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浩听到屋子门响不禁抬头也是望去,只见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海潮帮的大当家的、在莱州时被自己和吕希哲“狗熊救美”的蒋姑娘。

    虽然那时那个温婉娇羞的蒋姑娘和如今这个英姿飒爽、心颐气指的蒋大当家的反差实在是很大,但钟浩如今人既然在屋檐下,就得低头,于是他见蒋姑娘进来,忙起身恭敬的跟蒋姑娘见礼道:“钟浩见过大当家的!”

    蒋姑娘朝钟浩微微点了点一下头,随即去屋子正面的椅子上坐下。

    沈姑娘上前问道:“姐姐,听说这次去沙门岛北岛交易,有官兵去沙门岛北岛抓捕我们海潮帮的人,我们损失大吗?”

    蒋姑娘有些疲倦的道:“我刚清点完了,我们的损失不算太大。那批沙门岛官兵似乎也就是做做样子,并不是真得想抓我们,因此我们的海船得以从容撤离,所以我们人手没什么损折。那些沙门岛官兵怕是主要图谋的是我们的货物。不过那些沙门岛官兵来时,我们隍城岛的海船上的货物已经交易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一些货物遗留在码头上,不过总体损失兵不算大!不过,最近官府怕是港禁更严,我们去莱州找罗家买的一百坛烧酒,还没来得及和罗家交接呢,不知道罗家的海船沙门岛官军会被会扣押?!女真部的裴多罗对这批烧酒,催促甚急,怕是不好交代啊!”

    沈姑娘闻言不禁也是有些蹙眉,这批她们姐妹好不容易去莱州找罗家弄到的烧酒,就算不被沙门岛官兵扣押,怕是现在罗家也不敢在如今这个风声正紧的时候来跟他们隍城岛交易啊。

    钟浩见这两个跟自己同车时“娇弱不堪”的姑娘,如今看来竟是隍城岛上的当家人,不禁有些暗叹:自己真的是看走了眼啊。

    那次自己和吕希哲,还去“英雄救美”什么的,为此还挨了一顿揍。想想自己当时瞥见的两个姑娘攥紧拳头的样子,当时自己还以为她们两个是吓得下意识攥紧拳头呢!现在想想,那怕是她们暴怒出手之前的征兆。如果不是他跟吕希哲出手,怕是那个纨绔和他的那几个壮硕家丁,会被揍得更惨。笑话,能做海盗大当家的人,能手底下没有两下子。

    钟浩见蒋姑娘和沈姑娘在思考时的样子,依旧带着一股油然而生的昂扬气场,和以前温婉娇羞的模样判若两人,不禁有些发呆。

    钟浩眼见蒋姑娘和沈姑娘为烧酒发愁,倒是发现是自己脱身的一个机会,当下他不由出声道:“两位姑娘口中的烧酒,可是那种高度的烈酒?”

    沈姑娘瞥了钟浩一眼,气哼哼的道:“我们谈事儿,没你一个奸细说话的份!哼,要不是你这家伙引官兵来抓我们隍城岛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为此事发愁!”

    钟浩很是郁闷的翻翻白眼,嘟囔道:“不让我说话,那你们就继续发愁吧!”

    蒋姑娘和沈姑娘不理钟浩,继续商量如何解决这烧酒的问题。这罗家的商船的货物,八成被沙门岛官兵扣押了。若是没扣押的,应该是会莱州去了。

    当下两人商议,这事儿只能先去让人去沙门岛打探一下罗家商船的消息,再做决定。若是这罗家商船没有被沙门岛官兵扣押,那隍城岛就派人再去莱州和罗家接洽交易。若是这罗家商船真得被沙门岛官兵扣押,那就真是个大麻烦了!

    他们海潮帮办事向来说到做到,从不失信。正因为此,这些那些契丹人和女真人才愿意和他们海潮帮交易。但是这一次,这烧酒却是个大麻烦!

    他们隍城岛海潮帮在沙门岛与那些大宋海商交易时,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些烧酒。没想到这海潮帮帮众尝过烧酒后,立马便爱不释手,俱都是对这烧酒赞不绝口。这等烈酒,对于海潮帮的帮众们这种遨游大海、快意恩仇的汉子们来说,喝着实在是过瘾至极。

    而且这烧酒不但能让这些海潮帮帮众们大过酒瘾外,还真是对他们有许多好处的。这北海海上风高浪湿,这性烈如火的烧酒,颇有祛湿的作用,喝上一些对于他们的身体祛湿驱寒还是颇有作用的。而且他们在这北海之上厮混,打打杀杀是免不了的。这打打杀杀自然也随之少不了受些刀伤箭创。这北海之上,缺医少药的,这些帮众大都是敷上些金创药,然后胡乱自己包扎一下。这种情况下,很多伤口感染的,从而导致因小伤死亡的。这烈酒用来清洗伤口,却有一些杀菌消毒的作用,对这缺医少药的在海上活动的这些汉子们,自然是种好东西。

    他们海潮帮的海船有次带着几坛烧酒,去辽东跟女真人交易时,这烧酒被女真人看上了,一坛酒就能换十几张皮子。原来辽东苦寒,喝这烧酒,对生活在朔风酷寒中的女真人来说,当真是莫大的享受。因此女真的裴多罗部落联系到海潮帮,愿以一千张羊皮、二百张鹿皮,外加百只辽东老参,换取他们百坛烧酒。这次他们海潮帮的海船去沙门岛交易的货物,便大部分是裴多罗部落的货物。

    人家裴多罗部落相信海潮帮的声誉,提前便把这货物给他们了。本来他们海潮帮去沙门岛交易了这些货物,正好有钱从莱州罗家手里买这烧酒。可是如今这人家裴多罗部落的给得货物倒是卖了,但这烧酒却没有给人家买到,这就有些麻烦了。就算是给人家裴多罗部落退回去那些货物,现在都办不到了。若是烧酒也没给人家送到,货物也不给人家退还,他们海潮帮在辽东那些部落中的声誉,怕是要不保啊。

    这烧酒据说产自青州,只有一家酒坊会酿造,产出很有限。这罗家能从青州弄到一百坛烧酒,已经是极限了,这已经费了他们很大的力气和钱财了。这一坛烧酒在青州价值五贯钱一坛,但是到了莱州罗家和他们隍城岛交易时,却要价二十贯一坛。饶是如此,这还是她这海潮帮大当家亲自去莱州和罗家接洽谈下来的呢,在蒋姑娘眼里这罗家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毕竟人家罗家从青州也得花上不少关系弄到,还要运到莱州,还需要避开莱州官府,偷偷运出来,这已经算是良心价了!因为别人还真没有办法,弄到这些烧酒。

    想到此处蒋大当家的不禁有些头疼,但她发现自己现在出了先派人去打探消息外,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这时沈姑娘忽然看到钟浩很是有些揶揄味道的看着她们姐妹,似乎看到她们姐妹有苦脸的样子,他很有些幸灾乐祸,当她不由的很是不爽的问道:“你再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小心挨揍!”

    姓沈的那姑娘经常武力威胁钟浩,这蒋姑娘倒是没有过,这次看来是真有些烦闷。钟浩不禁无语,自己不过努力保持一副微笑的表情,以便让人看到自己觉得不是坏人,怎么就成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自己怎么也是一枚帅哥,表情的表现力有那么差吗?

    当下钟浩苦着脸道:“在下哪有幸灾乐祸?!在下是关心你们的事情,想替你们排忧解难。容我问一句,你们那一百坛烧酒,收了人家多少钱?”

    沈姑娘瑶鼻一哼,道:“哼,算你识趣,若是再敢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一顿胖揍是少不了的,正好我们姐妹烦着呢,想找个出气包!”

    “呃……”

    “这批烧酒我们收了人家一千张羊皮、二百张鹿皮,外加一百只辽东老参,你说值多少钱?!就因为你这官府奸细,还得我们有了如此大的麻烦!”

    钟浩一听,原来自家这烧酒这么老鼻子值钱啊!当下他不理那个有些纠缠不清、喜欢武力威胁自己的沈姑娘,转头对蒋姑娘说道:“在下不才,这个烧酒,其实在下就会造!你们这次怕是遇到麻烦了,这批烧酒若是不能运到辽东,怕是不过你们海潮帮声誉大受影响啊,损失的不只是这一千张羊皮、二百张鹿皮,外加一百只辽东老参吧?!不如你们给我一千张羊皮、二百张鹿皮,外加一百只辽东老参,我给你造出一百坛烧酒如何?”钟浩遇到发大财的机会,倒是不失市侩本色,命都掌握在人家手里了,还不忘跟人家讨要好处。估计在别人看来,当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蒋姑娘这时却用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钟浩,很是惊讶的问道:“你会造烧酒?不是说整个京东路就青州天然居会造吗?”

    钟浩当下很是有些顾盼自雄意味的道:“呵呵,不相瞒两位,那青州酿造烧酒的天然居的两个掌柜的,就是在下的徒弟,是在下教给他们的手艺。”

    蒋姑娘一听,不禁双目流彩,她们正为这烧酒的事情发愁呢,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眼前这个家伙竟然会造烧酒,实在是令人惊喜不已。当下蒋姑娘激动的道:“你此言当真?你当真会造烧酒!”

    钟浩微微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笑道:“呵呵,这事儿若是在下打诳语的话,还不立马被你们戳破。”

    蒋姑娘一想也是,这事儿打不得诳语,这钟浩要造不出烧酒来,怎么都圆不了慌的!当下蒋姑娘一副笑意盈盈的、很是气的道:“那我们海潮帮就请钟公子帮帮忙,造些烧酒了,还请钟公子不吝援手啊!”这钟浩就如同蒋姑娘的救命稻草,这听说钟浩会酿造烧酒,这称呼也变回了在莱州时的钟公子。

    钟浩见这蒋姑娘对自己气起来,不由的道:“造酒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这报酬吗?也得谈谈吧!你们收那女真人的那一千张羊皮、二百张鹿皮和一百只辽东老参,就算我给你酿造这烧酒的报酬如何?”

    蒋姑娘一听钟浩狮子大开口,不由的道:“这样我们海潮帮岂不是白忙活了!”

    钟浩摊手道:“那你们没有烧酒的话,怕是损失的要比这一千张羊皮、二百张鹿皮和一百只辽东老参还要多很多吧!嗯,在下也是厚道人,让你们海潮帮白忙活似乎也不合适,那要不是这一千张羊皮你们就留下,这二百张鹿皮和一百只辽东老参就算我酿造烧酒的报酬吧,不能再少了!再少了,我可干了!”钟浩看来,这二百张鹿皮和一百只辽东老参卖到合适主顾那里,比那一千张羊皮值钱多了,是以松口不要那一千张羊皮了。

    钟浩这话一出口,蒋姑娘还没怎么样呢,沈姑娘一听钟浩命都在他们海潮帮手里,还敢开口要报酬,不由的大怒,不禁大声道:“你这官府奸细,哪来那么多废话?本来我们是要砍了你的狗头的,你若替我们造出百坛烧酒,我们便放你回去!如若造不出,我们便砍了你的狗头!你自己掂量一下,看看你这颗狗头值不值得二百张鹿皮和一百只辽东老参?”

    钟浩不禁大叫辩解道:“说过多少次了,那官兵真不是我引来的。大当家的在船上亲口说过,等查明了情况,若那官兵不是我引来抓你们的,到时便把我放了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才是大当家的范!”钟浩虽如此说,不过有沈姑娘这句话,自己命算是保住了!

    钟浩觉得这沙门岛官兵到底为什么去北岛抓捕,怕是没那么容易弄明白的。现在有了沈姑娘这话,那就算查不出详情,大不了自己便替她们隍城岛海潮帮造上一些烧酒,以换得她们放自己离开便是。

    沈姑娘听了钟浩的话,不由的俏脸一绷,作出恶狠狠的样子,恶声恶气的道:“我们是女子,不是君子。你说的那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之类的话,我们小女子不懂。再说我们海潮帮大当家的说过不砍你狗头,我这海潮帮掌刑可没说过不砍你这官府奸细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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