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僵的鬼子躲在冻死的罂粟丛中,拼尽他最后一丝精力,向他认为最重要的人物开了一枪,结果召来了无数复仇的子弹,把他打成一堆肉泥。宋春茂又细心地用炮弹,把射距内一切可疑的地方,重新梳理了一次,直到他认为枯死的罂粟田中,连真正的日本鬼都无处可藏时,才停止了炮击。

    鬼子的冷枪着实把大家惊出一身冷汗,这个鬼子误判了狙杀目标,铁观音现在才是岛上最有价值的狙杀目标。但现在这位最有价值的女司令,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鬼子身上,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更能吸引她的兴趣。看到被宋春茂他们垒做工事的钞票箱,她一边叹息不当家不知财米贵,一边弯腰,试图把散落在泥泞中的钞票全部捡起来。这些钱如果不是宋春茂他们抢来的,女司令早就开口大骂这些人是败家子了。但当她走进工厂,看到厂区内堆积如山的钞票箱,对散落在地的钞票再也不肯多看一眼,反而还要故意踩上去,爆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侯七看了先是仰脸淋了一小会儿雨,然后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感叹道:“我们怎么找了这么个疯丫头当司令啊”。

    “司令没疯,是你疯了”,马钰在她身边悠悠的道。然后步若惊鸿,烟尘不起的款款走了过去。

    侯七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目标,她追到马钰身侧,大声的质问:“马娘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马钰外柔内刚,自从和孙瑞良恋爱以后,最讨厌别人喊她马娘娘。今天侯七犯了她的忌讳,和侯七斗起嘴来,竟丝毫不落下风:“我是说咱们七姐嫁人时,司令给你多少陪嫁”。

    侯七到现在连男朋友都没有,马钰竟拿她的嫁妆调侃,登时把侯七噎的半天没说上话来。便巧铁观音的耳音好的出奇,听到有人跟她要嫁妆,也没多想,顺手指着身旁的钞票箱道:“无论哪个姐妹要嫁人,我一律送两箱钞票做嫁妆。不过,这是谁要给我开张啊”?说着她扭头看向正给她撑伞的孙瑞玲。

    这丫头向侯七努努嘴,笑着答道:“马姐姐说要给七姐准备嫁妆”。

    “七姐要嫁人?我怎么不知道”。铁观音问。

    “还没来的及告诉你”。马钰是孙瑞玲未过门的嫂子,侯七跟马钰斗嘴,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姑子自然跟着挑拨。

    听了孙小姑子的话,铁观音也没细想就说话了:“七姐有大功,她的嫁妆我出双份,给四箱钞票”。可能觉得四和死谐音,说出来不吉利,铁观音略一沉思又开口了:“好事成双,六六大顺,我还是给七姐六箱吧”。铁观音凭空发了笔洋财,心里高兴,往外许空头支票时也不似平时那么吝啬。

    铁观音的善意在侯七看来,就是她们几个配合起来拿自己开涮,她也懒得和她们计较,一头扎进了鸦片库。她出身富贵,学识渊博,一眼就看出真正的宝贝都在这里,忍不住大叫:“司令妹子,我不要箱子里那些狗屁不值的花花纸,仓库里这东西,你只要答应给我两大包,我明天就嫁人”。

    铁观音不知侯七又看到了什么稀罕物,急忙带人赶过来,一进仓库门,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刚才还又叫又闹的侯七,现在满脸恐惧,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一支胳膊勒住她的脖子,另一支手拿了把明晃晃的尖刀,抵住侯七的咽喉。面对荷枪实弹的铁观音等人,他紧张万分,不停的吞着口水。

    宋春茂他们不在,铁观音身边最有战斗力的只有克劳斯,但这厮现在像傻掉一样,两眼紧盯着劫匪,喉头不停的抽搐。克劳斯身材高大,站在一群姑娘中间,自然引人瞩目,劫匪第一眼看到他,就丢下尖刀,跑过来搂住克劳斯,把头埋在他胸前不停的啜泣,肩膀也剧烈的抖动。马钰和孙瑞玲走过去扶起惊魂未定的侯七,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停的安慰。

    宋春茂和石英得到铁观音的增援,士气大振,顾不上和铁观音交谈,就开始兵分两路,对残留在岛上的鬼子进行拉网扫荡。战士们一字排开,前面有二三十个机枪手开路。在蒙蒙细雨中开始了清剿工作,罂粟只有在沙土地才能长势良好,沙土地存不下水,踩上去不显泥泞,只是温度太低,战士们冷的嘴唇发青,身体不停的打着冷战,握枪的手,也因湿冷关节显得发白,但他们的眼神是炙热的。

    宋春茂第一次见到这支由渔民组成的队伍对日本人的残忍,饥寒交迫的日本残兵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骄横,他们像傻掉一般,呆呆的挤做一团,面对慢慢靠近的搜索队,不跑,不战,不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绝望。呆呆的看着战士们挺起刺刀,扎进他们瘦弱的胸膛,刺刀拔出,一道血箭喷出多远,冒着白色的热气,人却无声无息的歪倒在伙伴身上。

    再后来,在搜索队还没有到达的时候,残存的日本兵开始了最后的行动,自戮的枪声此起彼伏,偶尔伴着一两声手**的爆炸,对日本人来说,束手就戮是可耻的,自杀则是保持最后尊严的唯一选择。

    这是一场奇异的战斗,宋春茂他们兵力最多时也没有超过三百人,却逼着岛上一千多鬼子自戮,石英在作战日志中写道:在同样艰苦的环境下,日本兵比中国兵更容易放弃,他们认为自杀就可以保住尊严,却忘了作为一个军人,战死沙场更值得对手尊重。

    铁观音上岛六个小时后,最后一个鬼子也饮弹自尽。这时石英和宋春茂才发现,铁观音明目张胆的闯进东简岛,并没有带多少人。空荡荡的港口中,只有两条改装的机帆船,石英手下的机帆船已经在这次偷袭战斗中全军覆没,铁观音神通广大,不知在哪里又找到两条。即使这样,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如果不是阴差阳错,鬼子在石英手里吃了大亏,就凭铁观音这两条小船,万难进入鬼子戒备森严的军港。

    石英因此感叹道:“司令真是一员福将”。

    可铁观音从一个普通的戏子,发展到现在,岂是单单一个福将就能做到的。铁观音占领了东简岛,战略纵深达到一个新的水平,趁着阴雨连绵,鬼子的飞机没法出动,石英开始了大规模的海岛防御建设,东简岛的生存条件比西简岛优越的多,驻守西简岛的人员,装备全部转移到东简岛,挡在进港口的沉船,石英计划就留在那里,这样虽然战士们向岛上运送物资麻烦,可日本人的大型舰艇更多,进不了港口,就不会对东简岛上的设施有效的攻击。

    缴获得军火库里有数不清的**,石英又派人向东六十多海里,设置了长一百二十多海里,宽十二海里的雷区,这意味着鬼子刚刚开辟的运输线被拦腰斩断,从此以后,日本人从中国东北地区掠夺的物资,只能走陆路运输。

    宋春茂帮助石英,完成了对岛上残兵的清剿,再见到铁观音时,克劳斯正和那个自动放下武器的劫匪窃窃私语,侯七因为刚才被劫做人质时,自认为表现得不够大义凛然,在同僚面前丢了面子,因而也变得喋喋不休,试图挽回丢失的面子,听众却只有因为被人打了黑枪,因此摔昏了头的常庆虹,傻小子明显还没有完全清醒,咣当着俩大眼珠子,一个劲儿的向克劳斯那边张望,还不断的安慰侯七:“七姐,等阿莱斯这厮落了单,我把他打一顿,给你出气”。

    侯七则在一旁煽风点火:“好兄弟,七姐就指望你为我撑腰呢,但一定要记住,等他哥俩不在一起时再下手,兄弟你再厉害,也打不过两只大狗熊”。

    常庆虹郑重的点点头,他自持能和克劳斯打个平手,可要再添个帮手,自己非吃亏不可。宋春茂被他几个弄得一头雾水,搞不懂什么时侯克劳斯又多了个兄弟,他不愿参与别人的家务事,悄悄的退出来,找铁观音去了。

    铁观音正带着几个人,眉开眼笑的清点鸦片仓库,见宋春茂进了门,根本顾不上搭理他,只是向他打个招呼,又像一个贪心的商人,专心清点自己的货物去了。

    铁观音不待见宋春茂,可有人拿他当宝贝,姚金霞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头来回晃动,嘴里发出兴奋的“呜呜”声。美国姑娘珍妮更是不甘示弱,搂住宋春茂的脖子,用双唇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章。付贵玉和馨儿姑娘本来还十分矜持,可架不住姚金霞和珍妮率先垂范,言传身教,挑逗的两个小妮子心猿意马,蠢蠢欲动,毕竟宋春茂也是她们的未婚夫。在兄弟们艳慕的目光中,安享齐人之福的宋春茂心如鹿撞砰砰不已,面如猪肝即红且热。偏又无处可藏,看到一向老成的大哥满脸的尴尬,在场的弟兄无不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