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一语,瞬间激起千层浪。

    众人俱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童心琪脸上的血色,更是在顷刻间褪了个干净。

    不过脸色最难看的还要属霍岭,他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因为愤怒全身都微微颤抖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质问:“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对不起,爷爷。”

    冷淡的将童心琪推至一旁站好,霍扬琛歉疚的低下了头,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不能和心琪结婚。”

    “啊!”话音却还没落地,陡然拔高的女高音,就瞬间响彻整个大宅。

    只见气急攻心的霍岭,一把将自己手中的拐杖,朝霍扬琛狠狠砸了过去,他的动作又快又狠,霍扬琛直挺挺地站那儿躲也不躲,因而那古朴沉重的拐杖,直接就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当场就见了红。

    所与人都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唯有童心琪在失声尖叫,“霍爷爷,您这是在干什么呀?”

    霍岭眼见霍扬琛的额头居然被砸出了血,漆黑的眼瞳也骤然紧缩了下。

    可他嘴上却仍旧硬声斥道:“这混账东西,居然被个女人给迷昏了头,简直就是在丢我们霍家的脸!”

    “那您也不能动手啊。”

    童心琪埋怨了一句,说话间大步上前抓住霍扬琛胳膊,难掩担心的一迭声问道:“扬琛,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要不要给你叫医生?”

    “没事。”霍扬琛却并不领情,兀自甩开她的手,冷淡道。

    他这个反应落在霍岭的眼里,简直不啻于往火上浇油。

    接过佣人重新递上来的拐杖,他直将地板敲的乓乓作响,怒不可遏的大声咆哮道:“孽障,真是孽障!”

    童心琪原本被霍扬琛的动作弄的挺受伤,见状又生怕霍岭再次将拐杖砸霍扬琛的脑门上去,忙不迭靠过去,伸手扯住他的袖子,小小声的劝道:“快!快给霍爷爷服个软!”

    未免霍扬琛再次不给面子,这次她扯了一下就识趣的松开了手。

    霍扬琛却根本没注意到她这些小动作。

    “对不起,爷爷。”

    恭恭敬敬地给霍岭鞠了个90°的躬,当他重新直起身时,他却是再次一字字认真道,说着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转身就大步朝大门外走去。

    童心琪见状下意识喊道:“扬琛,你去哪儿?”

    “管家说她到现在还没有回别墅,我去找她。”霍扬琛头也不回道。

    他没特意说这个“她”指的是谁,但在场所有人都已心知肚明。

    童心琪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就像是今天才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霍岭早已经气的浑身发抖,直接失态的用拐杖指着的他的背影,勃然大怒的恫吓道:“混账东西,我看你真的是昏了头了。你今天要是真出了这道门,那你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也不要再认我这个爷爷!”

    这话说的可谓是非常的重了。

    霍扬琛刚刚走到门口的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

    童心琪还真怕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离开,见状心中蓦地就是一松,忙不迭追了上去,半是哀求半是劝告道:“扬琛,你快别霍爷爷置气了,你要是担心梁小姐,我可以派人去找他,外面下雨呢,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上哪儿去找啊?”

    说着就要小心翼翼的去拉他,却拉了个空。

    刚刚还站在原地不动霍扬琛,定定看了一记外面泼天的雨幕,忽然就抬脚毅然决然的迈出了门,不过三两步就彻底没入了黑的雨夜中。

    童心琪看着他快步消失的背影,忽然感觉他正一步步走出自己的生命。

    这让她的心里止不住的慌张了起来,下意识就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扬琛!扬琛,你别走!”

    “让他走!”霍岭怒气冲冲的低吼。

    童心琪闻言有些犹豫地回头,可怜兮兮的喊了他一声,“霍爷爷……”

    “就算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让他走吧。”霍岭再次说道,相较于上一句的怒不可遏,这一句却是说不出的灰心丧气。

    说着他重重地坐了下去,那副颓唐的模样,简直老了十岁都不止。

    童心琪见状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凉,霍岭可以说是她最大的倚仗,要是连他都拿霍扬琛没奈何的话,那她想要坐上霍家少奶奶这个位置,可就难如登天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再次朝门外看去,却哪里还看得见霍扬琛的半点踪迹。

    她失望的敛回视线,失魂落魄的回了屋里。

    霍岭此时正面沉如水的坐在那里。

    他周身的气压极低,眼神幽冷晦暗,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童心琪这才听见霍岭幽幽的来了一句,“放心吧,霍家少奶奶这个位置肯定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什么?!”

    她起先还没能理解霍岭的意思,随后反应过来后,脸上止不住的就露出些狂喜的表情来,“霍爷爷,您的意思是……”

    豪门贵女讲究进退得宜,像这样情绪外露其实是非常失态的。

    可她现在却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从小就喜欢霍扬琛,一直以为自己最后肯定会嫁给他,却不曾想向来冷心冷面的霍扬琛,有一天竟会爱上别的女人。

    嫉妒让她发狂,当初给西莉下令时,她是真的想彻底毁了梁语曦的。

    万幸回国的这一路上她总算冷静了下来。

    她很清楚男人一旦为某个女人迷了心窍,再想要挽回他的心,那简直比登天还要难,这种情况下,她唯一能倚仗的也就只有霍岭了。

    只要霍岭一天不对她失望,那这场以爱情为名的战争,还指不定谁输呢!

    “年轻人就是喜欢感情用事,随便碰上个人,就以为海枯石烂一辈子了。殊不知这一辈子长着呢,谁又知道这往后的日子会发生什么?”霍岭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反勾着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那诡异的弧度,被那张严肃刻板的脸一衬,竟怎么看怎么骇人。

    童心琪见状激灵灵一抖,纵使心中有万般疑惑,这种时候也不敢再问了。

    外面的夜色越发的深沉了,泼天雨幕遮天覆地,天地间除了一片晦暗沉重的黑色,已然再无其他……

    霍扬琛从老宅出来时,司机早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见他健步如飞的上了车,头上脸上全是血水,司机被吓了一大跳,连忙紧张的询问道:“总裁,您没事吧?”

    “没事。”

    摆了摆手,霍扬琛从西服上衣口袋里抽出方巾,按在血流不止的额头上,头也不抬的吩咐道:“去暗影酒吧。”

    “医院离酒吧不远,要不咱们还是先去医院吧。”司机闻言却是犹豫道。

    这要是换了平时,他是绝对不敢忤逆霍扬琛的意思的,可霍扬琛现在一脸血的样子真的非常吓人,他实在担心要不把人送医院,指不定会闹出人命来。

    霍扬琛不耐烦和他多说,直接就冷冷喝了一句,“按我说的去做。”

    这一下司机不敢再多嘴了,懦懦的答应了一声后,一打手中的方向盘,就将车缓缓地开出了霍家老宅偌大的庭院。

    可他心里实在是担心,开车的间隙,忙从后视镜偷偷朝后看去。

    就见霍扬琛一手按着额头,身体微微前躬,眉眼低垂,整个人仿若雕塑般僵硬的靠坐在那里,竟是好半天都没有再动一下。

    司机以为他是在闭目养神,却不知霍扬琛此时正承受着莫大的煎熬。

    霍岭的那柄拐杖是阴沉木所制,本身的分量就非常的沉,加上为了衬托霍岭的威严,把手特地雕刻成龙首状,上面还用黄金镶嵌装饰,分量更是非普通的拐杖能相比,被这样的一柄拐杖狠狠砸一下,脑震荡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霍扬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震荡了,他只知道自己的脑袋好像炸裂般的疼。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个人正拿着把斧子,一下一下的劈着他的脑壳,誓要将他的脑袋给劈成两半不可。

    剧烈的疼痛,让他握着方巾都微微痉挛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逐渐离自己远去……

    “总……总裁?!”正专心致志开车的司机,被冷不丁从身后冒出的脑袋给吓了一大跳,声音都拔高了八度都不止。

    varjo闻言拧着眉头看他,“你叫我什么?”

    “总……总裁啊,怎么了?”司机惊魂未定的舒了口气,狐疑道。

    varjo没吭声,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了,可像现在这样被人称呼为“总裁”,却还是头一次。

    他只是个酒吧老板,叫老板,boss都没问题,叫总裁就明显太夸张了……

    司机被他看的发毛,忍了忍,到底没忍住,趁着间隙朝额头上指了指,小小声道:“总裁,您额头上又流血了……”

    varjo闻言一愣,下意识抬手摸了一把。

    满手的血水。

    这让他心里越发的疑惑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他细想,司机忽然指着外面,大声的叫喊了起来,“唉,那个是不是梁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