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蒋枭云惊疑一声,坐在桌边惊疑不定的看着李童儿说道。

    “自然知道。”李童儿颇为自信的笑笑,说着也不经蒋枭云的同意,便自顾自的拉过板凳在桌边坐了下来。

    也不等蒋继续发问,李童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之后才道:“蒋大哥你怕的是走不出这大德郡,可对?”

    说着一偏头看着对方的眼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却是皱起眉头,满脸苦涩,他从未喝过如此寡淡无味的茶水。

    莫说与他家先生的烹茶相比,就是和一般小店里的茶水相比也差了不少。

    李童儿被家里先生养刁了的嘴,乍然一喝如此劣茶,自是习惯不了,放下茶杯,摇了摇头,瘪嘴道:“可对不起天下第一的名头。”

    没工夫听李童儿的感叹贬低,蒋枭云紧跟着就问道:“你有法子?”

    没有问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焦虑的,想想对方在乌鱼先生手底下待了多年,也就释然了。

    不过,却没能等李童儿说出什么究里,蒋枭云豁然站起身来,双目精光四射:“可惜你说晚了。”

    说罢,忙取下背后的包袱塞进李童儿的怀里:“来不及了,这东西交给你,你当有法子将它藏好而不被人找到。”

    知是时间紧迫,李童儿没有推辞或者问询,郑重的点了点头,抓紧间隙步出门去。

    ......

    睁开双眼后,刘元还微微眨了眨,一双眼眸渐渐恢复神采,似是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室内的亮度。

    先前脑子里的思绪纷乱,竟生出几分不知身在何处之感。

    虽说至今为止,实力还算不得如何厉害,但他的的确确是被惊醒的,被一股气势。

    这气势当真是了得,刘元长这么大,还算是有几分见识,却不曾感受到过如此气势,定是生平仅见的高手。

    可,怪也就怪在这里了,气势虽强却不免几分凌乱之感,而且,对方既是如此高手,为何还会被他所察觉?从来路看,必是冲着天下第一栈来的。

    难不成,是威慑?如此高手,如此做派,又不免显得有几分多余,或许还有些别的因由。

    思来想去,没有答案,但眼下的事情,也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了。刘元并不如何惊慌,即使不能肯定对方的目的,想来也只能是冲着楼上那人来的。

    将那根‘烧火棍’暂且背在背上,想想还是将鬼脸面具藏在了怀里,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刚巧转身将房门掩上,刘元突然似有所觉,有人在盯着他的后背。

    兀的扭头看来,那一丝阳火精气已然在体内游走,不过待看清眼前的情况之后,刘元脸上紧绷的神情立马变成了古怪的笑意。

    “老徐,你这是,把压房梁的玩意儿都拿出来了啊。”刘元神情一讶,往前走了几步,就像是发现了多么稀罕的事物一般。

    只见徐明懒洋洋的依靠在一杆银枪上,对着刘元微微一笑:“什么压房梁的,这是枪。”说罢身子一弹直起身来,反手将枪握入掌中。

    “好好好,枪,是枪。”刘元笑眯了眼,绕着徐明走了三圈,看来看去,煞是好奇。

    弄了半天老徐曾经也还是一个有江湖梦的人啊,瞧这还特意去打了一杆枪,啧,貌似这枪还不错啊。

    心里这般想着,刘元伸手还想要来摸摸枪,谁知老徐一拉枪退了一步。

    “嘿,瞧你这小气劲,摸摸枪怎么了。”刘元调侃道。

    “枪,凶也,我这老伙计脾气又特别的暴躁,怕把刘兄弟你伤着。”徐明倒是不在意,脸上依旧是笑。

    也不知是不是摸着这枪的原因,徐明脸上的笑容比先前越多了几分。

    “还把我伤着,好好,不摸。”刘元撇了撇嘴,丝毫不以为意,恐怕徐明还不知道他的本事,一杆兵器而已,如何伤的了他。

    唉,说了半天起先的那个江湖又有哪个少年郎不怀江湖梦,望着徐明一大把年纪还倒提一杆枪的模样,刘元一时间不免的有些唏嘘。

    “对了,不调侃你了,老徐,与你说点正经事。”刘元突然正色起来,朝着徐明招手说道。

    “你说,我听着。”徐明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仿佛还真怕是把刘元伤着一般。

    看老徐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刘元眼角里的笑意就又忍不住了,咳嗽两声道:“一会儿栈可能会出点事,你抱着虫虫躲的远一点。”

    “能出什么事?”刘元笑,徐明也笑,尤其是看刘元如今这样,徐明就十分期待之后的事情发生后刘元的表情了。

    “恐会有人来栈闹事,打起来也说不准,你最好还是抱着虫虫躲的远一点,唔,趁早离开栈是最好。”刘元想想还是劝这父子两离开的好。

    虽然预料不到后事,但想来也小不了,就老徐这老胳膊老腿的还带个孩子,到时候的余波都遭不住,但凡是受点小伤,都够其后半辈子受的了。

    “闹事,谁敢闹事,如今城中谁不知道咱们栈的规矩,红纸黑字贴在咱们栈柜台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的了。”徐明笑的高兴,一脸不在意,还略有些骄傲的说道。

    却惹来刘元一阵无奈的叹息,道:“老徐,你真以为周家就一定能庇护的住咱们栈吗?江湖可大,惹不起的人太多了,真要打起来又有什么办法。”刘元摇了摇头。

    “那不管,咱天下第一栈的规矩第三条明明白白的写着了,不得在栈内争斗打闹,写了就得认,谁来都不行。”老徐颇有几分硬气的说道。

    “嘿。”刘元挽起袖子,没看出来啊,怎么这老徐平时蛮好说话的,可真执拗起来的时候,比他还固执的多呢。

    脸上苦笑一下,这到底是他立的规矩还是老徐立的规矩啊。

    无论是好说歹说的,对方咋就是说不听呢,刘元又多了几句话,发现怎么都没用后也只得作罢。

    “行吧,也先不管你了,我去去外面看看,总之你一切小心。”刘元说罢,就朝大堂走去。

    刚走没几步,便发现老徐提枪跟在了身后,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待走到大堂之后,刘元抬头就发现那位怪人竟也走下了楼梯,抱拳拱手问道:“哟,官您怎么也下来了,是打算离开了吗?”

    同时诧异的发现对方竟然没有背着包袱,这才是真的古怪,吃饭入厕都把包袱背着的人,现在那包袱居然不见了。

    第一时间,刘元便想到了裴姑娘,莫不是真被这妮子手痒给偷了吧。刚想到这儿,又赶紧打住,那姑娘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哪还能有这个本事。

    “走,不走咯。”蒋枭云摇了摇头,彻底走下楼梯,在长桌边坐下道:“等等新朋友。”说完不再言语,只是眼神定定的看着栈大门。

    “哦,又有来,好事。”说话的却是徐明,只见他说着还要去泡茶,就挨着蒋枭云身边坐了下来。

    当真是把刘元给看愣了,老徐都这会儿了,还看不清楚状况吗,些微有些诧异的是,对方先前拿着的那把枪竟然看不着了。

    也不知是放去了哪里,看来他的话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蒋枭云也愣住了,尤其是看到他还要泡那劣质茶叶,神色更多了几分好笑。

    “掌柜的您稍稍,就你这茶水,恐是除了我以外,找不到别人还喜欢喝了。”蒋枭云挥了挥手道。

    两人刚要再说,一个中年男子便已经走到了栈门槛前。

    “来了。”掌柜的微微一笑,三人的眼神齐齐朝前看去,来人的身份太好辨识,只因穿着一身太监服。

    入目所及,整个栈内不过三人,吴松背着双手走进了栈,竟然没一个人能被他一眼看出底细。

    坐在正前方的那位,面向平凡,穿着普通,倒像是普通老百姓,但却看不透。

    旁边那个更有意思,长的俊俏,却一丝内力也无,不一般呐。

    再往右看,端茶递水的应该是栈掌柜的,可偏生也看不透,再看这栈内破破旧旧的布局,有意思,不愧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只这简单三人,便可谓藏龙卧虎。

    难得,夹杂在掌柜的与蒋枭云中间,刘元也算是跟着沾光,落在大内总管吴松的眼里,也得了个不一般的名头。

    也没人说话,还是刘元站起身来率先开口说道:“不知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闻声,吴松转脸看了刘元一眼:“呵呵,都不必了,我来取个东西,拿了就走。”

    说罢也不待对方继续说些什么,步入栈之后不二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不知是哪位充当了铁山派的打手?”

    一掀胯下袍襟,扎着马步一般在板凳上坐下。

    “呵呵,官的话,听不太懂。”徐掌柜的笑笑,把桌上的茶水又往前推了推:“铁山派不是早就被灭了吗?”

    正说话间,吴松冷哼一声,若不是他打算拖延些时间,毕竟现在身体有伤,能多些时间恢复伤势也好。

    开口刚要作答,门外又来一人。

    “热闹了。”刘元看着门口,眼神一亮,如果真是闹事的,自然是越乱越好,于他们这各方势力下,风雨飘摇的栈来说越有利。

    而眼下新来的这位,背了那么大的一个木匣子,冷着一张脸,一看便不一般。

    不用回头看,吴松也知道来的是谁,头也不回的轻声说道:“我两若是再打起来,你剑阙山庄这秘籍可就飞了。”

    “拿回东西后再取你项上人头不迟。”苏巨芒冷冰冰的说道。

    咚咚咚,吴松手指敲击着桌面,道:“瞧瞧,都是为了你那东西来的,若是不交出来,我等可就亲自来取了。”

    几个人各怀心思,相互交谈之间,又听得屋顶上响起一声声极其细微的动静,是陆陆续续赶来的几位长老到了,想要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听着门后的动静,一直隐于门后的裴姑娘心思灵动起来,悄悄透过门缝她往外观瞧,看着桌边几人的形势,她总觉得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不过几个瞬间之后,裴姑娘心中便有了决断。

    刚要有所打算,却见下方异变突生。

    只见最初来投宿的那位怪人与那位太监,竟然同时伸手于半空中对拼了一掌,砰的一声在半空炸响,下一刻才见两人连带着坐下板凳后退数步。

    通过几人说话,再加上观察整个栈内的情况,吴松已然初步看出来谁是那护送一页秘籍的人。

    神色如常的便一掌劈了出去,谁知对方的反应竟不比他稍慢丝毫,双方互拼了一击,平分秋色。

    一言不合,说打就打,裴姑娘心里还没诧异完,只见也不知是来的这几位哪句话没说对了,听得那位一直对来都笑脸相迎,甚好说话的徐掌柜的,突然站起身来。

    一指柜台上挂着的木牌便道:“来的是我徐明欢迎之至,来的若是想闹事的,也请看清楚本栈的规矩之后再说。”

    一言既出,声音很大,听的裴姑娘双眼赫然睁大,原来是先前两人互拼了一掌之后,险些毁坏栈坏了规矩?裴姑娘一时间难以置信。

    别说她,和老徐共事这么久的刘元,也吓的心头咯噔就是一下,乖乖,他是真没想到老徐敢玩这么一出,也不瞧瞧对方都是些什么人。

    难不成就凭刚才那一掌,还没看出什么名堂吗,老徐这是被什么话本故事毒害深了,真当自己是拔刀相助的侠呢。

    “规矩,什么规矩?”吴松说着,往那木牌上看去,待细细读过一遍之后,竟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震的房屋簌簌落灰。

    “我吴松除了听当今圣上的话之外,还从未守过什么规矩,更何论你这一区区栈乎?”

    看罢那木板上的字迹后,苏巨芒也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几人,心里暗想这人莫不是脑子糊涂了。

    刘元本以为吴松这话,能将老徐吓住,就此收手。

    谁知老徐越加狂傲了起来,道:“来者是,自有劣茶美食相候,可若来的是如尔等这般不守规矩之狂徒,白鸾枪伺候。”

    语罢,一声凤鸣自后院长啸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