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八月,秋色以至。本是收获之季,然小平津渡口之畔,却车马满载、人声嘈杂,依依惜别中,伤悲满满。

    “兄长真的不走?”物质上船,兵马相随,即将起锚之时,哪怕人高马大,童飞却眼含不舍道。

    “远翼!记住为兄之言,好好找个人成个家,也不枉为兄答应师傅照顾与你。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为兄就会回西河的,定为你主婚。”每每离别,终会伤悲,多愁善感的姜麒自然也是略有感触,只是强装欢笑道。

    “小弟知晓,既然兄长已有决定,那好!小弟就不多劝了,兄长放心,无论是物质还是族人,飞定安全送至西河,兄弟们都等着你回来。”姜麒决定之事,童飞也清楚劝不动,随后言语道。

    “如今并州并不太平,无论是流窜的匈奴残部,还是白波余孽,都是一股威胁,此次运送的物质不少,虽然已经让子龙来接应了,然却不得不小心呀!”离别在即,姜麒最后叮嘱道。

    “兄长放心,飞知道轻重,来之前,元皓先生还在为募兵钱财担忧,如今要是知道我们从十常侍家中抄出如此多财物,定会欢喜异常的。好了,飞去准备了,母亲大人还在等着兄长哪!”姜麒的提醒,童飞自然没有不当一回事,毕竟此刻他押送之物,可是他们未来一两年的口粮。

    “那好!我们西河见……”也不是生离死别,姜麒也不墨迹,当即拱手告别道。

    “西河见……”拱手还礼,随即童飞坚定的跳上渡船,不再回首。

    当童飞挥手,随即装满人、物的一艘艘渡船,开始慢慢划出渡口,乘着秋风驶向宽阔的对岸。

    童飞远去,姜麒收回目光,最后走向还没有上船的家人。虽然不愿意,但眼下洛阳朝局混乱,姜麒不得不将最亲近者,送去相对安全的地盘。

    “伯孝,找到洛儿了吗?”看着族人都开始渡河了,脸色很是焦急的姜母,再次追问道。

    “着丫头,刚听说要回西河还挺高兴,可知孩儿不同行,她却又使性子了,着几天都缠着孩儿闹了几次。今日想必是不想走,乘着人多混乱时躲起来了。母亲无需担心,等你们走了,或许她就出来了。”一说到女儿,姜麒也是无计可施,或许是平时就娇惯,眼下对于女儿的不听话,他也是摇头不已。

    “那当如何,这些天洛阳混乱,可是死了不少人,着丫头留下来不是添乱嘛!”经历过太多风雨,姜母很清楚如今洛阳的危险,本就不同意儿子独自留在洛阳,眼下更是担心还多出个不省事的孙女。

    “母亲放心吧,有孩儿在,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此次去西河路途遥远,母亲要当心身体啊!早先孩儿已经修书告诉怜儿了,让她收拾好府邸,到时让祖父、祖母也过来一同居住,方便照顾。”看出母亲的担忧,姜麒宽心道。

    “是啊,你祖父、母,年岁越来越大了,眼下还背井离乡,就如同很多族人不愿意去一般,乡土难离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洛阳。”一说背井离乡,少小离家漂泊的姜母感受深刻,眼下看着一个个依依不舍的族人,又是感慨。

    “着也没有办法,母亲知道,朝廷势力转换,杀戮一定少不了,族人此次在洛阳政变中也是损失不小,要是再不取舍,那就不是损失财物了。”早在几年前姜麒就在建议全族迁徙,可几年下来,族人除了喜好在西河、溯方置办家业,却没有多少人前往居住,姜麒自然理解。

    “也得亏我儿早先通知大家出城避祸,不然不知要丢掉多少性命,放心吧,等过些日子大家就理解了。但对于不肯离开的人,伯孝也不要为难,该照顾还是得照顾,毕竟都是自己人啊。”虽然难舍,但姜母也知道儿子的好意,最后言道。

    “母亲放心,孩儿不是浑人,知道该如何做。着芯儿身体还没有恢复,在路上,还得烦恼母亲多担待一些。”母亲之言,姜麒不敢违背,只是随后看向被搀扶着的妻子,又面露愧疚之色。

    “夫君放心!芯儿无事的,家中之事夫君请安心,不说回西河还有怜儿妹妹相靠,就是家兄也会前来帮衬的。”成婚数年,第一次分别,情感如何,可想而知,不过为了不让姜麒担心,荀芯还是故作无谓的言语道。

    “嗯,那麒就放心了。瑞儿!!你是家中唯一男子,阿父不在身侧,家中母亲、祖母就得由你照顾了啊!”分别之日,早就订好,夫妻间该嘱咐的早以说过,眼下众目睽睽也不好太亲密,随后姜麒倒是俯身,对着包裹严实的儿子,似开玩笑的言语道。

    “阿父放心,瑞儿知道。”学礼多日,再加上平时姜麒就严苛,虽然别人看是玩笑之言,姜瑞却是严肃以待,眼中坚毅的答应道。

    “好,回西河之后,见到你姑母,记得给为父带好。还有你表弟同你一般大小,回去后不得贪玩,作为兄长,你要好好带着读书识礼啊!”看着儿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姜麒心中很想笑,可却知不适合,作为严父,他就该严厉到底,随后交代道。

    “孩儿谨遵父亲之言……”近日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要求,姜瑞承诺着应承道。

    离别终有时,哪怕不舍,然风萧萧中,待挥手,却只剩孤零零的姜麒尚在渡头,久久不愿离去。直到点点溅起的河水打湿衣襟,方才让之挪动脚步。

    迈步间,姜麒小儿之态,渐渐消失,随之附身的道袍也被缓缓褪去,随风飘入大河,不见踪影。

    就好比随水远去的道袍般,姜麒似乎是在与过去几年告别。

    当出的渡口,三个一直排开的健硕身影已经跃跃欲试,他们等着一天,太久了。在他们手中,胸甲、军袍、宝剑,早已准备妥当。

    很快劲装着身,胸甲附体,待宝剑扣上腰间,姜麒终于回到了军中时的样貌。

    好是欣慰,以前一直凶神恶煞的的典韦,竟然笑了,还很是会心。

    “师傅我们去哪里……”初生牛犊,当知道会留在洛阳后,姜成就兴奋的很,此刻再见师傅久违的装束,他更是激动。

    “史阿!你哪里有什么情况吗?”拍拍有些不适应的甲胄,翻身上马间,姜麒没有回答徒弟的问题,反而对着三人中最瘦小的史阿道。

    “有两处回禀,一是、虎牢关外,有一队两万余的汉军将渡河,旗号为‘张’,从冀州来的。二是、有几匹快马从董卓驻地跑出,朝函谷而去。”近年来除了为姜麒收服四方侠士,便是为之探听各种密事,史阿轻车熟路的递上情报道。

    “知道了,我们回乌堡……”情报内容不是太难理解,姜麒当即明白,随后一提马缰道。

    姜家乌堡屹立多年,虽只是一族之地,然随着日子久了,渐渐周围以形成集市之状,依附于旁,讨**路的百姓比比皆是,每日不说人声鼎沸,也是热闹异常。

    可随着天微微亮时,大小车架一去不复返,此刻虽以近正午,却冷清得很,就连乌堡之上的旗帜,也是无精打采的垂于一旁。

    见此异样,乌堡四周依附讨生活的商贩自然奇怪,纷纷讨论是否要去探听一二。

    只是当一队轰隆隆的高头大马从远处而来,一切的好奇烟消云散,比之养家糊口,那马背上明晃晃的弯刀,更加能让人望而却步。

    面对纷纷而逃的百姓,很显然在边外野惯了的西凉大汉,很是兴奋,就仿佛在野地戏弄羊羔一般。

    不过这些个西凉汉子,只能吓唬吓唬老实巴交的百姓而已,眼下那高大的乌堡城墙,却一点都没给他们面子。一把把弩、弓更是在告警的铜锣声下,上弦、瞄准。

    原本带着数百骑兵而来,大有下马威之意,可见姜家族兵着训练有素,簇拥而来的董卓,却又若有所思起来。

    “并州牧、乡侯董仲颖,请见易阳侯,请开门……”示威无果,当即在董卓的示意下,亲兵报名道。

    只是着好是礼貌的报名声传出,回答他们的却不是什么好话:“什么并州牧,什么乡侯,没听说过!哪里来的莽汉,惊扰我家。”

    “小孩……怎么说话的,我家将军乃是你家君侯故人,如今来访,还不快快通传。”这些年跟着董卓纵横西凉,着亲兵自然是眼高过顶,一看竟是个孩童在搭话,随即呵斥道。

    “我家爹爹也是尔等想见就见的,再不滚蛋,放箭了……”不错,正如姜麒所想,着不肯去西河的姜洛自己跑回了乌堡,如今大人皆不在,一听有人来乌堡捣乱,生性胆大的她,当仁不让的让大家都听她的。

    “嘿!我说你个孩童……啊……”很显然,不理解内情者,根本不在乎一个小孩之言,当即就要发火,只是下一刻,迎接他的不在是言语,而是飞驰而来的弩箭。

    弩箭飞出,虽未伤人,却一箭击散了来人发髻,箭头划过,更是留下一道血槽,惨叫随即呼出。

    “叫你嘴欠……”很是潇洒的收起专属**,姜洛不屑的冷冷看着抱头鼠窜之大汉,那气势还真有父亲姜麒之真传。

    只是可惜,姜洛并没有机会做出让百官皆不敢之事,当数骑从官道奔来,一切误会及解。

    一见董卓,姜麒嘴角略微抖了抖,他未想数年不见,当初不过一边将,眼下却变成让人望而却步的枭雄之貌。

    不过修身养性许久,哪怕不过才及冠,姜麒却以是喜兴不形于色。并未露出惊讶中,反而如同老友般热情招呼。

    当然一见姜麒,董卓也是惊讶不已,他没想到当初桀骜不驯的麒麟将军,变了,变得随和,哪怕穿着武袍,却没有了原来的杀气腾腾。

    一涨一消间,二人即没有了原来的从属之感,并肩而行间,谈笑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