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静静地闭上美眸,“还有其二,你让本夫人过来看什么,神神秘秘不说,还鬼鬼祟祟的,本夫人向来光明磊落,不过是二人饮酒而已,本夫人断断不可留在这里,老爷倘若日后得知,必会怪责本夫人疑心生暗鬼。”

    “夫人,我让你看,你仔细看着,一切都会展现在您眼前的。”沐芳并不焦急,但是字字句句硬语盘空,卢氏看到沐芳无比坚毅的模样,逐渐明白过来,在万般为难的情况之下,决定就在这里持观望态度。

    沐芳一看,卢氏逐渐的被自己牵着鼻子往前走,不免沾沾自喜。过了今晚以后卢氏会发现她沐芳是一个英明神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过了今晚以后,一切的一切要重新谱写了。

    沐芳得回去好好的编织一下未来的蓝图,但是,这些都是事成之后了,此刻,沐芳还要拼尽全力的挑拨离间,为了自己安全,你们只好一个个都不安全了。一个很普通的事情,经过沐芳这样的巧意安排以后,简单中有了风声斧影,平常中蕴藏一股剑拔弩张。

    卢氏并不清楚沐芳要表达给自己什么,但是从沐芳的举手投足看得出来,有些话是很难以启齿的,她自诩乃是普天下第一个聪明过人的女子,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面对沐芳的大智慧,她的小聪明逐渐落了下风。

    沐芳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前面的位置,好像在看什么西洋镜一样,而卢氏看到沐芳那津津有味偷窥人的模样,不禁心下骇异,这女人偷窥起来好像已经驾轻就熟一样,还是这女人将偷窥并没有看成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呢?

    “夫人,重头戏在后面,老爷现在哪里有心情管你我的死活,即便是你有心让老爷知道我们在这里偷窥,老爷或者都不愿意明白呢。”沐芳微妙的弯唇,唇畔的弧度在月色中不见美,只见诡异。

    一片寂静中,月色好像是不怀好意的精灵一样,时不时的藏在了云团后面,刚刚过了中秋,但是已经有了月朦胧鸟朦胧的肇因,周边有迷离惝恍的水雾,在沆瀣一气中逐渐的飘散起来。

    好像压抑不住的某些思想一样,轻灵的在周边跳跃。好一个宴会啊,两个对饮,徐耀宗因膀大腰圆并不好移动身体,握着白玉的酒樽,一边畅饮,一边挑眉仔细的扫视眼前的男子。

    都说了嘛,这男人是女扮男装的,所徐耀宗的眼睛是带着考究与玩味去研究的,打量着眼前芝兰玉树一般的好男儿,不禁,徐耀宗面部拘挛了一下,阴测测的眸光带着点儿诡异的锋锐。

    “郑乙,你跟着老爷我多久了?”

    “回老爷,卑职在老爷手下做事情已经四年了,这……今晚……”原本要说“今晚还是卑职第一次与老爷独酌”但是话到嘴边,被徐耀宗骇异的一笑给折断了,紧随而至,话题就急转直下,好似星星之火,燎原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老爷问问你,这四年中,老爷待你如何?”徐耀宗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从侧面,沐芳看到徐耀宗的下巴都在颤抖,看来还是很激动的呢。

    “老爷,这四年……”

    “哦,别说了,老爷知道了。”啊,这就不用说了,沐芳只觉得头顶一片乌鸦飞过,这老爷未免心里面太急了,人西门庆与潘金莲在一起还有点儿起承转合呢,他们这就一切都捐免了。

    哇塞,这样快就直奔主题,眼看就有让人血脉贲张的剧情了,原本就堪比明月一般的瞳眸更加是明亮异常,沐芳的目光始终看着前面的庭院,卢氏袖中白玉一般的手指逐渐的交缠在了一起。

    她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徐耀宗今晚不对劲。不,不光光是今晚不对劲,这不对劲由来已久,多亏了沐芳告诉自己,不然她或者还蒙在鼓中呢,想到这里,卢氏不禁觉得自己高不可攀的位置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不,她要杜渐防萌,要将一切的灾祸都扼杀在萌芽的状况中,但是沐芳呢,不卑不亢的一笑,立即就握住了卢氏的手,好似背后有眼睛可以看得清楚卢氏弹眼碌睛时,那狰狞的可怖嘴脸。

    “夫人,不可意气用事,老爷在饮酒,你我女流之辈,过来偷窥已经是离经叛道,要是再这样子贸然过去,老爷怎么看,郑乙怎么看,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呀,夫人,不可,不可!”

    沐芳看到卢氏气咻咻的,一脸“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决然,这让沐芳后背都开始起来一片毛栗子,这要是冲过去,好不容易苦心经营起来的戏码就全部泡汤了啊。

    这不是沐芳剧本里面应该出现的情节啊,看到卢氏怒发冲冠的样子,沐芳紧紧的攥住了卢氏的手后,“夫人,不过是饮酒而已,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您就这样子过去大兴问罪之师,这…这……师出无名啊。”

    “夫人会让这贱人明白的,这里i本夫人才是老爷心尖上的唯一一枚珍珠,他算是什么东西,就算是老爷有龙阳断袖的癖好,也轮不到他郑乙上位,本夫人现如今明白过来……”

    “怪道老爷三不五时的到郑乙的房中,往常,本夫人不过是以为这是男人之间的纵谈而已,今日本夫人看来,这情况与本夫人的思想居然格格不入,好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徐耀宗,本夫人和你没完。”

    她求气咻咻的慷慨陈词,结果,沐芳也是一脸怒不可遏的模样,眼瞳里面逐渐的燃烧起来两簇火球,这样一来,同仇敌忾之心已经逐渐的高涨起来,两个人还很快的变成了一个同盟。

    沐芳心里笑着,好家伙,原来在卢氏的眼中与心里,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位置以及主观感受啊!

    “宫中盛产梨花白,酒是好酒,这些酒从四九城里面出来,实在是耗费时间与精力,单单说这梨花白的选材与用料,那是很考究的。”沐芳听到这里,真想要老远纠正一句。

    “老爷,您喝的是花雕,还是我刚刚在小厨房兑水的,因为要舔**,水的比例还是很大的,什么时候是梨花白啊,老爷真是吹牛皮都不打草稿。”不过,沐芳并不敢说,守口如瓶才是安身立命的不二法门。

    这里多少人是祸从口出的,一旦斧钺加身,后悔都来不及。沐芳微微的笑着,目光看着前面的位置,果然看出来郑乙受宠若惊的模样,“老爷,泉香而酒洌,郑乙不过是一介草莽之人,何劳老爷用这样的好酒来款待,实在是焚琴煮鹤了。”

    “我暂且叫你郑乙,今晚老爷心情高兴,你过来奉酒,老爷好好看看你。”这样一说,心里面早已经疑窦丛生的郑乙立即正色,“老爷,卑职……这……”

    “什么卑职不卑职的,当年并没有这一说,当年老爷我只知道,你是我……”后面的一句话让一个“酒嗝”给影响,以至于有惊无险的吞入了咽喉中,不至于立即让郑乙拍案而起。

    不过话说回来,郑乙也是完全不敢拍案而起的,他畏首畏尾的时候比较多,俯首帖耳的时候更多,出于这种卑贱的观念,一个仆人是永远不敢站起来剑拔弩张与老爷分辨的。

    “老爷既然是抬爱,卑职……”

    “没有卑职。”

    “郑乙给老爷斟酒就是。”郑乙长身玉立,站起身来,衣履划过橡木地面,一步一步朝着徐耀宗去了,在徐耀宗的脑子里面,郑乙已经不是郑乙,而是新婚燕尔之时的沐芳。

    新娘子是那样的好看,粉颊上带着一个诚惶诚恐的微笑,眼睫毛华丽的阴翳出来一片喑哑的哑光,将那切切的瞳眸给遮蔽住了,如此一来,更加是让人觉得楚楚可怜,郑乙是女扮男?他一定要仔细的看一看。

    轿子到了穷乡僻壤中,那里的环境过于险恶了,要是真的可以离开,虎口余生的应该只有沐芳一个人,且沐芳与郑乙的身形是比较相似的,为了保全自己,沐芳或者会出此下策的。

    “这梨花白选材是江南的粳米与鱼米之乡天府之国的香米,两种米混合在一起,在加陇右的秕谷,这才做出来的,发酵以后九蒸九晒,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呢,当年一个叫做李慕白的喝酒以后就朗诵诗词歌赋,以至于……”

    “以至于,小乖乖,可怜见……”看到郑乙走过来,他色眯眯的眼睛都变成了天边的月牙,这诡秘的模样让郑乙开始提心吊胆起来,今晚第一次发觉这宴会有怪异,这鸿门宴……

    鸿门宴……鸿门宴……鸿门宴……

    这酒醉翁之意不在酒……醉翁之意不在酒……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郑乙握着宝玉的酒壶,倾身靠近那个桌子,手中的酒壶喷射出来一道莹白的酒液,落入了白玉的杯盏中,酒水好像凝固的一片白玉一样,看来让人赏心悦目,不喝已经觉得很是满足。

    不知道入喉以后会否更加增加其色味呢?徐耀宗看到郑乙给自己斟酒,郑乙那好像栀子花一样洁白细密的手肘刚好触碰到了自己的衣衫,那种鬼迷心窍的感觉更加是一发不可收拾,沐芳看着看着不禁暗笑起来。

    这计划固然是三十六计中不存在的,但是为了生存,沐芳只能选择剑走偏锋,用最为危险的决策人来决定自己的安全,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需要频出险招,他们会应接不暇的。

    沐芳心里面暗暗窃喜,暗暗观察两个人的行为,徐耀宗的手一寸一寸的挪移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