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奴婢并未见过娘娘。”那白蕊笑着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何叶,道。

    “是这样吗?”何叶抹了把脸,“那许是我记错了罢。”

    正说着,翠倚突然跑了进来。何叶脸上顿时露出笑来,索性吩咐将院子里的丫鬟都喊到一起,每个人散了个红包,恩威并济了一番,才让丫鬟们散了。

    不过,许是无翁大师的话起了作用。太后倒是对何叶热络了许多,时不时就喊她前去乾东殿坐坐。

    这日何叶刚从乾东殿回来,就见白蕊一脸慌张地自院外走了出去。

    何叶不禁轻轻勾起唇角,悄然折身跟了上去,却是望见白蕊绕到一假石后,冲着李贵妃身边的方嬷嬷说着什么,翠倚顿时气结,就要上前去。

    然而那方嬷嬷却是陡然扬手给了白蕊一个耳光,随后甩袖离去。

    翠倚不禁皱了皱眉:“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叶眼眸一转,对着翠倚嘀咕几句,随后轻轻一笑,竟是拉着翠倚走出。

    白蕊顿时一惊,忙跪倒在地:“奴婢见过王妃。”

    然而何叶却是一脸愤慨地盯着她:“白蕊,你……枉我对你百般信任,你私底下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竟敢拿着银钱贿赂方嬷嬷,你……”

    说到这儿,何叶胸口不住地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行。白蕊连忙磕头道:“娘娘,奴婢,奴婢没有贿赂方嬷嬷。”

    “你还敢抵赖!”翠倚顿时轻诧一声,“方才我明明见你塞荷包给方嬷嬷了,竟没想到你是这样不知安份的人。”

    白蕊却是猛然抬起头来,道:“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奴婢,奴婢只是想让方嬷嬷给奴婢请个宫医,所以……那荷包是奴婢的药钱。”

    “呸!即是如此,方嬷嬷为何要动手打你!”翠倚啐了一声,“分明是你贿赂不成,反倒落得一身骚。”

    白蕊陡然站起身来:“你胡说!那方嬷嬷根本就是刻意刁难!奴婢不过是想替萧嫔娘娘请个大夫罢了,谁知那个老奴却死活不肯,分明就是弃萧嫔娘娘于不顾。”

    说着,白蕊突然转过头来望着何叶冷笑一声:“王妃身为萧嫔娘娘的儿媳,竟然不为了自己的母妃着想,真是不孝。”

    “你……”翠倚顿时气结,开口就要骂道。却被何叶一把拉住。

    “你……你说的是真的?”何叶满眼受伤,似是不敢置信,“萧嫔……母妃,她怎么了?”

    白蕊冷哼一声:“娘娘若是想知道只管自己去看看便是。”说罢,一头对着一旁的假石撞了过去。

    何叶悚然一惊,忙伸手去拽。白蕊一个不稳,却也只是摔倒在地,磕破头昏了过去。

    白蕊醒来时,恰好何叶推门走了进来,见此,忙快步走到白蕊跟前,将她扶起了来,道:“白蕊,你还好吗?”

    “不劳王妃挂心。”白蕊却是一把甩开她的手,随后就挣扎着起身往门外走去,“既然王妃不肯救萧嫔娘娘,奴婢便只好自己去了。”

    “白蕊!”何叶猛然站起身,“白蕊,萧嫔娘娘她……到底怎么了?”

    白蕊却只是冷哼一声,继续往外走去。翠倚顿时忍不住怒喝道:“白蕊,你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同娘娘说话。”

    白蕊猛然回过身来,冷笑道:“奴婢告退。”

    何叶喉头一滞,眼中泛出泪来,“白蕊……母妃的病很重?”

    白蕊脚步一顿,语气里带了丝哽咽,“萧嫔娘娘,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何叶登时倒退一步,满眼悲切道:“白蕊,你快带我去看看……”

    白蕊身子一震,一脸欣喜地回过头来,“娘娘真的肯救萧嫔娘娘。”见何叶点了点头,白蕊顿时一步跪倒在地,“奴婢谢过娘娘。只是李贵妃向来刻薄,娘娘还是得约个好时间才好。”

    说罢,白蕊站起身来,凑到何叶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何叶默默点了点头。见白蕊走了出去,何叶唇角才悄然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娘娘……她……”翠倚不禁担忧道。

    “翠倚,你去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去看望母妃。”何叶笑着道。

    翠倚不由一愣,随即道:“娘娘不是同白蕊约好酉时,现在是不是……”

    “我们提前去。”何叶勾唇一笑。翠倚登时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准备去了。

    不多时,两人就到了萧嫔居住的宫殿外。望了眼院内的景色,何叶不禁有些心酸。满园的荒凉,此刻看上去阴森地很。何叶当先一步,刚走到萧嫔屋外就听得一阵劝告声。

    似是有人在劝告萧嫔娘娘喝药,里面的女子声音柔美,却难免带了丝虚弱。何叶不禁微微蹙眉,一把推门进去,就见一老嬷嬷正端着药碗递到萧嫔娘娘嘴边。

    何叶心头一震,一把抢过那药碗,冷眼瞧着那老嬷嬷道。那老嬷嬷登时一惊,随即张口叱道:“哪儿来的贱婢,这般不懂规矩!”

    翠倚听到这话,当即叉着腰道:“呸!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王妃!”

    那老嬷嬷不由一愣,随后慌忙求饶。何叶却是冷凝着她,突然冲着翠倚使了个眼色,随后一把抓过那嬷嬷的下巴:“何嬷嬷,你聋了吗?母妃不想喝药,你没听见吗?”

    何嬷嬷悚然一惊,还未说话,就觉头上猛然一痛,顿时摔倒在地。翠倚这才慌忙散开手中的花瓶,惊慌道:“娘娘……”

    “翠倚,给我摁住她。”何叶眸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后一把捏住那老嬷嬷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笑道,“何嬷嬷,你可得记清楚了,下辈子别跟错了主子。”

    说罢,不顾何嬷嬷的挣扎,一把将那汤药灌了进去,方才站起身来。

    那何嬷嬷瘫软在地上,不禁嘶吼出声:“贵妃……贵妃娘娘不会放过你的……”随后便是一口鲜血喷吐而出,竟是没了气息。

    躺在床上的李贵妃见此,陡然一惊,随后张口结舌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母妃……”何叶转头看向床上骨瘦如柴的女子,不禁眼眶一红,“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贵妃猛然抬起头来:“你,你怎么杀人了……”随后似是想起什么,连忙道,“你快走,快走。这儿有本宫担着。”

    “娘……”宛清拍了拍她的手掌,眼神陡然一凝,“怕是来不及。”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推开来。李贵妃当先一步跨进殿内,不禁一愣,随后目光落到地上了无气息的何嬷嬷身上,神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

    何叶顿时跪倒在地,泪眼婆娑道:“贵妃娘娘,我本是凭着梦境,忆起这儿有两颗枣树,特地来看看,谁知无意间逛到萧嫔娘娘这儿。谁知我一进来,何嬷嬷突然一把抓住我,说我坏了她的好事!若不是,若不是翠倚机智,拿了花瓶在背后砸了她,我怕是见不到贵妃娘娘您了。”

    说着,何叶一把露出胳膊上的划痕。李贵妃盯了她半晌,面上逐渐浮现些许笑意来,“哦?这何嬷嬷竟如此大胆,只是不知何叶可找到那两颗枣树?”

    何叶不由摇了摇头,似是无限愧疚地低下头。皇帝不满地望了眼李贵妃,道:“你偏说这儿有吉兆,这大晚上,非叫朕跟你跑到这鬼地方来。”

    何叶顺势站起身,塞了个玉镯到萧嫔手中。萧嫔一惊,忙抬首望向何叶,见她冲自己轻点了下头,这才抬首道:“皇上……不知皇上说的吉兆可是指这玉镯上的诗文?”

    皇帝话头一顿,忙上前接过萧嫔手中的玉镯,随即面上浮现笑意道:“不知这玉镯你在哪儿得到的。”

    李贵妃许久没有望见皇帝露出这样温柔的神色,不禁面上浮现些许绯红,“这玉镯是妾身捡到的。那日妾身烦闷,一时不着觉,便出去走了几步,结果发现墙角处闪闪发光,似是有什么东西,到了近处才发现是这镯子。”

    说到这儿,李贵妃顿了顿,又道:“老爷,这镯子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见皇帝眼露不解,李贵妃不禁咬牙道:“妾身也不瞒老爷,妾身病弱多时,早已不在乎这些钱财之物,只是何嬷嬷那日看后,三番两次让妾身将这镯子砸了。”

    “只是不知为何,妾身莫名喜欢这镯子,是以,偷偷地藏了起来。今日被何嬷嬷发现,何嬷嬷劝说不成,竟是直接动**了起来……”

    “混账东西!”皇帝陡然大怒,抬眸看向李贵妃怒骂道,“这就是你教的好奴才,竟是敢公然抢夺主子的东西。”

    李贵妃不禁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手指死死绞着帕子,意味深长地望了何叶一眼,眸中迅速划过一丝怨毒。

    何叶不动声色地笑笑。皇帝自然少不得一番发怒。当今太后甚喜和田美玉,下个月便是太后寿辰,皇帝向来孝顺,费劲了心思,也没找到合适的美玉,如今这玉镯恰好给他解了燃眉之急,他如何能不喜。

    何叶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站在人群身后的白蕊,唇角牵起一抹冷笑。当真是演了一场好戏,她差点都信了。

    只怕李贵妃想对付的还是自己。想来是前几日无翁大师的话让李贵妃不舒服了。

    若是她晚来一步,这克婆母的罪名就要落到她头上了。到时候无翁大师的那番话也成了废话。她这辈子怕是都要背负那天煞孤星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