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东平湖芦苇荡以北。

    刘君韬、严虎找了一处阴凉处休息着,随同的十名护卫队青壮也在四周三三两两的乘凉休息。

    众人来到这里已经有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了,不过并未见到陈子平、高冉等人的踪迹。

    东平湖芦苇荡太过广阔,刘君韬等人也无从寻找,只能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看看能不能等来陈子平等人,毕竟此时王家覆灭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那陈子平等人只要是知道了消息,一定会派人在芦苇荡周边探察消息的。

    “大哥,咱们不如留下几个王家家丁的活口了,现在也好去寻找那些灶户。”

    刘君韬笑着说道:“没事,今天咱们等不到也没关系,过几天再来就是了。虎子放心好了,只要是那陈子平、高冉一众得知王家覆灭的消息,一定会露面的,到时候他们一定比咱们还要着急!”

    严虎一琢磨便点了点头,安心乘凉了。

    午后,刘君韬眼见芦苇荡里还是没有动静,也没有派人进去寻找的打算,毕竟芦苇荡里危险重重,没必要让自己的手下去冒险。

    于是,刘君韬便准备带着众人回去,过两天再来。

    忽然,不远处的芦苇丛摇晃了几下,只见几个汉子从茂密的芦苇丛中走了出来,朝着刘君韬等人快步走来。

    刘君韬定睛一看正是陈子平、高冉,二人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灶户汉子。

    “陈兄、高兄!”

    刘君韬笑着走上前去打招呼,旁边严虎也是一挥手,带着十名护卫队青壮跟了上去。

    双方见面,只见陈子平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看着刘君韬等人,倒是高冉满脸惊诧的说道:“王家被灭门了!真的是你们做的?”

    刘君韬点了点头,说道:“我言出必行!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全盘接管王家的私盐生意,到时候咱们双方可以合作,你们继续卖私盐给我,我抬高价格收购!”

    高冉闻言急忙问道:“抬高多少?”

    “之前王家收购你们的私盐是什么价钱?”

    高冉迟疑了一下,说道:“每斤五文钱!”

    刘君韬盘算了一下,便说道:“那我出每斤八文,怎么样?”

    “此话当真!”

    高冉闻言兴奋不已,虽然每斤私盐的收购价格,刘君韬只给涨了三文钱,但是高冉等人熬制的私盐数量巨大,在巨大的数量面前,众人的收益将会十分可观,至少比之前给王家卖命的时候强多了。

    这时,陈子平拦住了还要说什么的高冉,沉声说道:“现在就说这些有点早吧?”

    “陈兄这是什么意思?”

    陈子平说道:“王家是完了,但是我们完全可以自行寻找下家,没必要非得卖给你们鱼山集!毕竟,安山镇的刘家一旦发难,你们鱼山集是没有丝毫活路可言的!”

    听到这里,旁边的严虎面露怒色,说道:“刘家怎么了?只要刘家敢和我鱼山集做对,照样是个死!”

    陈子平闻言并没有和严虎辩论什么,只是不屑的笑了笑,盯着刘君韬看了过去。

    刘君韬沉吟了一番,说道:“这么说来,你们这几百汉子还是准备再找一个豪强依附,不想和我鱼山集共谋富贵了?你们还准备再被别的豪强继续欺压?”

    陈子平和高冉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不过都没有说什么。

    “我鱼山集拼死拼活灭掉了王家,给了你们一条好的出路,你们竟然还想着继续依附豪强过活,难道你们骨子里没有一点血性吗!”

    此时,陈子平的脸色非常难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都是有家口的人,去和豪强拼命那是要死人的,我们死了,家人怎么办?”

    刘君韬指了指身后的十名护卫队青壮,说道:“他们难道没有家人吗?当王家人马欺负到头上的时候,我和这些兄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奋起反击!现在不但灭掉了王家,还缴获了金山银海,我鱼山集今后将会成为兖州府、乃至整个山东首屈一指的大势力,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像你们这样,到处给自己物色主子!”

    陈子平闻言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刘君韬。

    而高冉则是感到心中热血沸腾,一把拉住陈子平说道:“刘大哥说得对啊!咱们这几百号兄弟苦了这么多年,这样的窝囊日子你还没过够啊!”

    “可是,咱们打不过刘家的!没可能的!”

    刘君韬厉声说道:“没打过,你如何肯定咱们不是刘家的对手?几个月之前,我鱼山集没有人相信自己是鱼山土匪镇八方的对手,没有人相信自己会是王家的对手。可是现在,镇八方和王泰立都已经去见了阎王,而我鱼山集依旧稳如泰山!”

    听到这里,陈子平的脸色剧烈变了变,然后猛地拜倒在地,说道:“我陈子平这辈子都在算计、都在权衡,今日我也冲动一回,带着手下的这几百号兄弟、上千口灶户投奔鱼山集,希望刘大哥能为我们谋得一条好前程!”

    话音刚落,高冉便带着那几个灶户汉子跟着拜倒在地,众人纷纷高喊“拜见大哥!”

    刘君韬见状急忙将陈子平和高冉扶了起来,一旁的严虎等青壮也将那几个灶户汉子扶了起来。

    “好!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有难大家一起闯,有福大家一同享!”

    说完,陈子平和高冉便邀请刘君韬一同进芦苇荡,到众灶户聚居的湖边过夜。

    刘君韬沉吟了一番,问道:“你们在芦苇荡里的住所如何?”

    高冉说道:“我的大哥啊,哪里有什么住所啊,我们住的都是些地窝子,夜里还要防着野狼、贼人,说是风餐露宿都是好的!”

    刘君韬叹了口气,说道:“我看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将所有的灶户兄弟连同家人全部带出来,从今以后不要在危机四伏的芦苇荡里过活了!”

    陈子平和高冉闻言不由愣住了,异口同声的问道:“那我们这将近两千口人去哪里过活啊!”

    刘君韬笑着说道:“北面不远处不是有个荒废的驿站吗?我想将你们这几百户灶户分成三部分:一些愿意继续熬制私盐的灶户全部迁到那处荒废驿站去,我会出钱将那里整修一番,作为大家的居所,以及我鱼山集私盐生意的据点;不愿意继续熬制私盐的灶户全部迁到鱼山集去,我同样会出钱为这些灶户建造居所,并且帮助他们开垦荒地过活;最后,我想让你们二人将灶户中的青壮全部拉出来,编入我鱼山集护卫队。咱们只有武力强大了,才能去和刘家那样的豪强掰手腕!”

    陈子平闻言沉思着,而高冉则是有些动心,那处荒废驿站就算是再怎么破旧,那也比芦苇荡中的荒野之所强上百倍不止!

    “好!我们这就回去安排!”

    陈子平思索了一番之后,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陈子平和高冉没有耽搁,当即辞别了刘君韬便带着几个灶户汉子赶了回去。

    临行前,刘君韬和二人约定好,四天之后刘君韬在荒废驿站和众人聚头。

    严虎眼见鱼山集得到了几百灶户的支持,这可是一大助力啊,当即喜笑颜开。

    可是刘君韬却若有所思,对严虎说道:“你马上回去,派人去滑口镇叫唐宇回来。告诉唐宇,立即调拨钱粮、雇佣工匠,四天之后将修葺荒废驿站的钱粮和工匠全部带过来,并且村子里也要规划好新建房屋的地点!”

    严虎闻言不由愣住了,说道:“大哥,这下咱们缴获的钱粮可是要流水一般的花出去了!”

    “千金散尽还复来!”

    刘君韬笑着说道:“比起那几百灶户的真心归顺,区区钱粮不算什么!”

    “可是没钱了,咱们护卫队可怎么办?”

    刘君韬沉声说道:“区区滑口镇的王家都已经这般富有了,那安山镇的刘家又当如何?我料定,咱们只要打下了刘家,那咱们鱼山集将彻底飞黄腾达!”

    当天,严虎便带着两个护卫队青壮赶了回去,而刘君韬则是带着剩下的八名护卫队青壮来到了那处荒废驿站。

    刘君韬准备在这里停留四天,一者为了就近等待陈子平、高冉一众来投,显示出自己的诚意,再者也是准备仔细查看一番,好好规划一下将来改造这里的计划。

    “这处驿站也该改个名字了,我看就叫鱼山盐池好了!”

    四天之后,严虎、唐宇带着十几名瓦匠、木匠,以及三大车粮食赶到荒废驿站。

    刘君韬当即带着这十几名瓦匠、木匠在驿站里面四处走了走,将自己的计划对众人一一交待。

    “这里的几排房子是要住人的,一定要修葺得好一些、”

    “这几间房子要修葺得坚固一些,那边的空场全部平整好。此外,最里面的几间大房子一定要保证不漏雨,做好防潮措施!”

    最后,刘君韬找了一个木匠,说道:“赶制一块牌匾,就写着鱼山盐池四个字!”

    那木匠赶忙点头应承着。

    这天下午,陈子平、高冉带着三百多户、一千五百多口灶户人马如约而至。

    转眼之间,“鱼山盐池”就被填得满满当当的,到处都是四处张望的妇女、孩童,到处都是兴奋议论的灶户汉子,原本寂静许久的驿站瞬间就变得人声鼎沸。

    刘君韬拉着陈子平和高冉,对二人说道:“从今以后,这里就叫做鱼山盐池,愿意继续熬制私盐的灶户就住在这里,我会按月送来粮食和日用所需。将来所有的灶户汉子编入护卫队之后,这里也会有一队人马驻守,所以众兄弟家人的安全不成问题!”

    陈子平和高冉闻言连连道谢。

    陈子平笑着说道:“大哥,我和高冉已经统计过了,三百八十五户灶户中,有两百户愿意留在这里继续熬制私盐,剩下的愿意前往鱼山集!”

    高冉也是补充道:“另外,我们估算了一下,应该可以集结三百左右的青壮加入护卫队!”

    刘君韬问道:“那熬制私盐的人手可还充足?”

    “足够!那些女人、老人,甚至是大点的孩子都可以帮上忙,不成问题!”陈子平笑着说道。

    听到这里,刘君韬便放下心来。

    当晚,所有人都在鱼山盐池留宿,刘君韬下令将运来的粮食按户分发下去,剩下的吃食全部做成饭菜。

    严虎带着众人燃起了篝火,众人在鱼山盐池之中露天聚餐,场面热闹非凡,直到凌晨时分众人才陆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