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难闻的味道,死亡才令人恐惧。

    我呼吸困难,张嘴:“与其让她这样痛苦,不如让她死了,我也是没有娘的人,没有娘的痛,我比谁都了解!”

    白日里,他去看他娘亲的时候,是准备要杀她,现在,只不过杀她的这句话,再一次被我说出来而已……

    容与赤红的双眼里全然恨意,愤恨的松开了手。

    我起身抓住他的手,对上他的眼睛:“她是你的娘亲,天下没有子女亲手杀掉娘亲的,我替你,你若要恨,就恨我吧!”

    他一甩我的手,眼红的仿佛要往下面滴血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我慢慢的从地上跪爬着起来,对着瓮罐里的女子,磕头道:“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您若化成厉鬼,就来找奴婢,奴婢名为归晚!您记牢了,千万不要弄错了!”

    磕完头,我跪在地上,拿着衣袖擦了擦女子满目苍夷的脸颊,把手中的毒药准备灌入她的口中。

    手腕一重,容与抓住了我的手,声音冷冰冰的:“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插手!”

    说完他手一掀,直接把我掀翻,我手中的毒瓶正好赶入茅坑之中。

    一行清泪划过他的脸颊。

    容与双手直接卡住女子的脖子,冷冰冰的声音,像从咽喉深处挤出来一样,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证明自己。

    “不用任何人动手,我自己可以!”

    他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在颤抖,额头上的青筋直接爆出一道一道的。

    他把自己的娘亲,给掐死了。

    而后很长时间,他都没有松开手,我爬过去,用力的掰着他的手指:“松手啊,此处不宜久待,赶紧走!”

    指甲把他的手都划出了印子,才把他的手掰离得他娘亲的脖子。

    容与深深的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漆黑赤红的双眼之中,没有痛苦和不舍之色,有的只是冷淡和平静。

    他直接让瓮罐侧躺着,把底部给敲通了,里面没有四肢的尸体,轻轻的给拿了出来。

    矮太监装了进去,拿着一根黑色的绳子,把矮太监的头绑在瓮罐口上,形成了一个头露出瓮罐的姿势。

    随后,手一扬,把瓮罐直接扔进了茅坑,高个子太监的尸体,被他胸前绑了一块石头,一脚踹了下去。

    我脱下了外衣,铺在地上,把瓮罐里的女人轻轻地搬离在上,裹了起来:“那什么,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撒腿就跑。

    温公公让我下药在茅坑之中,是毒死瓮罐里的女人,她现在被掐死,我也算完成了温公公的嘱托。

    一路狂奔回到洗漱的地方,刚脱下衣裳,舀起了水倒在身上,浴间的门就直接被人一脚踹开。

    我一个惊慌失措捂着身体蹲了下来。

    华灼儿急急忙忙对着查房的司筵道:“归晚是身上沾上了污秽,太过腥臭,所以洗的晚了一些!您看,她就在这里洗漱,哪里也没去!”

    司筵姑姑站在门口,眼神冷淡的打量着我:“你一直都在这里洗漱?”

    我直点头:“启禀姑姑,奴婢哪里也没去,今日打扫不小心沾上的屎尿,故而洗得久了些,请姑姑饶恕!”

    司筵姑姑目光一斜,对华灼儿道:“还不去给她拿件干净的衣裳,难道让她穿着湿衣服回去?”

    华灼儿一听,眼睛一亮:“奴婢这就去!”

    临行前还对我挤了一下眼,司筵姑姑没有责怪,她开心的像个猴子一样,迅速的跑开。

    “多谢姑姑!”我十分恭谨道。

    司筵姑姑慢慢的转过头来,视线停留在地上被我未泼湿的衣服上:“留了东西在原地并非明智之选,温公公交代,今日暂且放你一马,若有下次,绝不偏袒!”

    我心中咯噔,她在提醒我,不应该把自己的衣裳留在案发现场,裸露的身体,膝盖落地:“谢谢姑姑厚爱,奴婢再也不敢了!”

    司筵姑姑转身,边走边道:“好好洗,多洗一会儿,西院最深处茅坑总是要比别处臭一些,洗干净了,闻不到味了,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