意收敛了自身的阴气,两人在喜堂边缘一站,十分不显眼。

    有人来观礼,灵玎他们并不感到意外,可孟潮生和小阎王的到来,却让他们感到惊讶。孟潮生暂且不说,小阎王是何等身份,哪怕杨泯墨和灵云绍帮他解决了几个问题,按理说他也不会屈尊参加一场活人的婚礼啊。

    这个疑问萦绕在灵玎、灵沐流、灵潇和杨泯墨的心间,可他们却没人问出口来。只因他们没把握小阎王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干脆连提都不提,反正对他们来说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阎王来了。

    在跟小阎王和魂君打过招呼后,因着吉时还未到,来的客人又都是男的,灵沐流干脆去陪灵云绍了,灵潇也抽空去陪陪武音昭了,而杨泯墨则是跟在了灵玎的身边,继续跟来的客人寒暄着。

    不过小阎王并不想惹人注意,杨泯墨和灵玎在打过招呼后便转身离开了,防止因为他们的逗留而引人注目。倒是刚跟小阎王达成交易的魂君自告奋勇地招呼着小阎王,而且真论起来,他也算杨泯墨的半个长辈,由他来招呼小阎王也不算怠慢。

    在小阎王跟前打完招呼,杨泯墨和灵玎转向了孟潮生这个意外来客。两人一走近,整跟狙壹他们聊天的孟潮生顿时灿烂地一笑,张口便道:“恭喜恭喜!没想到你们言灵两家还有再次成为亲家的机会,可喜可贺啊。”

    见孟潮生说得真诚,灵玎也没板着脸唬人。

    只是他虽是面带笑意,可说出的话却带着警告的意味,道:“这姻缘是天注定的,我们言灵二族的羁绊,不是你们的残杀能够斩断的。不管你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既然你道贺了,那我便当你是客。希望今天,你能从头到尾都是客。”

    “啧,我说灵玎,你这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我今天来,是因为杨......算了算了,我还是喊你阿墨吧,是因为阿墨,虽说他是言家人,确实让我惊讶了一下,可自己认的侄子,哪怕他突然变成了大魔头,那我也认了。”

    孟潮生说得嬉皮笑脸,可眼中的神情却十分的认真。

    杨泯墨因他这番话心里一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他张了张嘴,有好多话想要说,可最终说出口的却只剩下一句:“孟叔,多谢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孟潮生抬起手拍了拍眼杨泯墨的肩膀,但笑不语。他明白杨泯墨真正谢的是什么,只是他根本不在乎。言家人又如何,哪怕真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只要入了他的眼,他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交这个朋友。

    “对了,孟叔,你有没有我舅......沈前辈的消息啊?花影被救出来了没?”杨泯墨挂心已久的事终于找到了人可以问出口,只是在他将那句“沈前辈”喊出口时,他的心里止不住地产生了一股失落感。

    他的舅舅,真的不是他的舅舅了。

    “那个黎花影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沈秋的话,他虽然还没出现,但是肯定没事。当初茗纹死后,璃君就是他的魂讯珠交给我了,我敢肯定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孟潮生说起沈秋时压根没有一点儿担心,只因他知道,沈璃君哪怕死也绝不会死在囚恶崖那种地方,毕竟当初的沈秋可是拜托了他的,让他在自己死后将其骨灰与茗纹的埋在一起,所以孟潮生坚信,沈秋是不可能让自己死在一个他去不了的地方的。

    杨泯墨闻言既失落又庆幸,正想再跟孟潮生说点什么,便有玉颜宫弟子前来提醒,吉时已到!

    吉时到,拜堂成亲!

    众人各归各位,将喜堂的正中央让了出来。灵沐流也先从灵云绍那里回来了,与灵玎一起端坐在主位之上。

    杨泯墨第二次与灵云绍同牵一根红绸,心里既开心又无比的踏实。他悄悄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盖着红盖头的灵云绍,忍不住傻笑起来。

    终于成亲了,以后绍绍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心里划过这个念头,杨泯墨笑得温柔又灿烂,与身旁的灵云绍一起,抬脚跨进了喜堂。

    傧相立于一旁,见杨泯墨和灵云绍走到位了,正准备唱礼,却见喜堂大门外,一个人影凭空出现。

    “终于赶上了。”清冷的声音不大,可落在这个热闹的喜堂里却异常清晰,杨泯墨一愣,猛地回过了身,看着站在大门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一脸的惊喜之色,一个称呼脱口而出:“舅舅!”

    然而,这个习惯性的称呼刚一喊完,杨泯墨便意识到自己的口误,顿时有些担心沈秋会生气,正尴尬地想着是不是要改口时,灵玎先开口了。

    “沈秋?”灵玎脸上笑意微敛,眼中带上了几分警惕,斜眼瞄了孟潮生一眼,又对着沈秋说道:“今日是我女儿与言墨的大喜之日,你若是来喝喜酒的,我们无比欢迎。”

    沈秋抬眼看了灵玎一眼,忽而勾唇一笑,道:“我不是来喝喜酒的。”

    沈秋这话一出,杨泯墨和灵云绍的的心瞬间一沉。

    灵云绍虽看不到外界的情况,可沈秋这话对杨泯墨的影响会有多大,她还是能够想象得到的。她那盖着红盖头的脑袋微转,顺着手中的红绸转向了身旁的杨泯墨,犹豫着是否应该先把盖头掀起。

    而杨泯墨则是抿着唇看着沈秋,眼里带着几分委屈与难过。他确实想过砸沈秋知道自己不是他外甥后,沈秋有可能会冷落自己,可事到如今,他还是感到伤心。

    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哪怕没有了“外甥”这个身份,他还是那个从小被沈秋教导着长大的孩子啊,“外甥”这个身份就那么重要么?

    杨泯墨委屈巴巴,孟潮生却是有些想不明白了。按照他对沈秋的了解,沈秋可不是那种会特意来破坏别人婚事的人,就算他因为外甥不是外甥而生气,他也绝对会等到杨泯墨他们成亲完再来算账。

    面对着不安习惯出牌的沈秋,孟潮生迅速地分析着,企图在沈秋和灵玎动手前先将原因分析出来,却没想到他还没开始分析,便听到沈秋后面的话。

    “我是来喝甥妇茶的。”沈秋慢悠悠地拿出了一颗茗纹的内丹,将在里面睡觉的茗纹唤醒了,这才慢悠悠地补充完自己刚才的话,丝毫不顾及中间的停顿可能引发的误会。

    杨泯墨心中的委屈还没来得及发酵,便瞬间被戳破了。灵云绍那想要掀盖头的冲动也突然就没了,在场的人也因着他这话而脸色微变,都怀疑他是否没听到杨泯墨就是言墨的消息。

    孟潮生在提醒与不提醒沈秋之间徘徊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提醒一下,道:“璃君,你知道杨泯墨就是言墨吗?”

    孟潮生将问题问出了口,正琢磨着沈秋回答不知道后应该如何给他讲讲杨泯墨是怎么变成言墨的事,便听到沈秋冷冷清清地说出了两个字:“知道。”

    “知......知道?”孟潮生惊讶地反问了一句,眉头微微皱起,很是不解地问道:“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认阿墨这个外甥?”

    沈秋闻言浅浅一笑,与茗纹一起走了进去,道:“因为他就是我的外甥。他的母亲江溪是我的亲妹妹,我已经认错过一次妹妹了,绝对不会再认错外甥。”

    江溪是沈秋的亲妹妹?!那沈菱呢?!

    在场之人只觉得摸不着头脑,十分地莫名其妙。在杨泯墨就是言墨的消息爆出来后,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查探过情报,沈秋因为疼爱妹妹,爱屋及乌经常包庇杨泯墨这个外甥的事,可是清陵宗弟子众口一词的。

    可如今,沈秋竟然说沈菱不是他妹妹?这真真让人想不明白。

    有人费解也有人了然,不说别人,单是杨泯墨便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在沈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终于想起了下山前沈秋说过的那句话“当你回来之时,我自然会告诉你那些你应该知道的事。”

    应该知道的事......是不是就是指我的身世呢?杨泯墨若有所思,看着沈秋的目光带上丝丝期待,等着他将事情解释一下。

    却没想到刚将话题开了个头的沈秋竟然话锋一转,直接中断了话题,道:“先拜堂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已经做好听故事的准备的人瞬间一滞,虽有些不满于沈秋吊人胃口,可也还分得清轻重缓急,不一会儿,喜乐再次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