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春日宴,有人过的很是惬意,比如此刻在雕龙舫上的一行人,这里的音乐绵软的很,就像是来自于江南的吴侬软语一样,但这音乐分明是从手中的排箫与编钟中发出来的,这音乐分明是靡靡之音。

    而女子也是美丽的,丰腴的胸脯在灯烛的光芒中美好而又饱满,那轻薄的衣料好像是一片透明的云团一样,可以不费力就看得到这玲珑娇躯的任何一个位置,女子成群结队,每一个都是一样的衣冠与装束。

    旁边有几个人,依次看过去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长孙裕,今晚的长孙裕心情很好,一脸的得意洋洋,都说城外已经闹腾的不成样子,但是今晚一看,哪里有啊,都是民间以讹传讹而已,有他在这里“励精图治”“宵衣旰食”哪里就有抓不到的刺客呢?

    这城中的悬案大概是假的吧,或者这案子不尽不实,总之这些案子不会是真的。

    “道君,我朝风物如何,比起来上庸城,这里是不是格外好一点儿?”函谷关在上庸城,但是上庸城无论如何也不如这里繁华与富庶的,话说回来,上庸城也是长孙裕治下嘛。

    问话的还不是长孙裕,而是旁边握着团扇轻轻扇风的荀贵妃,她虽然是过了四十五岁,不过居然看起来依旧是美轮美奂,这妖娆与美丽让人不可遏止被吸引。

    长孙裕的目光看了过来,旁边荀祖隆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有了这个妹妹,长孙铮以后的前途是绝对牢靠的。

    徽清道长轻轻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上庸城与这里也是一样,一样的纸醉金迷不夜天呢。”一边说,一边看着皇上,那神光离合的眼睛在荀贵妃的身上眨巴了一下,说道:“皇上想要这太平盛世多少年呢?”

    “这自然是长此以往就好,朕已经老了,但是朕不愿撒手人寰啊,不知道道长有什么终南捷径没有,让朕也可以长生久视,朕毕竟……老了啊。”一边强调自己“老了”一边轻轻的拍一拍自己的腿。

    真的是老了,他已经是六十岁开外的人了,本来就是一个心广体胖之人,朝中大小的事情又是从来都不管,虽然老,不过从表面看是看不出来的。

    “这自然是有办法的,如此星辰如此夜,贫道也是很喜欢啊,皇上知道吐纳与采补之术?”一边说,一边看着长孙裕,长孙裕立即摇头,但是一脸的油光水滑,只要是有门路就好。

    “这采补有伤天和,贫道也是不敢轻而易举的说出来啊。”这样一说,旁边几个人立即就来了兴趣,作为丞相,荀祖隆立即问一句。“既然是有伤天和,大概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只要延年益寿,皇上多多做出来惊人之举,这天和也会扭转过来的。”

    “也是,皇上……您说呢?”旁边的女子一边说,一边将一枚红樱桃递到了金盘中,长孙裕握着樱桃看了看,并没有取用,而是说道:“道君说出来就好,有伤天和是有伤天和,只好朕以后多做好事,老天也会理解的。”

    “需要五百个童男童女,皇上采补这大阴与大阳之后,自然是会延年益寿的。”一边说,一边看着长孙裕,可悲的是,这老头子居然就相信了,立即点头,“依照道君说,这有伤天和的事情也不过分啊……”

    “这命令,儿臣愿意去帮助父皇完成,有损阴鸷的事情,儿臣并不畏惧,只要父皇可以延年益寿,这对于敝国来说,不过是五百童男童女而已,儿臣愿意助父皇一臂之力,他日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儿臣也觉心安理得。”

    “哦?”长孙裕沉吟了一下,这才握住了那红红的樱桃,一口就吃了,“甚好,甚好,这事情就教给你去做了。”一边说,一边轻轻的笑了。

    整个雕龙舫都喜气洋洋,音乐声贴着平平的水面洋洋洒洒而去了,让人心旷神怡中带着点儿诡异,这龙舟好像是来自幽冥的猎手一样,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暗夜中,靠近这龙舟,有一个小小的乌篷船摇摇晃晃的跟了过去。

    一个快,一个慢。

    “耀宗啊,本相安排的事情你究竟是做好了没有?”大船上的人问了一句,小船上的人立即躬身,一边磕头,一边恨不得爬到大船上去舔一舔荀祖隆的官靴,不过终于还是没有完成这个动作。

    “尊翁您老放心就好,这一次我们反败为胜了,明天太阳出来以后,这太阳也算是照在了他们的坟头上,这孙缙与方公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事情办好了就好,这紫华城中有的事情是可以做,绝对不可以说,有些事情呢,是可以说绝对不可以做,这一点你弄清楚就好。”一边说,一边轻轻的舒口气。

    “是了,尊翁您慢着点儿,风大。”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荀祖隆立即到了雕龙舫中。

    海棠初雨歇,杨柳轻烟惹。虹桥周边一片碧草茸茸,老远的看过去,一片纷红骇绿,一片乱红堆雪。这是很美丽的,载着美丽以及的风景中,走出来一个清雅的人,这人正是陆康。

    他刚刚与郑杭散开,而陆康肩膀上的金剑雕翎不是别人拔下来的,正好是郑杭给拔下来的,陆康只说今晚自己也注意到了凶手,正要抓这个凶手的时候,这凶手立即将自己肩膀上的金箭射了过来。

    于是他受伤了,对于陆康,郑杭是一点儿都不怀疑的,陆康疗伤完毕以后,高楼已经变成了平底,火光熊熊,沐芳与孙缙此刻已经被困火海。

    恰巧是春天,又是春风得意,刮过来一阵风,扬尘播土,倒树摧林。

    铜钟中热烫,附近的居民一个个都过来,看着大火,因为知道这大火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便不打算如何去救助,倒是有人看到了这美丽的汉白玉,觉得这娘娘要是可以搬走,应该是一个好价钱。

    于是开始救人起来,沐芳在铜钟中,因为高热,已经七荤八素,头晕眼花目迷五色,那种感觉并不舒服,这感觉难受的很,那种灼热让沐芳神志不清,只是一个劲儿的脱衣服,孙缙握住了沐芳的手。

    “你……做什么?”

    “热死我了,脱衣服。”一边说,一边解开了纽扣,孙缙伸手抚摸了一下沐芳的脸,她的脸好热好热,汗珠已经爆豆子一样的滚落在了身上,这样的环境中人应该都是受不了的,他也有脱衣服的冲动。

    “不要急,这大火很快就完毕了,我刚刚看过,这木质的结构很快就会燃烧殆尽的,到时候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此刻受制于人,一动不如一静,只好等待着。

    “不急,不急,你帮我……脱衣服。”

    有这等事,他的手哆哆嗦嗦的,握住了她的衣扭,拉扯了一下,“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知道,快。”好热啊,沐芳发誓,只要自己可以离开这里,下一次这人要是落在了自己手中,沐芳必然用尽全力将这个家伙给弄死,不用别的办法,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纽扣解开,她觉得凉快不少。

    “你刚刚要是离开,就好了,是我糊涂,让你受罪。”孙缙心疼的看着沐芳,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了一下沐芳的脸庞,与自己一样,高热。

    “你与我没有默契,但是,我并不会后悔。”这样一说,孙缙居然轻轻一笑,“要是这一次可以离开这里,我定会对你好,一生一世。”

    “哦,一生一世一双人,好,好。”沐芳一边轻轻的重复,一边仰面躺倒在孙缙的怀抱中,她快要死了吗?为何连眼睛都看不清楚了,还是眼睛让烟熏火燎,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呢?

    她自己都不甚清楚,这样的感觉很是难受啊。

    两个人在这铜钟中几乎走投无路,百般的折磨与痛楚让两个人同样是力倦神疲,不过男子毕竟比女人的忍耐力要强悍不少,他尽管难受的头晕眼花,不过到了最后关头还是极力的用浑身的力量,用意志力控制自己。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救援大军终于过来了,一群贪财的家伙,看到的只有白玉的雕塑,这些人很快就扑灭了大火,冲到了破庙中,高楼已经夷为平地,这里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废墟,在铜钟中,几乎听不到外面的任何一种人的声音。

    但是明显可以感觉到铜钟中的温度开始降下来不少,有几个农人看着这汉白玉的雕塑,啧啧称羡,“好一块玉石啊。”

    “是啊,搬走搬走。”众人七手八脚就要搬运这个玉石,这玄女的手指着那铜钟,好像在暗示什么一样,有一个人明白了过来,顺着那食指的方向走了过去,伸手敲击了一下铜钟,在铜钟中的两个人立即听到了声音。

    这平地一声雷的讯号让两个人都一跃而起,一个开始穿衣服,一个响应了一声,但是……

    外面的人渐行渐远,没有人在意这个铜钟,他们的目光是可以看得到的东西,而不是笨重的铜钟,孙缙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即用力的敲击起来。

    奈何,这铜钟过于厚重,任何声音都击不起波澜。

    而在外面的几个人已经将汉白玉给扛走了,娘娘的纤纤素手在离开的时候居然还是指着他们的那口铜钟。

    “走了,不过也好。”

    某人将衣服的纽扣全部都弄好,在黑暗中看着孙缙,孙缙汗流浃背,经过刚刚的活动与呼救以后更加是浑身湿漉漉的,好像刚刚从水桶中捞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