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煊一见沈画,当即满面春风:“画儿,你醒了。”

    沈画看着墨煊脸上戴着的白玉面具,不由得在猜他此时的表情。

    墨煊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拥抱住沈画,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随后才意犹未尽的端起石桌上的清茶,喝了两口,苦笑一声:“怕是从今往后,你我夫妻都得不到清静了。”

    沈画早就听下人们说了墨煊受封之事,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墨煊,目光炯炯:“夫君,皇上是否识破了你的身份?”

    墨煊微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陛下早在我出征江南之前,就已经提点了我一番,今日又是旧事重提,只怕是知道了。”

    沈画微微颔首:“夫君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墨煊的脸色微微一变:“东方翼害死了我那么多同胞手足,有些代价他也应该去付出,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沈画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既然夫君已经受封并肩王,想必那位太子殿下不好受罢。”

    墨煊点了点头:“东方翼自然是不会高兴,他这个太子现在已经形同虚设了。”

    沈画看着墨煊,不由得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之中,“夫君,越是到关键时刻我们越要谨慎些,东方翼怕是要狗急跳墙了。”

    墨煊温柔地将手指穿插在沈画的青丝之中,这才淡淡的开口:“只要夫人没事,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沈画一阵感动,“嗯”了一声,更是在墨煊的怀中调整了一个极为舒服的姿势。

    这几日就算是国师府中闭门谢客,也仍旧有人甘愿冒着被责罚和吃闭门羹的风险,也要上门来。

    沈画这几日睡眠极浅,原因是在墨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受封爵位的正主儿安坐在家即可,街坊四邻则是要放炮庆祝,接连几日,便看沈画和墨煊难得有这等清静的时候,也遭到了打扰。

    墨煊一阵气急了,不由得站起身来朝着门外喊道:“管家!外面是怎么回事!怎生如此吵闹!”

    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不由得对着墨煊开口说道:“王爷,外面的人都想进来,可是都是各位夫人,老奴也不好拒绝,只有放她们在花厅等候。”

    沈画这时也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不由得起了身,命侍女打来清水,给墨煊梳洗头发,随后更是编了一个坠马盘头,这才将紫金王冠给取了出来,替墨煊扎上金簪,给他披上大红色蟒衣,外面罩着一件青紫色金线织就的五龙服,这才笑眯眯的看着墨煊:“夫君真是好俊俏,不过为妻还是想看看夫君穿上鹅黄色的王爷服。”

    墨煊长舒了一口气:“夫人想看,为夫以后常穿便是。”

    沈画也开始梳洗打扮,墨煊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不说话,看着沈画在梳理青丝之时一丝不苟,不由得笑眯眯的开口:“夫人,待为夫为你画眉如何?”

    沈画自然是难得享受墨煊给她画眉,但语气上仍旧是不由得嗔怪着:“夫君还不快去?不一会儿这些夫人们该等的着急了。”

    墨煊调笑道:“她们既然愿意等,就让她们等着去,夫人不是也存着和我一样的心思?快坐下来,为夫这就为夫人画眉。”

    说着,便将沈画揽入怀中,一只手拿着丹青描笔,另一只手则是端来朱砂色。

    不一会的功夫便看墨煊已经替沈画描好了眉,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个娇梨妆,这才意犹未尽的看着沈画:“夫人且看为夫的画技如何?”

    沈画对着黄花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再看看额头上那一点朱砂和朵朵云黛,轻声一笑:“夫君真是好技巧,端的是没人能跟夫君相比。”

    墨煊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接近正午了。

    “出去罢,想必那些苍蝇也等的着急了,不与她们亲近反倒是矫情。”沈画嗔怪的看着墨煊,不由得羞红了脸道:“这却是让我怎生出门?”

    墨煊轻轻地点了点沈画的小鼻头,一阵笑意涌上心头:“夫人便这样出去罢,最是美妙。”

    沈画彻底羞红了脸,便看下一刻,墨煊站起身来刚要出门,却看沈画又从内室之中转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而小巧的面具,轻声说道:“夫君,且戴这个。”

    墨煊伸手接了过来一看,乃是天蚕丝织就,十分轻盈,此时墨国的天气已是渐渐地转热,戴着这薄若蝉翼的蚕丝面具刚刚合适。

    两人这才有说有笑的走出门去,不一会的功夫,便是来到正厅之中,这些贵妇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一看见沈画和墨煊二人出双入对,十分羡慕,只看一个胖若铁桶身穿碧绿色对襟裙的贵妇酸溜溜的说道:“哟!王爷跟王妃大婚已经有三四年了罢?怎么如今还跟小夫妻一样过得蜜里调油?这可真是羞煞我等了。”

    沈画佯装笑脸:“姐姐可真是会说笑,这却是羞到我了。”

    贵妇这时看见沈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只看又上来几个贵妇,围着沈画团团转,其中一个惊讶地说道:“想不到王爷还是画中里手,给王妃画的这个是什么妆?”

    墨煊背着手,站在沈画的身后:“娇梨妆。”

    这些贵妇之中并非都是没有才学之人,只看其中一个并不令人生厌的清丽女子顺着接话道:“可是司马相如给卓文君画的绞梨妆么?”

    墨煊点了点头:“不过我这却是娇若蒲柳的娇,而非是绞梨之态的绞。”

    清丽女子也是淡淡一笑:“王爷当真是好才学,王妃当真是好福气。”

    沈画这时也注意到了这个清丽的女子,不由得一阵惊讶:“这位妹妹是?”

    只看其中有一个多嘴的,开口便说道:“这位就是惠妃娘娘的儿媳,小王爷东方朔的王妃!”

    沈画一阵大惊,急忙还了礼:“真是唐突了,不知王妃驾到,真是失礼。”

    清丽女子款步走上前来,将沈画虚扶着:“姐姐真是客气了,说起来我也只是个皇子妃罢,姐姐才是货真价实的并肩王王妃。”

    沈画也是一阵客气,这群贵妇之中,唯独对这女子青眼相加。

    墨煊也深有同感,沈画不由得对着各位贵妇开口说道:“各位姐姐今天到妹妹这里来,正好赶上踏青之日,山外有一处园子很是清幽,诸位姐姐要不要同去?”

    只看这些贵妇好似心中都有心事一般,看着沈画,对于沈画的邀请自然也是没什么兴致。

    只看其中有一个大胆的,便将藏在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王妃妹妹,你我姐妹虽然平日里甚少来往,可我却是想知道王爷如今已贵为并肩王,并总摄朝政,马上就是春秋大考了,官员也要评定,不知道王爷要如何办?”

    官员大考,自然是凭借着政绩说话,这些贵妇之所以登上门来,还不是因为自家的夫君逼迫她们来的?想要从墨煊这里探一探口风,也好知道如今的并肩王对于***羽的考核是怎么拿捏的。

    下一刻,便看见墨煊站了出来:“各位若是为了这等事,那便请回罢,墨煊无可奉告各位选拔到底根据什么。”

    “不过。”只听墨煊话锋一转:“评定官员自然有着律法可以佐证,墨煊也不管官员有无党派,只看政绩说话。”

    这一下,这些贵妇们总算是将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东方翼的手下人失掉势力的太多太多,因此谁也拿不准这位靠着真材实料登上并肩王王位的国师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画淡淡的朝着这些人笑了笑:“各位姐姐现在却是放心了罢?”

    众贵妇已经得到了准信,都想着急匆匆的回到家中告诉自己的夫君,哪里还敢叨扰?

    只看一个个的纷纷拉着沈画的手表亲近,随后便是一溜烟的全跑了。

    沈画不由得发出一声哂笑,然而就在这时,沈画却是发现,这么多人都已经走了,唯独那清丽女子不曾走。

    沈画轻启朱唇,淡淡开口:“莫非妹妹也有什么想要问姐姐的?”

    清丽女子朝着沈画行了一个礼:“不,我是来替皇子请王爷过去的。”

    墨煊眉毛一挑:“哦?去哪儿?”

    只听清丽女子淡淡的说道:“惠妃娘娘请王爷和王妃赴宴,就在下午。”

    沈画跟墨煊对视了一番,点了点头,这清丽女子并不讨人嫌,而且自从上一次东方朔来到墨煊的宅邸之后,惠妃就再也没露过面,墨煊心中也想知道这位惠妃娘娘到底想要干什么。

    “也罢,还请妹妹回去告诉惠妃娘娘,我与夫君一准儿到。”沈画笑眯眯的看口。

    清丽女子看着沈画和墨煊,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画和墨煊将这女子送到门口,这便折返回院落当中,墨煊不禁微微皱眉:“惠妃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许是要庆贺你吧?”

    墨煊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庆贺?那惠妃可并非与你我夫妻是一路人,此去只怕是另有阴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