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师叔祖,司马家主求见。”刚刚从藏经楼顶下来的戒嗔和尚被个六七岁的小童僧拦往去路,脆生生的禀报。

    “哦,知道了,请司马家主到堂说话。”戒嗔和尚先是一怔,继而笑着吩咐。

    没过多一会儿,司马昀被小和尚引入堂,戒嗔和尚已经在堂等候了。司马昀快步上前合什为礼,急切的说道:“司马昀深夜前来贵寺,打扰大师了。”

    “司马施主有礼,您可是为令弟而来?”戒嗔和尚合什还礼,笑咪咪的问道。

    司马昀大喜,赶紧点头道:“对对,大师知道舍弟在何处?请大师告之。”

    戒嗔和尚悠长的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苦笑着说道:“能爬到敝寺藏经楼楼顶吃肉喝酒的,除了令弟也没有旁人了。老纳……唉……”

    “啊……”司马昀涨的面红通红,他只知道自家弟弟与戒嗔和尚是忘年之交,却不想自家弟弟在人大和尚心里,竟是这般不靠谱的存在。跑到藏经楼顶吃肉喝酒,他弟弟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府里竟容不下他喝酒吃肉不成!他可从来没亏着弟弟的嘴啊!

    “方才敝寺僧人听到藏经楼顶有异动,老纳上去查看一番,见楼顶只有两只空酒葫芦并几片酱肉,想来人已经被惊走了。看楼顶的痕迹,应该有两个人,有一个人吃醉了,另一个人将他背走的,若老纳没有看错,现在人应该在天王殿那边,司马施主可否要去找一找?”戒嗔和尚轻声解释一回,苦笑着问道。

    “要的要的……真是罪过!明日一定与阿昶同来贵寺赔罪。”司马昀尴尬极了,可弟弟闯的祸,他这个做哥哥的除了担着还能怎样!

    戒嗔和尚倒也体贴,并没有带其他僧众,只亲自引司马昀往天王殿那边寻人。果然在天王殿旁的草地上,找到了愁眉苦脸的于瑾和呼呼大睡的司马昶。

    “咦,阿昶酒量那么好,醉的怎么会是他!”戒嗔和尚很意外的轻声惊呼一句,臊的司马昀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他弟弟这人都丢到白马寺来了!

    “姐夫!姐夫你来啦……”看到提着灯笼的司马昀,于瑾先不是相信的揉揉眼睛,继而欢快的叫了一声,腾的跳起来扑了过去,司马昀赶紧伸臂将灯笼挑远些,免得被莽撞的小舅子撞翻了灯笼。

    “阿瑾,你们胡闹什么!大半夜的不回府,跑到白马寺里闹腾!”司马昀沉着脸斥道。

    “姐夫……阿昶喝醉了叫不醒,我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于瑾委屈极了,紧紧抓住他姐夫的手臂,活象是遭人遗弃的小奶狗。

    “……”被小舅子那既委屈又理直气壮的语气噎的说不出话来,司马昀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他只是做兄长的,却得比做阿爷的还操心。

    “阿瑾,拿着灯笼。”司马昀不想在外头训小舅子,又没法儿训呼呼大睡的弟弟,只能将灯笼交给小舅子,将倒在地上睡的香甜的弟弟拉起来放到背上,然后向戒嗔和尚颌首说道:“明日再来请罪。”

    戒嗔和尚摇了摇头,笑眯眯的说道:“司马施主不必介怀,令弟若非与老纳是忘年之交,也不会来白马寺了。放心,方丈大师视令弟为小友,也不会介意的。”

    戒嗔和尚态度越好,司马昀心里越觉得过意不去,心中暗暗决定,今年给白马寺的供奉,定要加厚两倍才行。

    背着弟弟出了白马寺,将他丢到马车上,瞪了想开口说话的小舅子一眼,司马昀没好气的说道:“上车,回府!”

    于瑾缩了缩脖子,没敢开口说话,老老实实的钻进马车,一路疾行回了司马府。

    “昀郎,人找回来了……”得了消息的于氏急匆匆跑了出来,司马昀赶紧迎上前扶住她,缓声说道:“阿欣你别着急,我把他们都带回来了,阿瑾没事儿,阿昶醉了酒,还睡着。”

    “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阿昶怎么还喝醉了,昀郎,你送他回房,我去给他煮碗醒酒汤,不然明儿醒了酒,一定会头痛的。”于氏长长舒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影儿。

    司马昀抓住妻子的手,温柔的说道:“阿欣,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歇着,我叫下人煮醒酒汤,亲自看着阿昶喝下再回房。”

    于氏还想再说什么,司马昀一叠声的传来侍女,让她们服侍夫人回房安歇,于氏素来温柔,就算是担心弟弟们,可还是会以丈夫的意愿为重,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回连理院去了。

    送走了妻子,司马昀直接将弟弟和小舅子带到升龙居,他摒退了所有的下人,抓起醉意沉沉的司马昶,毫不犹豫的将他丢进了院中的太平缸。满缸的冷水被激的洒了一地。

    “啊……姐夫你干什么!”于瑾震惊的叫道。

    “闭嘴,不许让你阿姐知道!”司马昀没好气的低喝一声。

    从来没见过这般威武霸气的姐夫的于瑾,惊的瞪圆了眼珠子,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呼噜噜……谁……”被粗暴的扔进满是冷水的太平缸,司马昶被激的浑身一激灵,醉意立刻消散了许多,他猛的爬起来,扒在缸沿上摇晃着脑袋,吐出口中的水,愤怒的叫道。

    “司马昶,你胆儿肥了啊!毛都没长齐就学人醉酒!还特特带着阿瑾跑到白马寺藏楼顶喝酒吃肉,你可真会挑地方啊!”司马昀气急了,重重点着弟弟的脑门,满心的恨铁不成钢。

    “姐……姐夫……阿昶不是故意冒犯佛祖……是我要看灯,没找个好地方……这才……”于瑾见姐夫越发越生气,赶紧替好兄弟辩解。

    “闭嘴!一边儿站着,回头再和你算帐!”司马昀是真的动气了,他又气又担心,这是万幸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倘若是遇上仇家怎么办,醉成烂泥的司马昶还能保住他自己和于瑾的性命么!

    越想越后怕的司马昀越发生气,暗暗打定主意,这回绝对不能轻饶了弟弟和小舅子,非得给他们长长记性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