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就有丫鬟惊呼出声,恼怒的看向说话的小厮,一双眸子里全是恨意。几个人吓的瑟瑟发抖,说完之后一个劲儿的叩头,何叶却不理他们,眼底有着潋滟光华闪过,最后化为一片冰冷。

    她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原本温和的脸上十分明显的带着杀意。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怒气,化解不开的怨气,除非用鲜血洗去才能平息她心底的悲伤。

    柳明立刻转到她身边,以防她遭到不测。狗急跳墙,倘若这里边真的有对方的奸细,说不准会为了活命出手。

    何叶抬首冲着他微微一笑,随后朗声道:“看来你们还是不愿意承认,也罢,我这儿有只蜜蜂,那晚我已经让它记下内奸的气味,现在就让它将这人给找出来。”

    她说着,冲着柳明点头,柳明立刻按照她之前的吩咐取出一个小茶杯来,然后揭开,众人只看见一只虫子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来,却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就在虫子放出来的瞬间,何叶眼底杀气暴涨,抬手指着其中一个男子怒声道:“抓住他。”

    对方显然还在懵懂之中,就被周岩一下子扭住胳膊,一脚踹到腿上,直接跪了下来。他愣了一下,随后浑身颤抖了一下,紧跟着抬头看着何叶,哀嚎起来,“娘娘饶命啊,奴才冤枉啊!”

    “冤枉?你冤枉什么?”何叶冷笑出声,一步步走到他跟前,漆黑分明的眼睛里哪里还有半点儿往日里开玩笑的样子。

    此刻,何叶恨不得将这个人扒皮抽筋,剜心断骨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因而她硬生生的抑制住了自己的怒气,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

    “奴才冤枉啊!刚刚那蜜蜂明明没有飞到奴才头上来,为何王妃要诬赖小的。”那人见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知道自己求饶也是于事无补,抬起头来,义愤填膺的开口。

    何叶冷笑一声,“那又如何?”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她竟然回答的这么理直气壮,一时之间怔在原地。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方才反应过来,他的脸上很快出现一抹由于激动而产生的潮红。

    “娘娘如此行径,奴才不服,这与屈打成招又有什么区别?这根本就是逼迫奴才认罪!”他大声喊着,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整个过程中,何叶都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却是一点点握紧。紧跟着,她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清丽的面孔一瞬间犹如被人撕开一道口子,变的可怕狰狞起来。

    纵然那人心底有些准备,但是也没有想到何叶的怒气会这么明显,看起来像是要活吞了他一样。他嘴里的话下意识的顿了一下,咽下嘴里的口水,惊恐的看着何叶。

    何叶“呵呵”一笑,抬手就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柳明站在她一旁,看着她手指上戴着的尖锐的甲套,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来,眼底浮现些许担心。

    甲套前边一排细密的钢尺一样的东西直接划破那男子的脸,带下些许皮肉,停留在他的眼角处。男子吓的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通体冰凉。

    就连翠倚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这做法太残忍,然而何叶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波澜,宛若一潭死水。翠倚的心底不由自主的浮现些许担忧,但是很快她就低下头,将嘴里准备求情的话给咽了回去。

    此人倘若真是奸细,害死王爷,满门抄斩都不算过。王妃这样的手段还是轻的。以往是王妃对她们太和善了,以至于她一时之间看到这样的王妃有点不适应而已。

    翠倚不断的在心底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何叶这都是正常现象,只是心底的担忧还是挥之不去。

    “屈打成招?你一个贱奴,就算我想屈打成招又如何,我就是将你扒光了衣服掉在树上,送去霓裳楼的青竹苑里边供人玩乐,你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于此同时,何叶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话语出口之间带着无尽的张狂,更是将眼前男子当作蝼蚁一般的存在。

    只是这句话一出口,院子里的一众丫鬟和小厮都是惊骇起来,满眼骇然的看着何叶。

    柳明的眉头拧的更紧起来。何叶这话实在是太过动摇人心,他有心提醒,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更何况,她目前的状况,未必会听从他的话。

    若是往常,何叶定然能察觉到自己话里的不妥当,但今天,她像是什么也没有发觉一样,继续冷笑着看着那人,犹如地狱索魂的使者一样。

    “王妃若是这样说,那奴才当无话可说。”这人毕竟是千挑万选出来,送入王府做奸细的人。在短暂的镇定之后,他很快镇定下来,说起来的话也是滴水不漏,只是暗讽何叶霸道,屈打成招而已。

    偏偏何叶最不喜欢他人冤枉,还是个心思叵测,害死柳程的人,她又怎么能给他留一个清白的名声,定然要他身败名裂,罪有应得才能解她心头之恨。因而,何叶在听到他这话之后,面上的神情突然柔和下来,连带着她的眼神都跟着温柔起来。

    众人仿佛一瞬间看到那个初次见面时笑的眉眼弯弯的王妃。在他们还在疑惑的时候,何叶再次开口,声音清亮明媚,“既然你一定要求一个公道,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便是了。只是到时候也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

    见那人眼底露出疑惑的表情,何叶转身走回台阶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不错,那蜜蜂的确没有飞到你头上,可是这一点你从何得知?为何在蜜蜂放出来的瞬间,你会抬手摸向自己的头顶,你是在害怕什么?所谓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唯独你自己不知道已经暴露了而已。”

    最后,何叶陡然抬高声调,语气严厉,达到震慑之意。那男子显然没有想到她观察这么细腻,一时之间吓的屎尿横出,瘫软在地。

    这一现象更加让人觉得他是心头恐惧,应该才会如此害怕。院子里原本同情他的丫鬟小厮顿时对着他怒目而视。只是他们不知道所谓的背叛到底是什么事情,若是知道,只怕要扑上去将此人生吞活剥。

    面对这么多恼怒的目光,此人就算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还是想要争取一下。因而,他很快就挺直了身子,也不管身下那一团污秽,极力辩解,“娘娘处事霸道,奴才害怕被屈打成招,这才恐惧那蜜蜂落到奴才头上,奴才方伸手摸了一把。娘们仅凭这一点就诬陷奴才,奴才实在不服。”

    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抵死狡辩,何叶眼底划过一丝恼怒。但是很快,她就压下心头的暴躁,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倘若你这话说给别人听,他们还能相信一二。可我,何叶自打成了王妃之后,向来尊重人人平等,就是见面行礼也是能避则避,何曾对人屈打成招过。怎么偏偏你就那么害怕?”

    那几个和他一同被拎出来的人也是怒视着他,尤其是先前供出自己偷了哪个丫鬟肚兜的小厮更是恨的磨牙,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脸。他追求那丫鬟已久,好不容易就快成了,现在出了这事,真是叫他撞墙的心都有了。但是他自然不会去怪罪何叶,要怪也是怪眼前这个吃里爬外的内奸。

    “奴才,奴才……”他一时之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何叶冷笑着看着他,也不催促。最后,他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突然挣扎着站起来,闭上双眼,大声的道:“总之,这些都是娘娘您的猜测,没有证据,您没有资格抓我。”

    “没有资格?”何叶顿时被他逗笑了,“你都自称奴才,想必是卖身王府,这卖身契都交了,你就是我的私产,我就是要你的命又如何?”

    那人霍然睁开眼睛,张口结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到何叶眼底的戏虐,他心底慢慢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索性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紧抿着唇瓣。

    “怎么,看着你这样子,是准备为了你的主子殉情吗?”何叶眼底浮现一层细碎的冰晶,话语间却带着调戏。

    那人嘴角抽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单但是显然的,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还不如不说话,说不定还能博得一丝同情。

    倘若能够引得王府里的丫鬟小厮对何叶不满,他也算是死得其所。然而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山庄的管家捧着一沓信件走了进来。

    何叶接过那些信件,扫视了几眼,忽而厉声开口,“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那这些信件又是怎么来的?你的房间里边又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纸张,那人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纸张,眼底涌现惊骇的神情,他几乎是忍不住倒退一步。

    “不,这不可能,明明我将信件都销毁了。”但是很快,他就看到那些信件实际上只是一些随笔而已,顿时抬起头来,一副看傻瓜的样子看着何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