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他手掌握得咯吱咯吱作响。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突然面色一白。何叶下意识的上前去扶住他,手掌不自觉的触到他的伤口,发现他的伤口竟然又裂开了。

    何叶面面色一变,连忙打断他的话,让他整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扶着他慢慢往屋子里走。

    正巧这个时候,柳程过来找她。远远的,柳程就看到她扶着个男人往屋子里走,心口莫名的窒了一下。紧接着,他心底腾起一股怒火来。他握紧拳头,也来不及思考自己生气的原因,大步走到何叶房门口,冷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话刚出口,柳程自己也愣住了。他有些不解的皱眉,疑惑自己在想什么。但是还没有等他明白自己的心思,何叶和齐白就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向他看去。

    等看清那男子的面孔,柳程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里的怒气突然就烟消云散。紧跟着,他的心底还浮现出些许奇怪的喜意。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齐白受伤的腹部,“何靳他怎么了?”

    见柳程认错人,何叶看了齐白一眼,只见齐白黑着一张脸,她禁不住笑起来。柳程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被她笑的心里有点发毛,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间,他就站在门口,傻愣愣的看着他们。

    等笑够了,何叶这才伸手在齐白的肩膀上拍了拍,“没想到你这张脸和何靳还挺像,连柳程都认错了。”

    柳程这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他的目光瞬间落到齐白身上,几乎要将齐白扒下一层皮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柳程终于忍不住开口,“何叶,他是谁啊?他这张脸怎么……”

    何叶眨了眨眼睛,故意卖关子,“他啊,你认识的。之前你们还见过呢!”

    一句话讲的让柳程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的。柳程仔细回忆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但是在脑子里边过了一圈,也没有半点儿线索。柳程的脸不由的沉了下来,颇有点愁眉苦脸的意思。

    “这是何靳的弟弟,齐白。”何叶也不再逗他,站在齐白旁边对着他郑重介绍。

    “哦,何靳的弟弟……”柳程下意识的点头。

    紧接着,他忽然察觉到不对劲,惊恐的睁大眼睛道:“你说什么,他是齐白?”柳程一副你逗我玩儿的表情,十分诚恳的表达了他的不相信。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不相信也没办法。何叶同齐白对视了一眼,征求了他的意见之后,才将之前齐白说的事情尽数告诉了柳程。

    听完之后,柳程也不免唏嘘,心底对于齐白的父亲宁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做法大为欣赏。身为男子,如果保护不了心爱的人,还算什么男人。

    柳程不由自主的想到胡悦。之前他就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胡悦,没有保护好她,害得她被迫进宫,所以才会一直自责。只是他却忘了一件事,胡悦也并非是那么坚定的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而齐白的娘,明知道他爹给不了她什么,甚至可能会丢掉性命,但是她也不曾后退一步。这样的女子,才值得人喜欢。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柳程一直以来的郁结豁然散开。

    “那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何叶皱眉。这件事情应该属于齐家的辛秘,甚至是丑闻。最不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就是齐白。

    就算是齐白的爷爷,为了他的安全,也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何叶想起他之前说什么二长老,禁不住瞪大眼睛,“你不会是去套话了吧。”

    “没错。”齐白苦笑一声,“我小时候多次问爷爷爹娘在哪里,爷爷都是不肯说。我知道,这次就算我再去问,也不会得到答案。”

    齐白的脑海里浮现他每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爷爷满脸苦涩的表情来。想必,那个时候爷爷的心里肯定十分痛苦。明明爹娘都已经成了普通人,可是齐家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

    何叶见他的伤口激动之下又流出血来,立刻将之前端来的水盆递到柳程手里,“你去将这盆水到了,从新换盆热水来。顺便你去看看于辅回来没有。回来你找他要些敷外伤的药膏来。”

    铜盆里的水鲜红一片,柳程满头黑线的接过来,“你刚刚说不能暴露齐白在王府的消息。那这盆水怎么解释?你又不是生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想到齐家追杀了何靳的父母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达到了目的,何叶就是浑身一抖。光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来齐家对于自己的仇人是多么的锲而不舍,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节奏啊。

    何叶在心底默默的叹息一声,一脸豁出去的表情,“你就说我大姨妈来了。你顺便让厨房烧点红糖水来。”

    “大姨妈来了?你在这里还有亲戚吗?”柳程一脸大写的懵逼,完全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何叶表誓,跟古人交流太困难了。她脸一红,“就是葵水,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葵水和大姨妈?这下子不仅仅是柳程诧异的望着她,就连齐白也不由抬起看她,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柳程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就在他准备张口询问的时候,何叶爆发了,“你还问,问什么问。我怎么知道这些词哪儿来的。反正在我的家乡,大姨妈就等于葵水。”

    见柳程还是一副不甘心,迷茫的样子,何叶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哎呀,好了,算我求你了,好奇宝宝,你就别问了,快点去打水来。要不然待会儿齐白就该流血而死了。”

    话音刚落,一个人就闯了进来,一下子跟柳程撞了个正着。柳程手里的铜盆顿时摔到在地上,盆里的水洒了一地。何叶看着这一幕,拳头瞬间握紧,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柳程无辜的摊手,指了下还一脸懵懂的何靳,“这不能怪我,都是他的错。”

    结果,何叶反而更加生气了,上前一步将何靳拉到自己身上,向母鸡护小鸡一样的护着,“你还好意思说的出口?何靳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你看到他过来,就不知道让着点儿他吗?”

    见她如此明显的说瞎话,柳程吃惊的嘴巴都长大了。他禁不住张口结舌:“这你……我……这分明……”

    “这什么这,好了,你快去打水来,对了,重新拿块毛巾来,这块我就征用了。”何叶不容分说的打断他的话,将毛巾直接扔到地上那滩血水上。

    等柳程走了,何叶才将何靳拉到齐白跟前去。何靳明显的怔住了,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怯生生的道:“姐姐,这里有一面镜子吗?为什么里面照不出来姐姐的样子?”

    “呃……”何叶没有想到何靳会这么想,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倒是齐白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带着点儿戏谑的看向何叶。刚刚那一幕,他也看得出来,何叶是十分喜欢何靳的,基本上是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刚刚又同何叶说了那么久的话,现在都快累死了。

    何叶见他一副不准备解释的样子,撇撇嘴,回转身看着何靳,耐心的道:“何靳,他是你的弟弟。这儿没有镜子。”

    “弟弟……”何靳眼睛一下子亮了,“是和姐姐一样吗?姐姐之前说的弟弟就是他吗?”

    何叶点了点头,“对。你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

    谁知道何靳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拽了拽何叶的衣袖,“姐姐,你总是买东西给我吃,那我以后用不用一直给他带好吃的啊?”

    何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敢情何靳时担心这个。齐白的脸色也黑了,但是更多的是伤感。他第一次同何靳交手的时候,就察觉到他的武功路数十分熟悉。如果单论剑术,他是比不过何靳的。

    可惜何靳现在失忆了,心智不过是个孩童。要不然他在何靳手上,只怕是连十招都走不下来。想来,何靳的武功应该是娘教的。他曾偷听爷爷说话,只知道母亲剑术十分高超,父亲蛊术十分厉害,这样的两个人,原本是最般配的。

    只是可惜,齐家二长老三长老一脉的人顽固不化,更是心狠手辣,竟然对爹娘赶尽杀绝。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这些年,他不是听不到族里的反驳声和支持二长老的儿子做齐家家主的呼声。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二长老竟然敢做到这个地步。见齐白神色阴沉,何叶也不便打扰,拉着何靳蹲下来,将之前齐白的话简单的对着他说了一遍。

    何靳似懂非懂的点头,在何叶说到他爹娘去世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大反应。倒是对自己多了一个弟弟感到十分兴奋。见他这个反应,何叶又是忧心又是欢喜。

    忧的是他原本也是智力正常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救他,恐怕他的爹娘也不会轻易丧命。喜的则是幸亏他心智不全,要不然现在定然也和齐白一样,深陷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正想着,翠倚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

    她刚站到门口,何叶脸色猝然一变,连忙拉起何靳,一起挡住后边的齐白。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虽然没有在翠倚嘴里问出什么,可是她总觉得十分诡异。

    她几乎可以确信,那天晚上看到的人就是翠倚无疑。

    可是翠倚却说她并没有出府,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何叶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