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上场的八路军战士,憨厚,淳朴,又不失赤子之心。邢慧杰不战而胜,没有丝毫的喜悦,倒是对那个河南的小战士,心里充满了愧疚。

    第二个选手上场了,面对邢慧杰,他的脸没来由的红了,他扭过头,眼睛尽量不看邢大姑娘,嘴里重重的“嘿”得一声,在地上猛跺了一脚,溅起漫天的尘土。

    邢慧杰暗道:此人下盘稳重,步法扎实,应该擅长拳术,攻击这类对手,只有攻击他的下盘,待到他步法乱了,双拳的攻势再凌历也够不成实在的威胁。打定了主意,邢慧杰长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静等对手的进攻。

    这个八路军战士立好门户,先自己打了一趟拳,尺度严谨,攻守兼备,显然少年时很下过一番苦工的。他练完了,向周围的人一抱拳,道:“庄稼把式,让大家见笑了,师傅说过,好男不跟女斗,我打赢了她也不光彩。”说完转身回去了。

    战士们终于找到了在首长面前表现得方法,这样又能给团首长留下深刻印象,又不至于万一被个姑娘打败了丢了面子。于是你方练罢我登场,开始还跟邢慧杰客气两句,后来就干脆把她当成空气,自顾自练上一套看家本领,转身就走。留下邢大小姐一个人站在操场上,无比的迷茫又失落。

    丁团长越来越着急,本来想找个战士试试邢慧杰的身手,好做到知己知彼,谁知到现在,比武竟然演变成武术表演大赛。十几个八路军战士,走马灯似的,在邢慧杰面前来来去去,这哪像比武?看这阵势,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师傅在督促徒弟练武呢。这样下去,虽说伤不了和气,可八路军第一武术高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别人打败了。可看看神清气娴的邢慧杰,丁团长心里只打鼓,万一这个女子真有惊人的艺业,自己鲁莽上场,栽了跟头可真犯不上,他现在有些懂得战士们的苦衷了。

    关键时刻,红脸的单永明副团长站了出来,他先制止了战士们的武术表演大赛规格,又和丁团长打了个招呼,没等老丁阻拦,副团长已经来到邢慧杰面前,拱了拱手,道:“姑娘好高的计谋”。

    “此话怎讲”?邢慧杰道。

    “君子可以欺以方,我们八路军都是翩翩君子,不屑和一介女流交手……”。

    邢慧杰打断单永明的话:“阁下的意思是要教训小女子一顿了”?

    “教训说不上,能有机会和姑娘切磋,在下感到十分荣幸”。

    “那就不要废话了,动手吧。”邢慧杰道。

    “恭敬不如从命,姑娘,多有得罪了”。话音未落,单永明的拳头已到了邢慧杰面门。

    南拳北腿,单永明一出手,邢慧杰就看出这是福建莆田南少林的功夫。南少林的功夫本来也十分可观,但他们门户观念太重,门派之间互不交往,闭帚自珍,过分强调观赏性,继而影响了实战效果。

    单永明曾在本门功夫下过苦工,铁指寸劲,双拳力量惊人,但下盘虚浮,容易给对手可乘之机,这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他门派基础的缺陷。

    邢慧杰身子向左一滑,单永明双拳走空,由于用力过猛,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趔趄了一小步,待他回身在打,邢慧杰已然绕到单永明身后。单永明怒吼一声,两腿连环飞出,邢慧杰微微一惊,这是北少林的功夫,想不到单永明年岁不大,竟南北兼修,细看邢慧杰又放下心来,单永明的北派功夫是初学乍练,出腿略显涩滞,一旦一击不能奏效,达不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再用腿就没有什么意义,他真正的威胁还是在双手上。

    到现在邢慧杰一招未发,只是绕着单永明转圈子。单永明突然停住身形,邢慧杰没有提防,后背对着单永明,他心中一喜,猛扑过去,一个双封挂耳,双拳向邢慧杰的头砸落。周围的人一声惊呼,都带有惋惜之声。

    邢慧杰遇险不惊,身体前倾,躲过单永明的双拳,右腿向后蹬出,一个倒踢资金冠,单永明收势不及,一脚正蹬在他的胸口,借力打力,单永明被蹬起三尺多高,屁股着地,重重的摔出一丈开外。

    单永明本来就是红脸膛,现在脸更是红的要滴出血来,他双手撑地,想要站起身,不成想这一脚力量惊人,他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邢慧杰凑过去,伸手去扶单永明,被他恼羞成怒,重重的把邢慧杰的胳膊推开,余势未消,一掌正碰到姑娘的胸口。

    邢慧杰故意装作不介意,继续伸手去扶单永明。副团长脸上发烧,心脏跳的几乎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在邢慧杰的搀扶下,他顺势站起身,头低的不能再低,声音低的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都是自己人,相互切磋时,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你也不必太在意”。

    邢慧杰大方的有些让人惊讶。单永明低声道:“姑娘,我求你一件事”。

    “都是自己人,说求就太见外了”。

    “和姑娘比起来,倒显得我成了心中狭窄的小人,团长的武艺比我好些,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待会儿交手时,恳请姑娘手下留情,不要让团长也摔的这么惨”。

    “我也不想比了,就是我司令妹妹要看八路军打仗,团长不同意,我们才想出这个比武计策的”。

    “观摩打仗的事包在我身上,等你跟团长比试完了,我自己找他去说”。

    “那就多谢副团长了”。

    两个人唧唧咕咕了好长时间,别人还以为是单永明受伤太重,一时不方便行动呢,邢慧杰是在一旁安慰他,万万没想到两个人竟做了一笔不能明说的交易。

    副团长一瘸一拐,步履蹒跚的走到丁永胜身旁,苦笑着摇摇头。丁团长拍拍单永明的肩膀,道:“兄弟,不要难受,哥哥给你把面子找回来”。

    “团长,你有把握吗”?

    “说实话,一点儿把握也没有,可我要不上,不是显得咱独立团没人了吗?”丁永胜对单永明耳语道。

    “团长一定要小心”。

    丁永胜没有说话,紧了紧腰上的皮带,步履凝重的走到邢慧杰近前。

    邢慧杰看着面前的丁团长,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累了,不比了”。

    丁团长宽厚,道:“姑娘先歇会儿,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告诉我一声可以吗”?

    “我就料定你八路军独立团,爱耍阴谋诡计,十几个大男人打我一个若女子,玩儿车轮战,我不歇了,咱们现在就比。”说着邢慧杰站了起来。

    现在丁团长左右为难,比吧,人家说你欺负妇孺,即使赢了,也会被人耻笑。有心放弃,这八路军独立团这辈子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关键时刻,宋春茂出场了,主意是他出的,到现在骑虎难下,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和事佬自然还是由他来当。他一出面,丁团长和邢慧杰也松了口气。

    宋春茂先装模作样的问邢慧杰:“邢大小姐,你估计能赢得了我的结义大哥吗”?

    “没有比我怎么知道?”邢慧杰道。

    宋春茂一脸无辜的道:“你们都是我的亲朋好友,无论谁输谁赢,我面子上都不好看”。

    邢慧杰道:“你的义兄又不是我的义兄,处处拿我们当外人”。

    丁团长好奇的道:“我什么事没做周全,居然让客人挑了理”?

    邢慧杰理直气壮的道:“本来说好了,让我们见识一下八路军的威风,可我们大家都来了,团长又变卦了,这是拿我们当朋友的来头吗?”

    宋春茂为难的看着丁团长,道:“大哥,你看此事能通融一下吗”?

    丁团长总算明白这次比试的目的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丁团长见邢慧杰只出一招,就把单永明击败,他估摸着自己动手,也讨不到多少便宜。三分感情不如一分怕情,堂堂的八路军独立团,被一个姑娘逼的,无奈同意了她们的要求,铁观音可以带人去前线观战。

    满以为这样就皆大欢喜了,谁知铁观音得寸进尺,不但要去前线观战,还要先看一下独立团此次作战任务的作战计划。丁团长心道,前线都让你们去了,还在乎一份作战计划,这样也好,让她们见识一下正规军的战斗力。

    丁团长把大家带进了作战室,铁观音一进门就大失所望,空荡荡的作战室中,指挥作战的模拟沙盘也没有,地上放着几十块砖头,可能是砖头不够用吧,还有几个地方用饭碗来凑数。后来经过丁团长解释才知道,那几个碗代表敌人的仓库,打仗时尽量不要损害到它。

    丁团长道:“八旗复**大本营的地形,我们已经侦查清楚了,在恒山北麓水峪口,老的少的都算上有四千多人,枪支弹药充足,没有像样的重武器……”丁团长侃侃而谈,何处攻坚,何处设伏,何处打援都仔仔细细的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