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一身丹红的衣裙,外面披着一件银白色的大衣,三千青丝散落在身后,仅一根发带松松垮垮的绾着,有不少的雪花落在上面,与墨黑的发丝成了鲜明的对比,白雪的映衬下,沈画愈发的娇媚动人,她步步生莲,随着她的动作,带动了身边的雪花,霎时有一种仙子下凡的错觉。

    待到沈画进了正厅,宾客们才恍然回神,不由得对着沈骞微微作揖叹道。

    “郡主真是生的倾城之姿,将军好福气!”

    沈骞暗自高兴,他以前怎的没发现沈画还有这般的风姿?他谦虚的回道。

    “哪里哪里。”

    沈画在一旁看着这些人皮笑肉不笑的阿谀奉承,心中冷笑,面上一派淡然。

    忽的一声高唤。

    “皇后娘娘到。”

    只见皇后一身金黄色的华服,剪裁得当,将原本娇小的身子修饰的很是完美,她头上戴着贵重的首饰,整个人气质华贵,雍容得体。

    正厅里的所有人立刻跪下,沈画也跟着微微行礼。

    “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挥了挥手袖子。

    “平身。”

    沈画直起身子,皇后对她招了招手,沈画眉目一敛,走了过去。

    皇后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道。

    “好好的,别出什么乱子。”

    沈画听着皇后语中的警告的成分,心头一紧,低低的应了声。

    “是。”

    这算是皇后对她的忠告,皇后款款的走向正厅深处,这一次,她沈画应也是应,不应也得应。

    沈画看着皇后的背影,心中不好的预感再次升起。

    纯城一众人也来到正厅,毕竟是阳白门的得意门生,一进正厅,便被一些达官贵人团团围住,这些人挣破了头想要结识阳白门,阳白门在江湖上的地位可是不容小觑,若是能将这么一个实力雄厚的门派纳入旗下...

    那些达官贵人各个心怀鬼胎,蓝禾对于这个场面有些不太适应,她拧着秀眉,看着凑上来的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想出手,却被人猛的拉进怀里,蓝禾抬眸,对上纯城温润的眸子,心中一暖。

    那油光满面的男子见蓝禾被人抢去,正欲发飙,却见那人是纯城,立刻气焰灭了下去,这个人,他还得罪不起。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有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

    “沈贤弟,近来可好?”

    纯城闻声一怔,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个约莫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负手而立,大步流星的踏进正厅,年近四十的面上已经爬上些许皱纹,但是气质不减分毫,依旧霸气凌人,铁骨铮铮。

    沈骞也看向来人,嘴角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原是叶兄到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叶青滕看着沈骞,拍了拍手,身后的两个壮汉上前,将一个块硕大的蒙着红布的东西抬了进来,沈骞看向那被放在地上的东西,满堂的宾客也前来观看。

    叶青滕眸子一凝,手搭上那块红布,衣袖翻转间,引来宾客的连连倒吸。

    只见原本被红布盖着的东西露出面来,却令在场的人震惊,所谓的震惊并非是因为东西有多珍贵,相反的,令人着实感到反胃。

    只见一块巨大的冰块里,藏着一个被斩了身子的头颅,那头颅被冰冻住,五官扭曲,看不清是什么模样。

    沈骞却浑身一震,他身上的杀意一闪即逝,面上依旧笑脸盈盈。

    “叶兄这是做什么?”

    叶青滕见沈骞装傻充愣也不戳破,他浑厚的声音响起。

    “沈贤弟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曾经立下约定,定要将这狗贼的头颅砍下,祭奠我十万大军的英魂,沈贤弟可记起来了?”

    沈骞面色一凝,他干笑着。

    “呵呵,这么多年前的事了...”

    叶青滕眸子紧紧的盯着他道。

    “是啊,这么多年了,我却一直记着,沈贤弟却将它忘得一干二净,真叫人心寒。”

    沈骞面上笑容挂不住,依旧强撑着。

    “今日是小女的及笄礼,皇后娘娘也在,叶兄还是将这礼物快些撤下吧。”

    叶青滕挑眉,不再为难他,唤了句。

    “石原。”

    身后的壮汉上前一步,低声道。

    “属下在。”

    叶青滕对他做了个手势,石原得令,将人头搬了下去。

    他没有看到,自他出声那一刻起,蓝禾的眸子便一直的盯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蓝禾紧紧的握着拳,看着石原消失的地方,眸子里晦暗不明的神色,忽的身后的纯城上前一步,对着叶青滕轻声唤道。

    “父亲。”

    蓝禾眼眸刷的下睁大,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纯城,心中翻涌,神思恍惚的出了正厅。

    叶青滕余光中看到蓝禾跌跌撞撞的背影,微微眯了眸子,纯城丝毫没有意识到蓝禾的逃离,他看着叶青滕,惊讶于他为何会在此处。

    叶青滕看着这个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心头浮上一丝骄傲,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时回家?”

    纯城眸子一暗,他顿了顿。

    “父亲你知道的,我离不开阳白门。”

    叶青滕眸子牢牢的锁住他,道。

    “是离不开一个人吧。”

    出城见被戳穿,面上微红,叶青滕却愈发的深锁眉头,他想起方才跑出去的蓝禾,心中思绪纷飞。

    沈骞见纯城原来是叶青滕的儿子,面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临近正午,宾客已经全数到齐,赞礼站在一旁,高声唱。

    “笄礼始,全场静,天地造万物,万物兴恒,以家以国,祖光荣耀,父母传我,人生家国,贵至荣和。夫,人之因幼,少儿及往,青年独立继承,家,族,国纳其人之成立,与其人之权利,其成人者受个体生存,家族责任,社会义务之命。此,特予正礼明典。成人笄礼开始,奏乐!”

    沈画的及笄礼着实是动了大人物,赞者由皇后娘娘亲自来担任。

    只听得赞礼唱。

    “请赞者入席。”

    有司便跟随着皇后入席,有司在正厅的另一端,皇后上前,与正厅的另一端,点烛上香。

    沈画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又一次重复,她作为洛夕颜的时候自然也经历过及笄礼,经过上一次的经历,沈画知晓自己要在哪一步上前。

    不消片刻,只听得赞礼唱。

    “笄礼开始,请笄者出东房。”

    沈画立刻打起精神,从东方出来,皇后在一旁,以盥洗手后就位,与沈画互行揖礼。

    沈画微笑着一步步走到正席上入座,赞礼又唱。

    “请正宾盥手,请赞者为将笄者理妆。”

    沈画看着皇后严肃着脸,一切照做后,来到她身后,将她的发带接下,拿起一旁的梳子,为她绾了个发髻。

    沈画又跟着赞礼的话语做了一系列的动作,最后终于结束,她心中直嘀咕,虽然经历过一次,但这重来一遍的滋味儿着实不好受。

    约莫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及笄礼终于大功告成,沈画舒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轻松,**隆重的及笄礼过后,宾客们集聚一堂,在说笑着,皇后作于高位之上,静静的品着茶,沈画坐在一旁,,感受着这风雨欲来的宁静。

    终于,皇后放下手中的玉杯,缓缓道。

    “这及笄礼也过了,郡主就是成人了。”

    沈画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终于要切入正题了么?

    沈骞自然是知晓皇后的意思的,他接着皇后的话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

    皇后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声音,轻笑。

    “郡主好似不太高兴?”

    沈画心中暗暗叫苦,这么个场面,你让她如何高兴?面上却盈盈一笑。

    “娘娘多想了。”

    皇后再次端起茶杯,却不喝,手指轻轻在杯壁摩挲着。

    “郡主心中可有心仪的人?”

    沈画低垂着眉眼,答道。

    “尚无。”

    皇后眼眸一眯,终于将事情推上沸点。

    “那本宫做主为郡主定下一门亲事可好?”

    沈画面色一沉,她想象过无数次这个场景,现如今真正经历着,却半句话说不出,她沉默着,气氛有些僵硬。

    皇后与沈画正僵持着,却忽的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沈将军,在下带了聘礼,前来向郡主提亲。”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一阵喧然,这皇后本欲将郡主的亲事定下,却被这半路杀出来的陈咬金生生打断,这公然断了皇后的后路,这谁的胆子可真是滔天!

    众人望着出声的源头望去,沈画也循声看去,却愣怔在原地,这个人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正是她的前世夫君徐容景!

    徐容景也是经过一番内心挣扎,他对沈画确实是有感情,这一定毋庸置疑,徐容景甚至想着,将沈画当成洛夕颜,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沈画就是洛夕颜,但是没有证据来证明,徐容景心中也有些不安。

    自从他跟顾倾城彻底撕破脸皮后,便意识到自己的心,他对沈画的感觉就像是当初对夕颜的感觉,这一点让他很是雀跃,他像是大海中漂泊着的人终于找到浮木,他想,对沈画的好就像是在补偿洛夕颜。

    他听闻她今日是及笄礼,便鼓足了勇气前来提亲,却在门外听到皇后说的一番话,心中一惊,未来得及思考,便将话说出口,徐容景后知后觉的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他轻咳了一声,对于自己方才的行为半点不感到后悔,他庆幸自己在皇后说出最后的话语之前将她打断。

    沈画看着徐容景,内心一阵暗涌,她想过真正到了这一步,便拒绝皇后,日后的步步维艰总比自己毁了后半生要好。

    但她万万没想到,徐容景也会来参一脚,说不惊讶是骗人的,她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徐容景看着沈画低垂着的眉眼,呼吸一窒,他的心口处丝丝蔓延出疼痛感,他轻声道。

    “郡主,你可愿意?”

    沈画冷不丁的听他这么一唤,心中一跳,抬眸对上他温情脉脉的眸子,没了主意。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道月牙白色的身影映入众人的眼帘,来人一身长袍,风姿卓越,正是墨国国师墨煊,身后还尾随着一个太监模样的奴才。

    那太监上前一步,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摊开,尖着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