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浑身直打颤。那匈奴使臣后边跟着的,看匈奴侍卫看起来疯疯癫癫不说,还个个眼冒绿光,就连随行的一个丫鬟也是一进王府就哭的梨花带雨,握着其中一个侍卫的手,恨不得也能跟着一起留在这儿。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匈奴将这些人派过来不是来保卫王府的,而是来王府拆家的。他抬起头来看头,默默的吞下嘴里苦涩的泪水,跟着何叶身后往小花厅走去。

    匈奴使臣已经在小花厅等候。何叶过来的时候,对方正一边抖腿,一边磕瓜子。而其余的人也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埋着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何叶不动声色的走近,差点儿没有吐出一口老血来,“你们竟然在王府公然赌博!”

    她带着悲愤的话音刚落,正在磕瓜子的哈儿立刻扭过头来,双目放光,满眼泪光的看着她。还没有等她想明白眼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他已经激动的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裤腿,眼带哀求的看着她。

    “王妃……求您将他们给带走吧……”他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向那些何叶来了也没有半点儿反应,依旧围在一起斗蛐蛐的匈奴士兵们身上,满眼的悲愤。

    看着他这个样子,何叶不由脸皮一红,轻咳一声,“你们都给我停手!”

    正准备押下赌注的几个匈奴士兵下意识的停下手,扭过头来,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何叶不由稍微松了口气,但是还没有等她这口气缓出来,那几个匈奴士兵又将头扭过去,全神贯注的看着盅里边的蛐蛐,在一旁不断的加油助威。

    见到这个场景,何叶的嘴角禁不住抽搐了一下,她扭头看了查克儿一眼,就见他已经捂着脸,一副没有办法见人的样子。何叶没想到,几天不见,这些家伙自己学坏就算了,还将匈奴士兵也给带坏了。

    她目光在这群人里边扫来扫去,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一个丫鬟就泪眼朦胧的扑了上来,“王妃娘娘……求您放过我的夫君吧!我……我在这给您磕头拉。他们说,要将我的夫君送给您收做面首,我求求您,就放过我家夫君吧。”

    何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听着这熟悉的哭诉,她瞬间反应过来此刻正抓着她的手掌胡言乱语的正是翠倚。

    听到面首两个字,何叶的脸色刷的一下子黑了下来,她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翠倚,忽然咳嗽一声,“你胡说些什么……我……”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夹杂着醋意的声音,“夫人,你是嫌弃本王不够努力吗?竟然还让匈奴给你送面首来?”

    柳程特意在最后几个字上加重音量,咬着牙看着她,一脸的怒意。何叶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明白过来,立刻转过头来,不动声色的将胳膊从翠倚的手掌中抽出来,“王爷,你这说的,我可没有叫他们送面首,完全是这丫鬟在胡言乱语。”

    她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的瞪着翠倚,另一边,她又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看着柳程。

    柳程眯着眼睛,满是狐疑的看着她。先前被人忽略的查克儿明显是嫌弃戏不够大,站起身来,默默的增加了一句,“王妃,您之前去漠北,分明说过拉克容貌俊朗,十分合您的胃口。”

    拉克自然就是周岩现在用的假名。何叶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抬起头来,弱弱的看着柳程,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柳程,你听我解释。”

    然而某个处在暴怒中的人已经完全听不见她任何话,一下子自腰间抽出长剑,一脸悲愤的看着何叶,“你竟然……竟然……我杀了那个面首。”

    何叶见他气势汹汹的对自己冲过来,结果突然就弱了气势,紧跟着怒气冲冲的对着周岩走过去。

    一旁的翠倚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一时起了心思想看王爷是怎么**王妃的,结果王爷反倒找她的男人算账去了。她心口一跳,也管不的许多,快步跑上前,一下子拽住柳程的裤腿。

    柳程的脚步被人阻住,立刻恼怒的低头向下看去,就看到翠倚正拽着他的裤脚,声嘶力竭的哭喊,“夫君,夫君,你快跑!这王府抢人不算,吃干抹净还要杀人哩!”

    听着翠倚村妇一样的喊话,何叶不忍心的撇过脸去。这些天,翠倚都经历了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活脱脱给磨成了一个历经沧桑行为大胆的泼妇。

    柳程明显也没想到翠倚能这么大胆,手里的剑不住的哆嗦着,似乎一个克制不住脾气,他就能将翠倚拽着他的手掌给砍下来。何叶虽然很不想诚然她认识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丫头,但是……

    何叶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拦住柳程,“行了,她不就是有些担心,你何必这么计较。”

    柳程立刻怒视着她,一脸委屈。看着他这副孩子气的样子,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无奈的道:“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养面首啊!”

    听到她这个回答,柳程遂喜笑颜开,将佩剑重新插回剑鞘内。翠倚见此,跟着拍了拍自己刚刚不断跳动的心脏,默默的退到一边。

    何叶禁不住在心里吐槽,她还不如一开始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呢!最起码,这些人都是正常的,虽然刻板严肃了点,但是最起码还没有精神病。

    但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都是什么鬼?何叶嘴角抽搐着,看着眼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完全当自己是在赌坊的一群人,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查克儿!”何叶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将在一旁看戏的查克儿喊过来,伸手指着那群匈奴士兵,凶残的开口,“将他们都给我打晕,然后吊在树上,吊个一天。”

    查克儿愣了一下,刚刚准备反驳,何叶冰冷的话就传了出来,“聚众赌博,轻则打板子,重则斩手。”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查克脸皮抖了一下,在心里默念一句对不起,然后脸上扬起一抹狰狞的笑意,迅速对着他们冲了过去,将他们一个个打晕。

    何叶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似乎是早就准备好要揍他们一样。

    果然,等查克儿将他们都打晕之后,满面红光的跑到何叶跟前,特别积极的询问,“把他们挂在那棵树上?”

    看着他这副明显幸灾乐祸的样子,何叶心里莫名的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可能说错了。查克儿可能不是想为他们求情,说不定是觉得惩罚太轻也说不定。

    这一次,何叶倒是没有想错,查克儿的确是觉得对他们的惩罚太轻。

    不过既然何叶已经发话了,他也就没有多说。

    听到他的问话,何叶的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随后指向院子中央最粗大的那棵树道:“就将他们挂在那棵树。”

    查克儿扭头看过去,立刻摸着下巴点头,十分熟练的用绳子将其中一个匈奴士兵的双手绑起来,拎着他向树底下走过去。

    眼见着他十分费力的将人挂上去,何叶幽幽的叹了口气,随后冲着四周站着的王府小厮吩咐,“你们也去帮忙。”

    王府的小厮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犹豫着上前,随后抓起地上的人,两两抬着,向树底下走去。

    等着他们都被吊上去之后,何叶才眯起眼睛,露出满意的神情来。她回身吩咐离她最近的小厮去拎一桶水过来。

    小厮听到她的指令,立刻转身去打水过来。

    被打晕的匈奴士兵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吊了起来,有些人竟然直接睡了过去,梦里甚至梦到自己赢了钱,脸上露出一副猥琐的神情来。

    何叶一眼就看到他的表情,舀了一瓢冷水,对着他的脸庞,兜头就浇了过去。

    冰冷的凉意瞬间将那睡着的匈奴士兵唤醒。他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何叶冰寒的目光。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紧跟着他就发现自己被吊了起来。

    他的目光绕过何叶,遥遥的落在站在何叶身后,一脸幸灾乐祸的查克儿身上,怒吼出声,“查克儿,你竟然阴我,等我回了匈奴,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何叶遗憾的摇摇头,看来这个并不是于辅他们。她继续走向下一个,然而转了一圈,每一个清醒过来的人都是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查克儿,用匈奴语骂着他。

    见此,何叶也不由有些傻眼。紧跟着,她就明白过来,李楠他们是怕府里还有柳恒的奸细,因此才会故意不看她。

    想到这一茬,何叶的心情不由自主的低落下来。她怔了怔,很快恢复精神来,“你们别在这儿嚷嚷。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王府的侍卫,在凉都,是不允许赌博的。”

    “这次只是小惩大诫。不过王府也不留无用之人。你们都在这里吊一天,等着太阳落山,谁要是还能这样大喊大叫出声,我就将他留在王府。”

    何叶冷冽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眼底带着冰寒。所有被吊在树上匈奴士兵都禁不住齐齐打了个寒颤,默默吞下嘴里的话,一声不吭的挂在树上。

    见此,何叶这才感觉耳边清净了,连苏州的风似乎都是温和了起来。

    不管于辅他们是真的沾染上的赌这个字,还是假装,她都必须强迫他们戒掉。

    何叶咬了咬牙,握紧拳头,转身向外走去。查克儿刚刚准备跟上来,她就停下脚步,凉凉的来了一句,“这些都是匈奴王送来的人,还要麻烦使臣你在这里好好看着他们,别让他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