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恪司马昶张彪一行人押着数十车各色宝贝并三百多名土匪踏上归程,他们刚刚出九老山不到两个时辰,便有一骑飞骑边高喊着“大郎君”,边从后面飞奔而来。

    “九保?”宇文恪听到那高呼之声很是熟悉,侧耳静听之下,不由惊呼出声,脸色微微变了。

    大半日之前九保才赶回去送密信,怎么突然返回来了,难道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不成?宇文恪一边想一边拨转马头,向后飞奔而去。

    “九保,你为何转回?”宇文恪打眼一看,见飞奔而来的九保不象受伤的样子,便高声问了起来。

    “大郎君……郎主来啦……”九保欢呼大叫,让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大吃一惊。要知道按照先前的计划,宇文信最快也要半个月之后才能赶过来的。

    “我阿爷(世叔)在哪里?”紧追而来的司马昶和于瑾和宇文恪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回三位郎君,郎主就在后面,因有小郎君小娘子随行,郎主不便单骑赶来,还请大郎君在此略等一等。”九保欢喜的囔着。

    “还等什么,阿兄,咱们赶紧迎过去啊……”司马昶和于瑾抢着大叫。

    “阿昶,阿瑾,你们去知会张二叔一声,我自己去迎阿爷便可。”宇文恪笑容满面,飞快的吩咐一句,便拍马向前飞奔而去。

    司马昶和于瑾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叫道:“你去知会张二叔……”

    说罢,两人同时大笑起来,又齐声道:“我们一起去说,说完一起去迎世叔……”

    张彪听说亲家老爷来了,自然很是高兴,连声大叫:“扎营扎营,儿郎们,赶紧扎营准备设宴,给亲家老爷接风洗尘……”众将士轰然应命。

    张彪又高声大叫:“狗子,狗子,快回去向郎主夫人大娘子禀报亲家老爷来了……”

    张狗子刚刚下了马,立刻又跳上马背,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腹,一人一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当他的应答之声传入张彪耳中之时,早已经没了踪影。

    “这狗崽子,身手越发好了!”张彪笑着骂了一句,赶紧安排人马去了。

    且说宇文恪飞马去迎父亲和弟妹,司马昶和于瑾随后急急追上,三人拍马急驰了一个多时辰,便迎上了一只规模并不算很大的车队。

    于瑾指着车队中的旗子高声叫道:“是世叔的车队……”

    司马昶定睛一看,见他家宇文世叔竟然没有在外面骑马,心中不由微沉,一双剑眉拧了起来。

    “大郎君……”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催马冲到近前,向宇文恪高声喊了起来。

    宇文恪笑着叫道:“常叔叔,一路辛苦……”此人正是宇文世家府兵四主将之一的常勇。

    “不辛苦不辛苦,大郎君,你们怎么走的这样慢,现在才出九老山?”

    宇文恪笑着说道:“女眷们已经到了山阳坞,我们有事耽误了,常叔叔,我阿爷呢?”

    “阿恪(阿兄)……”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宇文恪循声看去,只见他家阿爷刚刚下了马车,正回身去抱小倩娘,小阿慎则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正甩开小短腿向他飞奔而来。

    宇文恪赶紧跳下马背,飞奔上前接住扑过来的弟弟,将他抱起来往天上一扔,再牢牢的接住,大笑着囔道:“阿慎,想没想阿兄?”

    “阿兄,我也要抛高高……”小倩娘立刻在她阿爷怀中扭着身子大声叫囔起来。

    宇文恪抱着弟弟飞奔到阿爷身边,将弟弟放到地上,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口称:“儿子拜见阿爷,阿爷一路远来,着实辛苦了!”司马昶和于瑾也跟过来行礼,口称“侄儿拜见世叔!”

    宇文信伸手扶起儿子和两位世侄,见他们三人虽然比从前略显消瘦,可精气神儿却比从前要健旺许多,不由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世叔,是不是路上太辛苦?您的气色不如从前!(阿昶,你的手怎么伤了?)”宇文信和司马昶同时问出声来,也真是巧极的,两人又都笑了起来。

    “阿爷,您瘦多了,脸色也不太好,莫不是病了?”宇文恪定定的望着父亲,担忧的问道。

    宇文信笑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前几日偶感风寒,吃了你们华阿翁配的丸药,已经好多了。”

    宇文恪和司马昶心中都暗觉奇怪,毕竟有华老先生经年的调理,给宇文一家人打下了极好的底子,就算是受点风寒,也不会生重病的,可如今宇文信看上去象是大病一场似的,让人瞧了没法子不悬心!

    “阿昶,你手如何伤了?遇到了什么事?”宇文信指着司马昶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皱眉沉声问道。

    三个时辰之前,九保送来密信,因为要陪一双儿女,宇文信便没有来得及时看信,只命九保赶回去传信,要宇文恪他们停下来等一等。所以宇文信此时还不知道他的儿女们在九老山遇险之事。

    “世叔不必担心,没有大碍,只是擦破了皮儿。”司马昶避重就轻的笑着说道。

    “阿爷,您赶紧上车歇着,张彪张二叔在九老山外扎营等我们,咱们先赶去会合吧。”宇文恪强行扶着他阿爷的手臂,将他阿爷送上马车,又将妹妹抱了上去,却以带弟弟骑马为由,将他留在身边。

    宇文信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挑起车帘,缓声道:“也好,阿恪阿瑾,你们带阿慎倩娘骑马,阿昶,你上来。”

    于瑾答应一声,将小倩娘从马车中抱出来,司马昶跳下马,上了马车,车帘垂下,隔断了所有人的视线。

    宇文恪和于瑾带着弟弟妹妹催马走开一段距离,宇文恪方才小声问道:“阿慎,阿爷是不是病的很厉害?阿娘呢?”

    “阿兄,阿爷咳的可厉害了,有一回都咳出血了!我们好怕”小倩娘急急叫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惊恐哭意。

    “怎会如此严重,怪不得阿爷面色腊黄腊黄的。”宇文恪心疼阿爷,双眉紧紧拧了起来。

    “阿兄,阿娘病的也很厉害,阿爷说阿娘的病会过人,不让我们去看阿娘,我们都搬去九阳坞,阿娘却被留在合水坞里养病……”宇文慎也急切的叫囔。

    宇文恪听了这话心中一沉,却不得不强笑着安抚弟弟,缓声说道:“阿娘病着,自然要好生静养的,你们两个最能闹腾,自然不能让你们去闹阿娘的,等阿娘病好了就能见她了!”

    “阿兄,阿娘到底生了什么病啊?”宇文慎拽着兄长的手臂,着急的问道。

    “这个,阿兄也不太清楚,日后见了华阿翁,你们问他吧。”宇文恪摸摸弟弟的头,轻声说道。

    马车之中,宇文信盯着司马昶,沉声问道:“阿昶,到底出了什么事,若无重大之事,你们绝对不会与佳娘她们分开。”

    司马昶深吸一口气,将他们一行在九老山中遭遇王九匪众埋伏之事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

    听罢司马昶之言,宇文信面色铁青,猛的捶击面前小几,恨声喝道:“好个梁氏毒妇,我对周氏手下留情,她竟敢如此算计我家儿女,此仇不报,我宇文信誓不为人!”

    “阿昶,多谢保护佳娘一行,又杀了王九,为我一泻胸中恶气!”宇文信看向司马昶,欣慰的说道。

    “世叔,您言重了,不论将来如何,保护佳娘都是侄儿心中最重要之事。”司马昶郑重的说道。

    宇文信看着眉宇间多数月之前多了许多坚毅之色的司马昶,深深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头,赞了一声“好孩子!”

    “世叔,侄儿担心梁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如今天下大旱,周氏王朝已经难以维继,侄儿想着,现在正是起事的好时间,还请世叔早做决断!”

    宇文信点点头道:“吾正有此意,此番西行,正要联合李氏于氏姜氏陈氏等西北世家共举义旗,成大事。”

    司马昶立刻在宇文信面前双膝跪倒,双手抱拳高举过头,无比诚恳的说道:“侄儿愿为世叔马前卒,为您效犬马之劳!”

    “阿昶快起来!”宇文信伸手拉起司马昶,笑着说道:“阿昶有大才,岂可屈居马前卒,世叔老了,将来全靠你们这班少年郎啊!”

    “世叔只管稳坐中军帐,冲锋陷阵之事让小侄来做!”司马昶笑着说道。

    宇文信笑着点点头,他刚刚看向身旁小几,司马昶便飞快的倒了一杯茶,用两只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捧着送到他的面前,殷勤的笑着说道:“世叔请吃茶。”

    宇文信接过茶,笑着说了一句:“你手上有伤不方便,有心孝敬世叔也不在此一时。”

    司马昶浅浅一笑,面上微微泛红,有些儿不好意思。便强行转了话题,“世叔,侄儿瞧您清减许多,这一路西来,真是辛苦您了!婶婶呢,她没来么?”

    低叹一声,宇文信缓缓说道:“你婶婶她留在合水坞静养,以为若非必要,便不要去打扰她的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