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口一跃而出,行李先丢出去,人后一步越过女墙,看到铅灰色的云层在天空波谲云诡的旋转飞舞,沐芳吸口气,朝着官道上一个人去了,“这最佳人选,就是我,你们在前,我在后。”

    果然,前面的军队已经有条不紊的去了,甲胄在月色下流动的好似一片波光潋滟的长河一般,沐芳看到这里,不禁吸口气,上了一辆马车。

    跟着这个军队走了很久很久,沐芳这才走出了头,到了官道的尽头居然是一片庄稼地,沐芳看了看前面的位置,立即下马车,在地上留心巨兽的脚印,看过了以后,嘿嘿,朝着脚印密集的地方去了。

    走了没有多久,立即到了敌营。敌营设立在离城并不远的地界,人们枕戈待旦,当然也不乏一些插科打诨的人,有人鼾声如雷,有人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有人同样前然无声,到了敌营的门口。

    毫不意外的,沐芳被擒。一个凶神恶煞模样的人握着一柄同样的长缨将沐芳威胁着,到了敌营中,主帅乃是秦王,看到抓了一个汉人,高兴之余立即拷问起来,沐芳一一作答,这些查户口一般的问题繁冗而又驳杂。

    好在沐芳全部都回答完毕,秦王看到沐芳还算是老实人,每一个问题都回答的真实可信,人看上去也是那种不卑不亢的,不禁往前一步,仔细的将那幽深的黑眸落在了她怯生生的脸上。

    看什么看,姐生来就这样的花容月貌,姐生来就是让人顶礼膜拜的,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姐一步一小心,一不小心落在了你们的虎口中,老实说,姐其实是自投罗网,姐的目的达不到姐不甘示弱,也不会就此罢休的,等着吧。

    “王,草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让您畅通无阻的进入城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草民是城里人,从小句知道路径,所以我王不用担心,草民是肩负拯救黎民百姓的任务过来的呢。”

    沐芳巧言令色,但是秦王并不为所动,目光炯亮的落在了沐芳的脸上,滴溜溜的铜铃眼在沐芳浑身都打量完毕以后,这才吸口气,掷地有声的说道:“你果真可以带着我们到城中?”

    “这有何不可,我一个弱女子,一来手无寸铁,二来就是想要祸害你们,也没有什么能耐,秦王只管放心就好,并不会谋害你们。”一边说,一边挑眉看着他,看着看着,亲王的心开始柔软起来。

    这样横冲直撞去攻城,确实不是一个好办法,要是敌人有了提防当如何,城中此刻乱的不成模样,不失为攻城略地最好的时候,但荀贵妃死了,他亲眼看到大权旁落,最终和自己抗衡的那个人是长孙叙谨。

    长孙叙谨何许人也,在传说中,他乃是人中龙凤,做起事情来很是厉害,他并不敢轻易的去攻击,以免遭遇不幸。

    一开始,他们是胜利的,但是他并不敢掉以轻心,唯恐节节败退。他退回来以后,本就心里面焦灼的很,此刻看到沐芳过来,又是洋洋洒洒说了这样多的大道理,秦王此际终于明白过来。

    这女人莫非是上天派过来拯救自己的,她一个弱女子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女流之辈,有什么可畏惧的,既然是知道城中的情况,何不跟着这个女子到城中去,一来免去了横冲直撞带来的危险。

    二来,可以少走很多不必要的弯路。虽不放心,不过目前看来,这不失为一个上上策,既然是明白过来,他霍然一笑,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沐芳的肩膀上。

    “你们汉人,连女子一个个都巾帼不让须眉,又有扫眉才子之说,又有立地书橱之说,总之异彩纷呈,你要是可以带领本王到城中去,本王自然是会对你感激不尽,将来封候拜将以及封妻荫子,成败在此一举啊。”

    “秦王言重了,秦王乃是天将雄狮,草民可以为秦王略尽绵薄之力,草民心实喜之。”沐芳一边说,一边轻轻的笑了,这温柔的微笑让人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非常非常邪恶的人。

    沐芳的话是绝对不可以取信的,但是……他偏偏句相信了,沐芳再次与他讨论时间,秦王说白天好,沐芳说晚上好,原因是,“晚上,城中人都睡觉了,一来可以保护好百姓,二来军队懈怠,《孙子兵法》云,趁其不备击其惰归,就是这个道理。”

    本来,秦王是不管百姓的死活,但是一个天将雄狮要是连人民的死活都弃之不顾,那么以后将如何呢?良久良久以后,秦王只能点了点头,“也罢,只好这样了。”

    “还有一点,我们需要时时刻刻都注意,不可以用大象,大象走起路来比较慢,不适合打仗,您也是看到了大象最为畏惧的是老鼠,他们城中的鼠疫蔓延起来,老鼠多得很,从昨天晚上,已经有人帮助朝廷抓老鼠了。”

    “抓老鼠?”他费解的瞪圆了眼珠,看着沐芳。

    沐芳立即说道:“秦王有所不知了,自从你们的大象遇到了老鼠连连败退以后,城中百姓都踊跃开始打地鼠,以至于现在城中的老鼠俯拾即是,您要是用大象进城,会完蛋的。”

    沐芳危言耸听,某人最喜欢危言耸听,行军作战其实最不好的习惯就是这个,还没有去就开始畏惧起来,沐芳的话说的字字句句都到了秦王的心里面,秦王是痛苦的,是非常痛苦的。

    采纳了沐芳的两条建议,一个是晚上行军作战,一个则是i舍弃大型的异兽,采用轻骑,但是他们其实并不善于轻骑,沐芳看到策反刚刚开始就胜利了多一半,心里面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长孙叙谨,你看,我说我来就可以事半功倍,你还不相信!现在不是打仗与不打仗的问题,而是调兵遣将的问题,沐芳离开之前已经清清楚楚,长孙叙谨会安排军队,会安排很多很多的军队。

    最强劲的火力在什么地方呢?自然是在刚刚进入城中的一块位置,在这里,他们的狙击队伍会不遗余力的去与他们打,打一个落花流水打一个你死我活。

    沐芳想到这里,不禁微微吸口气。

    秦王不傻,但也不聪明,从这阵仗一开始,秦王就失败了,失败的一塌糊涂,他轻易就相信了演技派沐芳,以至于让队伍陷入了危险之中,这一晚,亲王并不敢轻举妄动,让人去偷偷摸摸研究这女子的身家背景去了。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误闯敌营,这女子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是什么身份,居然会这样临危不惧?但是调查的人调查到了后半夜,居然连一星半点儿的线索都没有,无功而返之后,目光看着他。

    秦王知道,这女子是一个谜,不过她既然是落在了自己的手中,暂时也不用怕,到了第二天,沐芳该吃吃该喝喝,虽被威胁绑架,不过并不往心里搁。这一天相安无事的过去了,但是城中骚乱起来。

    当长孙叙谨知道沐芳连夜离开以后,立即斥责保护沐芳的那些人,怎么在眼皮子底下让沐芳公然离开,这些人也是有苦说不出,沐芳要去什么地方,要做什么,谁要是阻拦的住才奇怪了。

    他知道沐芳是去策反了,也是去了解敌情了,但是心里面就是担心的很,这事情很快让白珂等人也是知道了,长孙叙谨叹口气,“罢了,她要做什么,我们全力配合就好,长缨卫们,到了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兵分两路……”

    “一路保护帝京,让龙庭安稳,一路到帝京的咽喉要道,誓死不可以让他们的铁蹄践踏我祖宗疆土一分一毫。”一切都安排完毕以后,长孙叙谨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人们都四散离开。

    将全部埋伏的兵力都放在了进城的位置,只要秦王过来,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将秦王的军队打一个落花流水,当晚,军队已经到了布置的位置,纹风不动。长孙叙谨带兵打仗,早已有了心得体会,不到最后一秒钟,不会将最终计划说出来。

    计划还是在自己的掌控中,长孙叙谨知道,这一晚,或者沐芳就要来了。或者秦王就要来了,白天不进攻是他们不知己知彼,晚上进攻则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其实计划是沐芳给出来的。

    她在拟定这莫名其妙计划的同时,已经注定了,会让这些敌人一个个都完蛋的,沐芳笑着,秦王也笑着,两个人笑的开开心心的,带着一群愣头青在黑暗中朝着帝京的方向而去了。

    沐芳心道,姐笑你就快要落入敌人的包围圈了,你笑个毛,你笑个毛啊。忽悠着军队跟着自己往里面去,一路进入了一个一个城郭,终于到了帝京的咽喉位置,这里安安静静的,安静地位反常。

    这秦王面对着绝对的安静,心里面不禁开始畏惧起来,良久良久以后,这才吸口气,看着前面的位置,沐芳托腮,看着那高峻的城门楼子,看着即将进入的一片葫芦口一般的位置,这里被城中人叫做一线天。

    这里易守难攻,乃是帝京的第一重屏障,沐芳看着前面的位置,拉扯了一下秦王的衣袖,“王,不可轻举妄动,此地有埋伏,我们应该小心谨慎。”

    “进攻!进攻!既来之则安之,不要在这里等着。”一边说,秦王一边往前走,过了一会儿以后,两个人已经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沐芳看着那嵯峨高峻的城池,看着看着不禁心里面发怵。

    等会儿起了烽烟,究竟自己还是安全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