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梅放下手里刚刚拿起的病历去见了宋教授,宋教授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位中等个子的男青年。

    “你好,我是市公安局的,找你了解一些情况。”那人看到廖青梅,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廖青梅愣了愣,看向宋教授,宋教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见廖青梅看他,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安抚。

    廖青梅坐到一边,话题开始,才知道这位同志是来了解宿舍火灾的情况,原来医院为了以防万一,在公安局报了警,留了个备案,本来这件事一直查不出头绪,正准备做意外结案,没想到上头接到靖北那边一个电话,立马就把这个事情给重视了起来。

    这个公安过来,主要是打个前路,了解一点情况,然后通知廖青梅配合他们的工作。

    “我们的意思是,最近这段时间你回你租的房子去住……”小公安把廖青梅说的每一句仔细记录后,才说起公安那边的意思,“这样方便引出犯罪分子,不过你放心,你的安全我们一定能够给你保障。”

    就算他们不来提,廖青梅也是打算住过去的。

    不有关系是不是怕来人欺负廖青梅,宋教授全程绷着个脸,听了大半后才缓和下来,这会一听到这个要求立马就不同意了,“不行!你们这是胡闹!”

    “这是拿我学生的性命开玩笑,我不同意!”宋教授站起身来,支使廖青梅离开,“八床的外伤病人需要清创缝合,赶紧去准备,今天的缝合由你来做!”

    “老师,我……”廖青梅想开口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结果宋教授一个眼神扫过来,廖青梅立马就怂了,老老实实出了屋子,走出好远了,还听到宋教授在冲年轻公安喊。

    莫名觉得心里有些暖。

    一整天,宋教授都没有到过病房,倒是听说今天宋教授办公室来客不断,就连平时极少出现在医院的几位院长,轮流进入了办公室,最后还在里头密谈了一个多小时。

    想到最终的结果,廖青梅叹了口气,比起大部分医生护士的安全,医院肯定会选择牺牲她的安全,而不是像宋医生一样护犊子,廖青梅很理解,心里也能够接受。

    毕竟她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至少还有宋教授站在自己这边,廖青梅抬头看了眼认真做事的师兄师姐,嘴里勾起笑意来,大家并不了解事情的具体情况,但她相信如果大家知道的话,一定会选择她的,别问她为什么这么自信,单看宋教授就知道,她们科的人都是个顶个的护犊子。

    到下班的时候,宋教授又让小护士喊她过去一趟。

    这回办公室里没有了其他人,宋教授看了眼廖青梅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不过他还做最后的努力,“青梅,医院和公安那边都尊重你的想法,我的意思是,你还年轻,不知道社会险恶,想法也不够成熟,这事就我替你拿主意了,你安心住在宿舍,别的不用担心。”

    “老师。”廖青梅心里感动,却不能这么做,尤其是不能让宋教授挡在她前面,她在后面坐享其成,她不能那么自私,“我想好了,住回去,公安同志也说了,安全方面他们可以保证,早日抓到人,我才能早日安心。”

    见宋教授还想劝,廖青梅叹了口气,“老师,就算公安同志今天不来说这些,我都是要住回去的。”

    本来她想着住回去,一是尽量不在医院引起恐慌,二是笃定对方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三是对自己的身手有一定的信心,心里当然是担心的,但现在有公安的保证,确实让她放心不少。

    “……”办公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很久后,宋教授才开口,“我在法院有一套房子,家属区后头的小平房,现在一直空在那里,我把钥匙给你,你搬过去住。”

    廖青梅忙摇头拒绝,她现在就是个行走的麻烦,回到家属区其实她心里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凡事总怕有个万一,她心里很怕牵扯到无辜的人。

    到最后宋教授也没说服廖青梅,至于家里的钥匙也没有送出去,等廖青梅离开后,他想了想,往何楠那里拨了个电话,他听说廖青梅的男人在出任务,现在联系不上,不过何楠应该能有法子。

    为了学生求一回人,不丢人,何况这人是他儿子。

    何楠听了事情的经过后,神情也有些凝重,想了想,喊了车来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就出发了。

    顾铭朗现在领着队伍在深山老林里,根本就联系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基地等他,廖青梅这事情况还挺严重的,本来顾铭朗托他找个房子,就是希望廖青梅的安全能有保障,现在廖青梅又住回去……何楠摇了摇头,踩油门的脚又重了一点。

    下班后廖青梅一个人回家,路上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想到公安会派人保护她,廖青梅在心里劝自己别想太远,说不定是公安的人呢?也别回头张望,不管是不是公安的人,暂时都不要打草惊蛇。

    等到了家里,那股一直盯着她的视线才消失,廖青梅关上门心神才彻底放松下来。

    心里有事,廖青梅就睡不大安稳,到了凌晨两点多钟,还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算眯会过,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自己惊醒过来。

    在医院的时候她挺淡定的,还信誓旦旦地向宋教授保证她一个人绝对可以,廖青梅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她现在焦虑得得很,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但平静了一晚很快过去,廖青梅顶着困意上了一天半,祸不单行的是,当天是外是她的晚班,她又撑着自己在医院熬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十点下班后,她回到家里倒头就睡,脑子里完全没有半点想法。

    就这样在忙碌和焦虑中过了一周,什么也没有发生,廖青梅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公安的人同靖北那边联系过后,又过了一周过来,找廖青梅谈了。

    联系到最开始廖青梅在那次行动中起到的作用,挺多算个帮着点小忙的路人,何况后头的事情犯罪分子肯定也不太清楚,那些人找到廖青梅,应该只是单纯地想要警告她一下。

    公安的人撤走了,廖青梅提着心自己上下了两天班,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心没有安下来,反而越来越惊张,这种感觉就像楼上的人丢了一只鞋子,却久久不丢下另一只一样。

    她的心一直吊在半空着,因为没有任何情况,反而着不了地。

    这时候宋教授再次提出让廖青梅住回医院宿舍来,这一次医院的领导再没有人站出来多说什么,公安都撤走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廖青梅反倒是这样上下班上成了习惯,而且当时的事医院里也漏出了点风声来,宿舍楼那边的家属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警惕。

    这天夜里,廖青梅习惯性地失眠,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三点多,才闭着眼晴迷糊过去,等到她刚刚入睡,就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廖青梅惊得猛地睁开眼晴,仔细听了听,又没了动静,正准备再睡,轻了许多的“咚咚”声再次传来。

    这么晚了,会有谁来?

    从枕头下摸出菜刀来,廖青梅没有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往门口走,走到门边时,敲门声又停了!

    廖青梅也不回睡着,就站在门后静静地站着,接下来是长久的安静,直到五分钟后,门再次被敲响,饶是廖青梅胆子不算小,这会汗毛也有些竖起来了。

    “谁!”廖青梅猛地一声厉喝,门外顿时静了静,随即响起更加急促的敲门声,似乎还有人在说话,不过听不太清。

    廖青梅不敢开门,门上上了不少拴子,看着门上的栓子,廖青梅心里安定了不少,扒着门缝就往外看,可惜门口的灯包是最低的瓦数,暗蒙蒙地一片,根本就看不清来人长什么来子。

    “谁,出声啊!不然别怪我喊我男人来了啊,铭朗!”廖青梅装模做样地冲里屋喊了一声,听到敲门声顿了一下,又敲了起来,只是这声音越来越无力,似乎有种精力不济的样子。

    而此时门外的任桂云,艰难地挨到门上,心里已经急得骂娘了,明明她敲了门也回答了廖青梅的问题,可眼前这门一直不开,她都快急死了。

    可惜无论她怎么着急,她的声音廖青梅根本就没有听到,直到门外传来倒地声,又过去半个小时后还没有动静,廖青梅才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她特意去买了个带铁链的拴子,早就拴上了,要是发现不对,立马就能关门。

    谁知道门一开,一声脆响过后,链条瞬间就绷直了,廖青梅吓了一大跳,跳后一米多,小心翼翼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危险,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从门缝里,无力地搭下来一条手臂。

    “……”廖青梅赶紧捂嘴掩住尖叫,观察了好一会,才上前去拉那条手臂,“你是谁,你怎么来这里的?”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她握着的手也冰凉凉的,手上还黏黏的,不知道是沾了什么东西。

    手臂软绵绵的,并没有什么攻击的样子,廖青梅心神微松,这才闻到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门外的人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