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占地颇广的芦苇荡陷入了寂静之中,除了不知名的虫子不时鸣叫几声以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响起。

    而此时,“镇八方”已经在一顶做工精致的帐篷里面睡熟了,其余的土匪头目和两百八十多小喽啰也已经开辟出了一片芦苇丛,搭建了数十个地窝子,三五成群的在这些地窝子里面呼呼大睡了起来。

    虽然“镇八方”小心谨慎的布置了十几个小喽啰站岗放哨,但此时这十几个小喽啰都已经东倒西歪,纷纷寻找合适的地方进入了梦乡。

    毕竟在这鱼山芦苇荡里,这些鱼山土匪已经横行惯了,没人担心自己会在这里遭遇敌人。

    “呼!呼!”

    到了临晨时分,偌大的芦苇荡中刮起了大风,将茂密的芦苇丛吹得不断“点头哈腰”、左右摇摆。

    在那些地窝子里面睡大觉的土匪喽啰时不时的被大风吹醒,之后便互相挤了挤继续睡了过去。

    而在几个帐篷里舒舒服服睡下的“镇八方”及其五个手下头目更是没有醒来,对芦苇荡中刮起的大风毫不知情。

    就在这时,鱼山土匪宿营地的四周传来了阵阵响动,四周的芦苇丛不断的“沙沙”作响,黑暗之中不断有黑影闪过,正朝着土匪营地快速靠近着。

    黑暗中,刘君韬怀抱长刀趴在芦苇丛中,张骁军和严虎分别趴在刘君韬的两边。而在三人身后,三十多名鱼山集青壮同样趴在地上,众人的手边都放着已经锯短了的长枪。

    在众人的四周,剩下的鱼山集青壮正穿梭在芦苇丛中搬运着各种引火物。只见众青壮纷纷缓慢移动着,轻手轻脚的拨开前方的芦苇丛,将手中的引火物轻轻放在干燥的芦苇丛中,然后布置好引线,再慢慢的向后退走。

    大约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芦苇荡中便没有了任何动静,鱼山集众青壮都已经将引火物部署完毕,各自隐蔽到了周围的芦苇丛中。

    眼见如此,张骁军小声的在刘君韬耳边说道:“大哥,我看差不多了,咱们动手吧!”

    旁边的严虎也是点头同意,恨不得立刻点火,好烧死这些杀千刀的土匪,为自己的姐姐报仇雪恨。

    但是,刘君韬却慢慢的翻过身来躺在了地上,望了望繁星点点的夜空,小声说道:“不着急,再等等看。”

    “大哥!夜长梦多啊!要是哪个土匪醒过来发现了端倪,咱们的计谋就坏了!”

    一旁的严虎也是焦急的小声说道:“是啊大哥,现在不点火更待何时啊!”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一旦点火的话火势一定会迅速蔓延开来,夜色之下视线不明,咱们这一百多号兄弟也有很大的可能性因为慌乱而被困在大火之中!再等一会儿,等天色快亮了再点火!”

    可是张骁军皱着眉头小声说道:“可是一旦土匪发现了咱们行踪,那就只能进行混战了!咱们可是要吃大亏的,甚至很有可能打输这一仗!”

    看着张骁军和严虎焦急的神色,刘君韬淡淡一笑,对二人说道:“别着急!你们好好闻一闻,那土匪营地里酒气冲天,那些土匪一定是酒足饭饱之后闷头大睡的,轻易之间怎会清醒?我敢保证,这些土匪不到日上三竿绝不会醒的!”

    “大哥!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张骁军和严虎几乎异口同声地低吼着。

    刘君韬眼见二人已经急不可耐了,只能松了口,说道:“好吧,咱们立即点火!不过,点火也用不了这么多人,等到火起人多反而坏事。这样,张骁军你带着大家先后撤,给我和严虎留下十个兄弟就好,你们到外围埋伏起来,等到火起之后在外围击杀侥幸逃出火海的土匪!”

    张骁军点了点头,对着后面挥了挥手,小声说道:“你们十个人留下,其余的人依次后撤,走!”

    没过多久,张骁军便带着一百多名青壮后撤,另外寻找合适的地点埋伏去了。

    刘君韬看着不远处依旧静悄悄的土匪营地,对身边的严虎小声说道:“现在,动手!”

    严虎双眼通红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对身后猛的一挥手,和那十名青壮一起四散开来,朝着四面八方匍匐前去。

    此时,刘君韬静静的盯着前方的土匪营地,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是非常的平静。

    “难道我真的是个打仗的料?”

    刘君韬在心中自嘲着,就在这时,原本漆黑的凌晨夜色猛然炸亮了起来,四面八方都是燃气了火光,炙热的气浪迅速蔓延开来,在大风的帮助下,犹如脱缰野马一般在芦苇荡中肆意扩散着。

    几乎就是转眼之间,猛烈的大火就形成了一圈密不透风的火墙,将不算小的土匪营地彻底包围了起来!

    “大哥!走啊!”

    放火回来的严虎和十名青壮狼狈不堪的跑了回来,刘君韬借助着火光还能看到几人的脸上、身上都是红一块、黑一块的,显然是刚才点火的时候,众人被猛烈燃起的大火给燎到了。

    “朝着那边跑!”

    此时,刘君韬也是大叫了起来,带着严虎等人朝着逆风的方向跑去,以免被火势困住。

    严虎等人也不答话,急匆匆的跟在刘君韬的身后猛跑了出去。众人还没跑出多远,就听身后的烈火之中传来了如同地狱一般的惨叫、嘶吼声。

    “啊!”

    “救命啊!”

    “谁来杀了我吧!”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火海之中冲了出来,竟然将严密的火墙撞出了一个缺口来,紧接着又有十几个身影冲了出来。

    虽然这些人的身上都还有不少火苗,但是已经不到威胁生命的地步了。

    只见第一个冲出来的那人将身上已经千疮百孔的衣服脱掉,露出了浑身的腱子肉,正是那鱼山土匪的头子“镇八方”,而其余几人赫然就是“镇八方”手下的五个头目,以及六个侥幸逃出来的小喽啰。

    众人盯着眼前的大火,心中都是充满了愤恨。

    明明都睡得好好的,忽然燃起了大火,几乎将两百多人一网打尽,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定然是那鱼山集官兵、青壮所为!

    “不屠灭了鱼山集,不杀光那些官兵,我镇八方誓不为人!”

    “镇八方”愤恨的大声吼叫着,身上的肌肉紧绷着,就好像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走!咱们先回山寨去,慢慢再寻机报仇!”

    说完,“镇八方”便带着仅剩的十多个手下朝着南面跑去,在茂密的芦苇丛中竟如同在平地上奔跑一般迅速,将身后烈火中传来的惨叫声抛在了脑后。

    可是好景不长,还没等“镇八方”等人跑出多远,就猛然听到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四周的芦苇丛都是猛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从里面窜出猛兽一般。

    此时,“镇八方”及其手下可谓是凄惨至极,众人可以说是衣不遮体、手无寸铁,只有“镇八方”的腰间挂着一把短刀,其余的五个土匪头子和六个小喽啰都是两手空空。

    别说是那些鱼山集青壮和官兵了,就算是几头滩涂狼都能要了众人的性命!

    “大王!咱们怎么办?”

    一时间,所有土匪都是看向了“镇八方”,可是面对如此绝境,“镇八方”也是没了主意。

    忽然,众土匪面前的芦苇丛纷纷被压倒了,只见刘君韬、张骁军、严虎三人率领一百多名青壮从茂密的芦苇丛中走了出来,众人手中的长枪朝着天上竖着,如同密集的丛林一般骇人。

    “镇八方”眼见面前的众人都是鱼山集的青壮,并不是官军,便有些不死心,想要用自己往日的威风震慑住眼前的众人,在官军赶来之前逃出去。

    于是,“镇八方”对着刘君韬一众大声说道:“我是鱼山大王镇八方!你们吃了豹子胆,敢和老子作对!现在都给我滚到一边去,否则老子活劈了你们!”

    说罢,“镇八方”便拔出了腰间的短刀,身边的十多个土匪也是面露凶光,想要吓住眼前的一百多青壮,也好尽快逃出去。

    却不成想,刘君韬一众根本就不理会“镇八方”的胡言乱语,还在不断的向前逼近着。

    “镇八方”一看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死到临头了还在做梦!”

    刘君韬冷声说道:“我们是鱼山集护卫队!恶蛟龙等人是我们杀的,眼前这把火是我们放的,而你们今天也要死在我们手上!”

    此话一出,“镇八方”顿时愣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那鱼山集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官军,全都是这些青壮弄出来的假象!甚至昨晚那鱼山集村中只有一些老弱妇孺!

    刘君韬左手便的严虎此时已经是怒火中烧,手中长枪猛地指向了“镇八方”,狠狠地说道:“退回去!”

    “镇八方”顺着长枪指向了方向回头望去,只见熊熊烈火已经烧了过来,扑面而来的热浪咄咄逼人,让“镇八方”等人恐怖不已。

    “退回去!”

    猛然间,张骁军和一百多名青壮齐声怒火,似乎将这些年来鱼山土匪强加在之鱼山集百姓的恐惧、侮辱全部吼了出来,全部发泄干净。

    刘君韬也是上前两步,瞪着“镇八方”说道:“被我们捅死,还是被大火烧死,你们自己选!”

    “镇八方”眼看生机已绝,心中的凶狠便被死亡的恐惧彻底激发了出来,大吼一声就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冲向了刘君韬,其余的五个土匪头目、六个小喽啰也是大叫着疯狂的冲了上来。

    毕竟相比于被大火活活烧死,这些土匪还是愿意拼上一把,也许还能冲来眼前的鱼山集青壮,夺得一条生路。

    刘君韬见状毫不意外,大吼一声:“举枪!”

    “杀!”

    一百多名青壮在张骁军和严虎的指挥下齐声怒吼,将手中的长枪平举了起来,无数长枪如同密不透风的城墙一般,将奔跑起来的“镇八方”等人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啊!”

    老大“草不生”和另一个土匪喽啰没刹住脚步,直接就撞在了长枪丛林上,二人一时之间没有死透,还在大声嚎叫着。

    而“镇八方”和剩下的几个土匪见此情况哪里还敢硬拼,顿时作鸟兽散,尖叫着四下逃跑。

    刘君韬见此情况明白此战已经结束了,便大吼一声:“散开!给我杀!一个不留!”

    话音未落,张骁军和严虎便猛地冲了上去,那一百多名青壮也是紧随其后,冲向了那十几个鱼山土匪。“镇八方”等漏网之鱼哪里抵挡得住,纷纷被众人当场捅死。

    一时间,烈火中的惨叫声似乎再次上演了一般,在芦苇荡中不断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