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有事情了,这几天批阅的东西有点儿多,我们想要再审定一次,务必不要让一个坏人逍遥法外,不要伤害了任何一个无辜的好人。”看到沐芳的态度是坚决的,这里正大人也是为之动容。

    很快的,这些公文的册子已经全部都送了过来,接下来的一天之中,沐芳与长孙叙谨开始复核起来,居然没有看出来任何一个案件是囫囵吞枣随便处理的,看起来这里并不存在葫芦僧乱判葫芦案的事情。

    里正大人其实做事情还是很不错的,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让沐芳也是比较欣慰的,将所有的案件卷宗都看完毕了以后,沐芳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长孙叙谨的身上,“有什么发现呢?”

    “没有,”他将手中的一个卷宗摊开来,说道:“这些案件,简单的太过于简单,而复杂的太过于复杂,复杂与简单之间,一目了然,再说了,这些案件绝对不可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

    “不,寿州县人口并不多,无论是借刀杀人也好,还是偷偷摸摸的杀人,都必须要巧立名目的,且应天府的大人是一个非常仔细的人,比这个里正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一说,长孙叙谨立即点头。

    看着手中的卷宗,说道:“我看,这个就有问题。”

    “问题何在呢?”沐芳一把就握住了卷宗,这些案子处理完毕以后,每一个水落石出的案子到了最后,都要有摁压一个指纹的,这就等于是画押,有了画押的文书才是一个完整的文书。

    因为这文书的关系,一切才可成立,但是这个有问题。

    一眼,问题就暴露无遗,这个卷宗前言不搭后语,沐芳一会儿以后,也是看出来了!卷宗上历历在目写出来的是杀人命案,事无巨细都写的很是清楚,但是这案件奇怪的是先后在应天府与里正大人这里辗转。

    时间很久都没有受理,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这命案居然已经莫名的审理完毕,这窦娥冤的事情,沐芳要是不看到也就罢了,但是偏偏沐芳就看到了,她的心里面不舒服的很。

    “被害者是一个尚书,居然是朝廷的封疆大吏,经过寿州县要赶到朝廷去新官上任的,结果第一把火都没有烧起来就让人给杀了,杀人者是阿毛,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角色,阿毛现在已经落入法网。”

    “看日期与时间,这案件居然审理了八个月,看起来如此平常的一个案件,为何就这样子审理不清楚呢?”长孙叙谨也是觉得奇怪,而想要找里正大人问一问,大概这里正大人也是不会说的。

    于是沐芳决定,明天开始离开这里,一来是为了自己安全起见,二来,是准备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看起来疑点重重的案件,她将这卷宗握住了,交给了长孙叙谨。

    “他们还有副本,我们将这个拿走,明天也不用下逐客令,我们走就是了。”

    “好。”长孙叙谨握住了卷宗再次看起来,这卷宗上写的案件是很简单的,一个叫做阿毛的半大孩子在深更半夜杀了一个尚书,杀人动机不知是什么。

    之所以审理的很是艰难,应该是得到了某人的授意,这案子必须要将阿毛置之于死地,沐芳一想到这里,就开始讨厌起来强权,案件看起来一目了然,但是这卷宗是写的最为稀里糊涂的一个。

    大概是应天府的府尹大人有意为之,以便于让人看出来这个案件其实是有问题的,这样的事情,沐芳以前也是干过的,这些坊间的案件一般情况处理完毕以后会交给朝廷。

    刑部会复核一次,虽然不过是走马观花的官样文章,不过现在朝廷稳打稳扎,其实也有很多人是清官,一来二去,下位者就可以将自己要表述的事情给表述起来,沐芳在字里行间发现出来一个大秘密。

    “此案乃我寿州最为疯狂的杀人案件,案件如此视律法如同等闲,有如丧心病狂一般,冤我尚书大人居然被梦中杀死……”沐芳一边抑扬顿挫的朗诵,一边看着长孙叙谨的脸色。

    长孙叙谨停顿了一下,“你看,这四句话每一句的第一个字加起来是什么?”经过长孙叙谨一提醒,沐芳慢慢的咀嚼起来,立即明白过来

    “此案乃我寿州最为疯狂的杀人案件,案件如此视律法如同等闲,有如丧心病狂一般,冤我尚书大人居然被梦中杀死……”

    “此案有冤。”不知道写卷宗的是什么人,但是沐芳已经猜测到了,再看时,每一行的每一个字儿都是重新蘸着墨汁写出来的,以至于每一行的每一个字都有点儿莫名的醒目,沐芳抚摸了一下字迹。

    说道:“我逐渐明白过来了,为何这案件会羁押如此之久完全不可以办理了。”在古代,与现代社会是完全不同的,那时候案件的调查是很快的,一般情况要是一个月之内做不好,就会有朝廷的限令。

    应天府查案子快得很,但是这案件还是与众不同,八个月,案件从最小的里正大人这里走到了应天府,从应天府最后终于到了徐耀宗徐大人的手中,这一来二去的,里面的小九九多了去了。

    沐芳一切都看完以后,明白了过来。

    当日,沐芳还是不动声色,到了第二天,两个人辞别以后离开里正大人。今天,沐芳要去应天府,究竟问一问这案子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第二天,两个人换了一件比较不起眼的衣服,混入了人流中。

    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是沐芳的心里面却是一片多云,这案件就是什么情况?午前的时候,沐芳与长孙叙谨已经到了应天府,这里一般情况等闲人是不可以到里面去的。

    沐芳击鼓鸣冤,很快就被延请到了衙门中,沐芳此刻举眸,看到正襟危坐的老爷,应天府的府尹大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徇私舞弊之人,眉宇冷冷的,凛然中带着一股子刚猛。

    目光定定的看着沐芳与长孙叙谨,沐芳看得出来,这父母官与季慕朗其实是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含着忧愁与悲伤的眼睛,同样的忧国忧民,同样的诚惶诚恐,唯恐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会酿成大祸一般。

    “你们有什么冤情?”

    “民女冤枉,冤枉的不要不要的。”沐芳无理取闹,很快,应天府的大人就看向了沐芳,沐芳并不下跪,人好像是一株凤竹一样,而旁边的长孙叙谨好像在研究那“长大光明”几个字儿一样。

    并没有什么兴趣去看应天府是什么样的人,应天府的府尹大人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到沐芳喊冤,此刻又是有你那言之隐,挥了挥手说道:“两位与本县到后面的签押房聊一聊。”

    “好。”长孙叙谨与沐芳同时点头,两个人跟着应天府的大人到了后面的签押房中,原来天下的清水衙门都是一模一样,衙门整体是比较朴素的,从装饰物到装饰品,再到装饰这衙门的人。

    每一个都是清官,从哪里可以看得出来,从现在的一杯茶,沐芳喝的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而是非常一般的粗茶,沐芳喝过了两口,倒是将乡愁给喝出来了。

    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人写的一句诗,脑子里面想起慈母沐夫人那望子成龙的目光,不禁轻轻整理了一下鬓发,这才看着应天府的大人,说道:“您是本县的县令,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沐芳八字打开,很快就一针见血的将自己要说的都说了,长孙叙谨将手中的卷宗拿出来,他一看,立即傻了眼了,“您真的是王爷,您真的是方大人?”这样一问,沐芳说道:“这个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的,你不用怀疑。”

    “如何证明呢?”

    “第一,想必您也是看出来了,这个卷宗可以到我们的手中,我们固然不是王爷与方大人,也不是一般人。二,我们看到了这个案件中不为人知的一部分,除了长孙叙谨与方大人二人组,您以为究竟还有什么人可以看到您留下来的秘密呢?”

    也对,大概只有沐芳可以这样子厉害了,“都说方公子是本县的人,本县少年成名的人并不多,为何本县居然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您?”应天府的大人一边说,一边看着沐芳。

    沐芳微微一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江湖飘,怎可不挨刀!于是我用了自己的假名字,以至于真正的名字到底还是黯然失色了,这事情我有难言之隐,你只需要知道,我们过来是翻案的,为一个普通人翻案。”

    不,或者这个人并不普通呢。

    沐芳与府尹大人一聊这才知道,这大人居然还是自己的同宗,大概扯来扯去还是自己的亲戚呢,沐芳看着沐大人,道:“这案子为何会羁押八个月呢?”

    “此案有冤。”沐大人一边说,一边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此案字字句句已经落实,且凶犯已经画押,怎会有冤?大人且说来。”沐芳对于这案件是高度重视的,目光炯亮的看着这父母官,沐大人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说道:“此案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