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膳,上官玄策和马氏携儿带女去了老太太那。

    老太太早等着了,让徐嬷嬷撩起帘子,请人进来。

    屋子里二房三房的人都在,国公府的四个姑娘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男孩这边,上官司玮的屁股还没好,下不了床,便没来。三房的嫡子上官司司玥,庶子上官司玚平时皮得成天见不着人,这会儿被三房太太任氏硬拉了过来。

    女孩里,上官明瑜的地位最高,是老太太的心肝,就挨着老太太坐,她底下还有一个庶妹上官明珂,平日也是挺讨老太太欢心的,正冲着老太太撒娇,三房的嫡女上官明珍和庶女上官明珠则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说起这两位和上官明琅这个原身瓜葛就深了,便是当初一个被狗咬毁了容,一个摔断了腿成瘸子的当事人。

    可现在呢……瘸了吗?没有啊。

    毁容了吗?也没有啊!哦,也不是真没疤的,据说还有一个狗牙印没消,在靠近耳朵的地方,但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上个粉什么的就能全遮掩了。

    众人听到上官玄策一家人来了,忽然就全体安静了下来,视线豁然转移,最后他们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了繁星身上。

    繁星身着草青色的衣裙,清冷淡然的气质,犹如清莲初绽,小小年纪,已具备了脱俗的气质,难以想象,日后若是长大,她将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论起美貌与气质,国公府的几个姑娘也是不差的,上官明瑜更是尤为出众,但繁星进屋后,就那么一站,最亮眼便是她了。

    别说几个男孩看呆了,就是同为女孩的几个姑娘也都看得愣神。文氏和任氏也是眼都眨不动的往她脸盘子瞧。

    这就是……当年被赶出家门的丧门星吗?怎么长成这样了!

    坐在老太天身边的上官明瑜银牙暗咬,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那张脸……她比不过。

    繁星能清楚感觉到四面八方射来的眼神,对于这么‘热烈’的眼神,她早已习惯,反正被看几下也不会少块肉,让她们看好了。

    老娘的美貌就是这般的震撼人心。

    呵呵,在座的各位,惊不惊喜啊?

    看他们的脸色,多半只有惊,没有喜了。

    哎……天生丽质难自弃,有什么办法。

    上官司琪瞅着自家亲姐,别人可能看不出,他却是看出来了……她在自恋!!还非常得意!他忍不住啧了一下嘴。

    繁星当然得意了,因为还有什么事儿能比给一群巴望着你凄惨的人当头一棒更值得高兴?这一棍子敲下去,最好啊能让他们三观崩溃,明日就剃度出家去。

    尽管内心活动剧烈,但她脸上一丝一毫都不显,依旧清清雅雅,淡然自若。

    阳光从门窗缝隙中投射而进,刚好将她包裹其中,远远瞧着就宛如在俗世中盛开的青色莲花,清净优美,不惹尘埃,还透着一股贵气。

    她略略抬起精美的小脸,那双宛如秋水的美眸,灵气逼人,眨一眨,更是娇媚。

    望着繁星许久的老太太,也如同所有人那样看呆了,若不是上官明瑜暗中推了推她,她还醒不过来,这时身体猛的一颤,激动的神色顷刻间覆盖了她的面孔,下一秒,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繁星真的佩服,说哭就哭,都不带酝酿的。

    老太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连带着屋子里的气氛都变了,二房三房的女眷们也都开始红了眼睛。

    繁星惊叹啊,这一家子都太会演戏了,既如此,那她也不能落了下风,帕子一甩,就去揉眼睛了。

    老太太哭得响亮,激起了二房和三房两位太太的反应,文氏和三房太太任氏也跟着哭了起来,那哭相比死了爹娘还要悲伤。

    呃……

    繁星自觉比不过,她只学过如何哭得漂亮,没学过这等死了爹娘的哭状,她立时偷觑了一下便宜老爹,很明显这是做给他看的嘛。

    因为哭是最能掩饰其他情绪的方法,尤其是文氏,儿子被胖揍了一顿,她能有什么好脸色迎接归来的大侄女。

    上官玄策觉得一大清早的就听到一群女人哭哭唧唧的心烦,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就冷了。

    他这一冷,老太太,文氏和任氏都莫名跟着心颤,嗓子眼都堵上了,不敢哭得太大声。

    看来,前日的余威犹在啊!

    “明琅,司琪,去给你们祖母请安。”他道。

    “是,父亲。”

    繁星牵起司琪的手,莲步轻移到了老太太跟前。

    这磕头请安的事儿,她已是做的十分熟练了,仪态十分端庄,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过眼睛红红的,十分的我见犹怜。

    “祖母,明琅给您请安了。”

    老太太抹着泪赶忙虚扶了她一把,“好好好,快起来,昨晚你回来的急,你父亲也不许让人见,这会儿总算是见上了,明琅啊,快来祖母身边坐。”

    繁星眼神瞅到了正要让位的上官明瑜,冲她笑了笑。

    上官明瑜也在哭,哭相是十分美的,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蕴含着淡淡的妩媚,清纯与妩媚,矛盾的集合,不过镶在她那张巴掌大白皙细腻的脸上倒也相得益彰。

    “大堂姐,可还记得妹妹?”

    记得是肯定是记得的,原身的记忆里可是有一堆她的事迹,只是眼下嘛,繁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羞羞怯怯地问道:“是……明瑜吗?”

    “是啊,是我。大堂姐果然还记得我。祖母,你看我就说吗,大堂姐也是念着我们的。”

    呵呵,真会说话。

    意思岂不是说她念着他们,所以就不会忌恨他们了?

    真是的,怕她恨的话,早干嘛去了。

    老太太点点头,欣慰道:“你大堂姐素来就是个听话懂事的,小时候就是如此。明琅啊,快坐,让祖母好好瞧瞧你,这可怜见的,多少年没见了,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那侯府也是黑了心的,竟然都不让你回来。若不是祖母病了,定要上门与他们好好理论理论。”

    繁星听了好想翻个白眼给她,姜果然是老的辣啊,绝口不提当年她怎么去侯府的事儿不算,还将自己择干净了,顺便还踩了侯府一脚。

    这话说得委实太虚伪,但是很明显二房和三房的人都不会去戳破,反倒是听到老太太的话,都表现很义愤填膺。

    老太太看向文氏道:“老二家的啊,明琅这次回来的急,你一会儿就去看看她住的院子可还缺什么没有?”

    文氏将一肚子的愤怒和委屈往肚里咽,笑着道:“老太太说的是,这回来得急,怕是什么都没置办齐全吧,不妨事,我一会儿就开了库房,让明琅丫头去挑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哎,这本该是大太太的事儿,不过大太太也是刚来,有些事也不好办的吧。”

    说完,文氏故意看了一眼马氏。

    马氏笑笑不语,这火这么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不过可惜的是,她早和明琅私下里通气了,不会受这样的挑拨,她继续安静地坐在上官玄策身旁。

    文氏见她没反应,心里就是有怒也不能撒,更憋屈了。

    老太太道:“嗯,就该这样,明琅,你可别客气,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若是还缺东西就让你二婶去替你置办。”

    “明琅知道了,谢谢祖母,谢谢二婶。”

    老太太见上官玄策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意的,就挨个帮她认人。

    “来,这是你二叔父。小时候最疼你的。”

    “明琅见过二叔父。”

    “乖,快起来,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上官玄笙看着这个大侄女,心里和文氏一样,也偶一肚子话要说,但他想问是自己去侯府接她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肯回来,可他就是有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大哥面前问这个问题,按照规矩,等叫人了,就递红包过去。

    她身旁的文氏则僵笑着一张脸,送了一对翡翠镯子。

    接下来就是三房的人了,三房的上官玄箫是老太太最小的嫡子,虽然不能说是个混不吝的,但与陆天润比也差不离,据闻平日里这两人就是哥俩好,没少一起去花楼吃酒听曲,不过他可比陆天润会做人,看到繁星就哭了一把,眼泪汪汪地说了一大堆话。

    一旁的任氏尴尬得不行,暗中扯了扯他的衣摆,这才让他止了泪珠子,将红包拿出来给她。

    “明琅啊,日后家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三叔,三叔替你去教训他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没看繁星,看的是上官玄策,见上官玄策满意地笑了笑,他暗暗松了口气。

    “谢谢三叔父。”

    收了红包,拿了长辈的礼,这第一个流程就算完了。

    接下来就是小辈了,和在侯府一样,堂弟都是男孩,现在也都长大了,不会和个小姑娘过不去,但是几个堂妹就不一样了。

    应了一句话:女人就爱为难女人。

    不过有上官玄策坐镇,她们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送了繁星礼,自然也从繁星那里拿了回礼,一来一去,话不多,全用眼睛表达情绪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国公府的几位姑娘日后嫁得都不错,当然上官明瑜嫁得最尊贵,但死的也是最快的,就是不知道这辈子她会不会嫁给瑞和帝。

    若她还是做了皇后,繁星想最好关系不要搞得太糟,毕竟皇后位高权重,一言不合就能处置了她,所以她没工夫去搭理上官明珍和上官明珠的刀子眼,而是很快和上官明瑜进入小姐妹话家常的友好交流里去。

    女孩子话题无非就是胭脂水粉,哪里哪里做的衣服好看,或者哪里的花开了,要不要去赏花。

    繁星听着,偶尔插两句,实在插不上就笑笑。

    这当中大概就属上官司琪最无聊了。

    他年纪小,几个堂兄都比他大太多了,根本谈不到一起去,他只能夹在女眷里,听她们聊天听得都要打瞌睡了。

    这时,大管家匆匆跑了过来。

    “老太太,宫里来人了。”

    老太太一惊,以为是上官玄策昨天抢人惹恼了侯府,宫里下旨降罪来了,忙看向上官玄策。

    文氏就有点暗喜了,因为她恨不得大伯子能被教训一顿,好给儿子出气。

    上官玄笙担心道:“大哥,不会是侯府昨儿告的状,皇上他……”

    上官玄策抬手打断道:“母亲和二弟不用担心,不过是皇上知我死而复生,特意召见我罢了,这事昨晚我就晓得,就等着公公来传旨了。”

    老太太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那你赶快去。”

    上官玄策点点头,对着儿子招了招手:“司琪,你和父亲一块去。”

    老太太道:“怎么琪哥儿也要去?”

    “他昨儿在侯府闹腾,皇上听了一耳朵就想见见。”

    除了繁星和马氏,其他人都震惊不已,这刚回来就蒙皇帝召见,多大的荣耀啊。

    上官司琪可不管是不是皇帝老子召见,他就觉得终于能离开一群聒噪的女人了,赶紧跳下椅子。

    “父亲,皇宫大不大的?”

    “一会儿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那我们快去。”

    上官玄策知道要进宫,早早就换了一身妥当的衣服,上官司琪也是,现下是不用再换了,可以直接入宫,不过走前他特意冷飕飕地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

    他就是个冷面煞神,看谁谁慌,表达的意思就更明确了,意思就是:别以为他走了就能欺负他女儿,他还要回来的。

    不过待他走后,屋子里的气氛还是僵冷了下来。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天热得我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