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李鬼碰上真李逵,铁观音假戏真做,误打误撞,竟得到这么一条天大的惊人消息。

    兵贵神速,女司令顾不上把这场审讯的闹剧演完,草草的安抚了两个日本叛徒两句,然后派人把他们送到大洼老营去了。

    蔫诸葛,彭铁成闻讯也匆匆的赶了过来。铁观音一见他俩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剩下我一个人啥事也没有,闲的没事数房梁玩儿。我要识数也行,可把袜子脱了,脚趾头都算上也不够用。你们说,你们一个个都是安得什么心?”

    碰上这么一位刁蛮任性的女司令,蔫诸葛和彭铁成只能苦笑着赔不是。

    铁观音显然认为两位老大哥敷衍自己,道歉态度极不诚恳:“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差事消遣,你俩还不来捧场。现在我刚有些收获,你们就颠颠儿的跑过来贪便宜。”铁观音越说越委屈,眼泪差点掉下来。

    蔫诸葛和铁观音待得日子久了,知道司令是个毛包儿脾气,过一会儿也就忘了。

    彭铁成平时颐指气使惯了,今天被铁观音夹枪带棒的一顿埋怨,心里挺不是滋味。

    蔫诸葛见彭团长阴着脸,似乎有满腹的委屈。生怕他再和司令闹什么矛盾,紧忙搬出了将相和的典故来敲打他俩。

    彭铁成颇识大体,明白蔫诸葛的一片苦心,马上就成了负荆请罪的廉颇,一躬到地,请司令原谅。

    铁观音悻悻道:“团长这礼该给军师才对。将相和,你是老将军,军师是蔺相如。我就是那个渑池会上,让人随便欺负的赵王,你俩我谁也惹不起”。

    彭铁成不知司令对历史如此精通,不禁肃然起敬。没想到铁观音接下来的一句话就露了马脚:“蔫大哥,等打跑了鬼子,咱们再演将相和,让老将军找赵王负荆请罪,怎么样?”

    蔫诸葛被铁观音的馊主意弄得哭笑不得,只得点头答应。女司令心情大好,对彭铁成道:“彭大哥,你不用板着脸,到时候让你演受气包赵王,我给你负荆请罪”。说完嘴里却锵锵锵地打着锣鼓点儿,唱了一声:“老夫今日愧难当……”。然后一个小开门,单脚跪地,念白道:“团长,军师,看在我比你们岁数小了这么许多,就饶过我这一遭吧”。

    彭铁成急忙把她扶起来,感动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蔫诸葛见道:“别闹了,还有正事呢?咱们得商量商量,看怎么把冈村宁次这块儿送上门的肥肉吃掉”。

    候七,邢慧杰和马钰来到了侯府门口,不见有任何异样。正门紧闭,门上用金钉镶成的‘家住桃园,地耕渤海’,八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三个姑娘对了一下眼色,迈步从偏门走进侯府。看门的家丁弯腰赔笑道:“七小姐回来了”。

    候七并不答话,只哼了一声。急步向前,转过大影壁,穿过前院,还没进客厅门就心急火燎的喊了一声:“爹,我回来了,你在哪儿?”

    候铺臣闻声从客厅迎了出来,手上托着个鸟笼子。一只黑毛红嘴的鹩哥不停地叫着:“见过老爷,见过老爷……”。

    候七见父亲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冲那只鹩哥瞪眼道:“你个扁毛多嘴的畜牲,我非把你宰了作卤面吃”。

    那鹩哥毫不示弱,还嘴道:“八嘎牙路,八嘎牙路”。这日语说的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爹,你养的是日本鸟啊?怎么张嘴就骂人?”

    候铺臣没理会候七的胡说八道。他和马钰,邢慧杰见过几次面。笑着跟她们埋怨七丫头不懂事,怠慢了贵客。

    然后客客气气的把姑娘们请进客厅,有老妈子送上茶来。

    老侯和马钰、邢慧杰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家常,候七从里跑到外,犄角旮旯也要伸过头去看看。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有歇下脚来。

    候铺臣道:“七丫头,吃烟袋油子了?一会儿都不站脚”。

    候七抹一把头上的汗水道:“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说自己闺女吃了烟袋油子,老糊涂了。”

    “七丫头嘴不饶人,连自己的爹都要褒贬两句”。候铺臣向马钰二人苦笑道。

    马钰她俩还没说话,候七风风火火的又跑进来,道:“爹,人呢”?

    “你要找谁?进门就没消停一下”。

    “我找教扁毛畜生骂人的家伙”。

    “那几个日本人啊,昨天已经走了”。

    “我的糊涂爹哎,你知道那几个日本人是谁吗?怎么说走就让他们走了”。候七急得直跺脚。

    “日本人来住几天,我拦不住,他们要走,我也挡不住。我管他们是谁呢”?候七对她爹的质问,让老侯有些不痛快。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

    见候铺臣生了气,马钰和邢慧杰在一旁不住的好言劝慰。

    “华北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在咱家住了好几天,爹,你楞不知道人家身份”?

    “冈村宁次?”老侯重复了一次,候七她们三人一起点头。

    这下轮到老侯吃惊了。冈村宁次在桃园住了四天,平时和和气气的。候铺臣知道这人来历不简单,但冈村宁次的名字还是让他吃惊非小。转念一想,老侯心里一紧。心道“好险”。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神情,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冈村宁次?”

    待候七把日本叛徒的事讲述一遍后,候铺臣道:“你们三个带了多少毒药啊”?话音不高,对马钰她们不亚于几声惊雷。

    马钰声音有些干涩,道:“您老怎么知道”?

    “我猜出来的”。候铺臣答道。自从候铺臣知道了头几天,在侯府借宿的日本人是冈村宁次,马上就猜出七丫头这次回家的目的。

    面对戒备森严的日本高级将领,硬攻肯定达不到目的。铁观音深谙用毒的奥妙,多次运用具收获颇丰。如果要人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冈村宁次,下毒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项。

    “老狐狸”。铁观音得知马钰等人此次行动无功而返,对候铺臣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三个字。话一出口有些后悔,偷眼看了看候七,谁知七小姐对这老狐狸认识比铁观音更深刻。不但不恼,反而频频点头。

    中国的老狐狸放走了日本的老狐狸,身上居然没沾一点骚,这太极打的滴水不漏。让铁观音等人恨得牙长三尺。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既然知道冈村宁次来到这一亩三分地,总是要抓住他。铁观音精心构筑的情报网发挥了作用,冈村宁次不敢在县城中住,那里有三千日本冤魂要找他索命呢。

    各村的儿童团只识路条不认人,这老小子想落个亲民的好名声,就不敢滥杀无辜。又想当**还要立贞节牌坊,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天还没黑,就有消息传来,县城东南二十里的灯明寺内,头天住进一拨来历不明的人。现在灯明寺内外戒备森严,上千的鬼子守卫在寺庙周围。老百姓就是靠近一下,也会被严格盘查一番,然后强制驱离,距灯明寺越远越好。

    铁观音带人离寺庙七八里时停了下来,鬼子的明岗暗哨,竟布置出这么远。装甲巡逻车隔不上几分钟就打着贼亮的远光灯,转上一圈儿,车顶上的同步机枪随着灯光来回扫描。一有风吹草动,几个方向射来的子弹,像泼水般扫将过来。

    一条受惊的野狗从黑暗中窜出来,没跑多远,就被**炸上半空中。

    附近的炮楼今天也驻扎了鬼子,并且还装上了探照灯。两个炮楼之间的探照灯,光柱交替着划过黑寂的暗夜,把大地照的一片通明。就连一向准时的灯明寺夜钟,今夜一次也未敲响。

    硬冲根本没机会,鬼子的防守一向好得很,坦克碰上雷区,也只有束手被擒的份。

    铁观音和她的别动队在灯明寺外围守了大半夜,也没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良策。

    蔫诸葛和马钰蹲在乱坟堆里小声嘀咕了半天。

    离灯明寺最近的县大队悄悄地把山炮拉了过来,固定好跑位,铁观音声音低沉且有力:“开炮”。

    灯明寺笼罩在一片火中,照亮了周围一切,也为炮兵提供了最好的坐标,接连打了三炮。

    炮声惊醒了附近村庄的老百姓,他们趴在门缝儿向外看,灯明寺方向火光冲天。

    炮声引来了无数的鬼子,他们像蚂蚁一般蜂拥而。十几辆装甲巡逻车大灯全开,机枪轰鸣着,为冲锋的鬼子开路。鬼子的迫击炮和掷弹筒,把装甲车前打成一片火海。

    随着巡逻车逐步推进,铁观音打完三发炮弹,丢下大炮,早早的逃走了。

    鬼子浪费了无数弹药,终于缴获了这门属于县大队的山炮。这个型号的山炮,铁观音劫了一次火车,有多少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炮响得同时,宋春茂换上鬼子的军服,在另一个方向直插灯明寺。

    被突如其来的炮击打蒙的鬼子,慌慌张张的从被子里爬出来,衣帽都顾不上穿戴整齐,就冲了出来。勇则勇矣,只可惜找不到目标,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最后,盲从的心态占了上风。哪边人多向哪边去,四下张望一下,便端起刺刀,跟随着装甲车,向刚才炮声响过的方向冲了过去。

    宋春茂他们基本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就冲进鬼子第一道防御圈,迎面碰到一群八路军装束的部队,就在宋春茂等人愣神儿的功夫,那些八路直接用日语命令宋春茂他们头前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