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让沈画一愣,沈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

    当沈画回过头来时,只见一身白衣的俊俏男子骑着一匹白玉骢,沈画诧异:“你叫我?”

    骑在马上的男子正是阮慕欺, 阮慕欺自然是知道眼前的苏柒就是沈画,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欢喜,他可是专程到这白国走上一遭,只是为了沈画!

    沈画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不姓沈。”

    沈画淡漠的转过头去,阮慕欺一急:“哎?你别走啊,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我怎么不认得你?再说,我可没有只顾着自己骑马的朋友!”

    沈画明显的看到在他的白玉骢后还有着一匹未曾骑乘的小白马。

    阮慕欺哭笑不得,“我真的是你朋友,我这里还有证据能够证明,你要不要看看?”

    沈画一下子来了兴致,“证据?什么证据?”

    阮慕欺笑得灿烂,“想要证据,那就跟我走,正巧我也饿了,陪我去吃饭,我就给你看证据,怎么样?而且……你还可以乘我的马。”

    沈画轻哼一声,未曾反对,“好!看在你说有证据的份上,我就陪你去!”

    阮慕欺心中欢喜,在沈画未曾失忆前,何曾对自己有过如此温情的一面?

    沈画跳下骡子,对着阮慕欺说道:“既然是我的朋友,那么我的帐也就算在你身上!”

    阮慕欺苦笑,摇了摇头,从袍袖中掏出五两重的银子,丢给跪在地上未曾起身的店小二,店小二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早已忘记了脸上的伤,忙不失迭的点头:“多谢这位爷!”

    沈画瞥了一眼店小二:“你的骡子我用不上,还给你!不过你也别再想管我要马!”

    阮慕欺哭笑不得,店小二此刻还敢说什么?下意识的一摸脸,又是一阵奇痒,“哎哟……”

    沈画走到阮慕欺的白玉骢后,将缰绳从白玉骢的尾巴上解下,这才提着襦裙上了马。

    阮慕欺一拍马脖子:“走着!驾!”

    一青骢,一白玉,奔驰在官道上,不多时的功夫便已经来到街市当中,白国都城风景十分秀丽,可谓是繁华至极,街市分为三十六道,纵横交错,按照天衍图分配,规划时分得宜,在护城河的两侧,种植着垂柳,即便是冬日,也不会凋零。

    阮慕欺悠哉悠哉的骑在马上:“到了,就在这里吃饭。”

    沈画跟着下了马,早有跑堂的将马牵过,送到后院去喂食草料,阮慕欺走进这间茶楼,径直走上二楼雅间。

    到了这间风雅的小舍,阮慕欺将屏风拉开,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还要吃?”

    沈画刚要开口,阮慕欺已经唤过来小二:“松江鲈鱼,清蒸鸭掌,南芍烩丝绒,红烧狮子头,再来一斤鹿肉脯,一坛醉红楼。”

    店小二一看眼前这二人就非同寻常,自然是殷勤招待,“好嘞,这就上来!”

    阮慕欺点了点头,看着一脸探究的沈画,“你不是要证据?那好,在此之前,你先写几个字,倒是可不许说我抵赖。”

    沈画一愣:“写字做什么?”

    阮慕欺从褡裢中掏出笔墨,上好的徽州墨和玉笔摆放在沈画的面前,沈画犹疑的提起笔:“写什么?”

    “随便写,写什么都好。”阮慕欺一脸笑意。

    沈画不可置否,在宣纸上随便写着,不多时的功夫便写出了三排小字,字体娟秀,十分清丽。

    阮慕欺看着她写好,用手拈起宣纸,吹干上面的墨迹,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封已经拆开了火漆的信。

    将信和宣纸放在一处,沈画甚是惊讶,这信上的字体是自己的!

    阮慕欺看着沈画吃惊的表情嘿嘿一笑:“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这是你给我的信,还说我不是你朋友?”

    沈画下意识的喃喃道:“你叫我什么?”

    “沈画。”阮慕欺淡淡开口。

    “可是我姓苏,我是苏将军的女儿,还是白惊汩尚未过门的妻子……”

    阮慕欺神情黯淡,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并不是苏将军的女儿,更不是什么白惊汩的妻子……”

    “那我是谁?”沈画不由得出声问道,阮慕欺一时语塞,原来阮慕欺追到这里来,其实是想带着沈画走,无论去到哪里,只要在一起,任凭是天涯海角都能去得。

    但……适才沈画的话使阮慕欺为之一触,“也罢,既然你失忆,那么我就把之前的事都告诉你。”

    就在这时,店小二已将菜肴和佳酿端了上来,阮慕欺二话不说,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倒进酒杯之中,一饮而尽,咂了咂嘴这才开口。

    “你是墨国的国师夫人,你叫沈画,你的夫君是墨煊,而且……你们还有一个孩子……”

    “我有孩儿?”沈画一愣,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夫君竟然会是清晨赶她走的墨煊!是他?

    而且自己还和他育有一个孩儿!

    “你有孩儿,只是……”阮慕欺心头泛起一阵苦涩,沉吟了良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只是孩子死没有保住。”

    沈画眼中一片黯然,想不到,自己的孩子竟没能保住,但墨煊追到白国来,心心念念的寻找着他的夫人,既然自己是,为何他认不出?

    阮慕欺好似看出了沈画心中的疑问,淡淡开口道:“你被人换了身体,你的肉身已经被藏了起来。”

    沈画似乎并不能接受这一结果,肉身被换?这等奇事也可发生?当真不是哄骗于她?

    但沈画的心中却很是坚信,这件事一定是真的!

    以她和墨煊在一起时的奇妙感觉和之前支离破碎的一个个片段,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这一刻,沈画的头有些微微的疼痛,阮慕欺看着沈画十分难受的样子,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沈画好似很疲惫,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头有些晕。”

    “那我扶你去休息?”

    “不必,就在这里吧,过一会就好,每次我要想起之前的过往,总是要受这头痛的折磨。”沈画淡淡一笑。

    阮慕欺霎时间觉得整个人生都充满了光辉和明朗,“也好,菜都凉了,这些可都是你爱吃的东西,还间谍吗?”

    沈画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阮慕欺心下一沉,他爱慕她,此番来白国便是想带沈画远离这是非之地,更远离纷争和阴谋,不再让她受一点伤害,然而他也知道沈画真正的爱人是墨煊,而且还和他有了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带走她的权利,准备将这一切隐瞒下来,却是敌不过她三言两语和自己良心上的折磨。

    爱一个人即是看着她幸福,阮慕欺对沈画的情愫便是如此。

    沈画头痛欲裂,看着桌子上的醉红楼,抓过酒坛,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清冽而浓香,入口一片火辣,头痛似乎也稍微轻了一些。

    阮慕欺看着沈画:“我们去铸剑山庄可好?你先前很喜欢那里的苍松翠柏,在那里还有断天崖,我们一起去那可好?”

    沈画淡淡一笑,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好,我们就去铸剑山庄。”

    阮慕欺笑意盈盈,“快些吃饭,你不饿我都饿了。”

    吃罢饭,再次启程,铸剑山庄远在几百里外,即便是纵马也走了一日半的行程,一路上阮慕欺和沈画看遍风光,似是故地重游一般,此时已经到了铸剑山庄的山门之外,阮慕欺抬起手来,扬着马鞭:“你看,前面就是铸剑山庄。”

    沈画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的山谷,依旧是崇山峻岭,但却比先前的清微山庄要恢弘大气。

    阮慕欺笑了笑:“不如我们比比谁的速度快?看谁先到山庄下,如何?输了的可要答应我一件事。”

    沈画撅着嘴:“你怎么这这世道我会输?我看是你输才对!”

    阮慕欺摇了摇头:“我要是输了,也答应你一件事,如何?”

    “谁稀罕!”话音刚落,沈画已经重重的打马,马儿欢快的敞开四蹄向前奔去,阮慕欺心情大好,一抖缰绳,白玉骢似是感觉到主人的心绪,也是撒欢儿一般的向前跑。

    只看两人一前一后,时而阮慕欺的白玉骢超过了沈画的小白马,时而沈画又追赶上来,超出一头。

    就这样,当二人到达铸剑山庄山脚下时,马儿的身上已经出了汗,沈画平复着激烈跳动的心绪,渐渐地平静下来。

    阮慕欺看起来好似没事儿人一般,淡淡的说道:“到了,我们上去,旁边有小路,可骑马。”

    阮慕欺轻车熟路,从山庄主道旁边的小路上迎头上去,进了铸剑山庄的山门。铸剑山庄风光旖旎,更有千年松柏,十分壮美,两座主峰中间有飞桥横渡,山门之上有剑池,在这里还有个传说,若是能够拔出一把剑来,这剑便认谁为主。

    沈画好奇的看着铸剑山庄两侧的悬崖峭壁,纵马走上这羊肠小道,对应的是铸剑山庄的左门,到了门前,阮慕欺下马,轻轻叩响门扉,开门的是铸剑山庄中的侍从。

    见到阮慕欺,行了一个礼:“公子。”

    “在这里小住一段时日,打扫两间厢房出来。”阮慕欺伸手从袍袖中掏出几锭银子,补充道:“剩下的赏你。”

    侍从得了银子,岂敢不尽力?急匆匆的赶去打扫厢房。

    阮慕欺牵着马,另一只手有意无意的触碰到沈画冰凉的小手,心中一阵激荡,但很快平复下来,“画儿,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沈画好似很惊讶一般:“那你之前怎么叫我?”

    阮慕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之前也这么叫。”

    “哦。”沈画淡淡的应着,来到铸剑山庄,沈画的心绪自然有着变化,看着这里似乎很熟悉,但竟是想破头脑也回忆不起来。

    阮慕欺看着沈画沮丧的样子,温言安慰道:“急不来,到了这里好生休养些时日,故地重游总会想起来些什么,对么?”

    沈画蓦然点了点头,二人将马牵入马棚,转身朝着西厢房的方向走去,这时,只听见一声:“阮兄。”

    阮慕欺一愣,回过头来时,看到面前人是风之,不禁警惕心升腾。

    “原来是风兄。”阮慕欺淡淡的打了一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