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母亲所住的院落,姜麒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这或许是姜麒有生以来最尴尬的一天,居然在自家院落中迷路了。

    不过还好身后还跟着十多个扈从,半个时辰后姜麒终于在群策群力之下走到了大门处。

    此刻的姜府中门大开,准备迎接着主人外出,门外一排排火把将夜空照的大亮,一辆双辕轩车安稳的停放于正门口,车前四匹毛色光亮的高大白马早已套好辔头蓄势待发。

    此刻的马车前后左右各占满身披禁卫军华丽铠甲的士兵,不多不少共三十六人。

    光是看到这一行头,姜麒不禁吓了一跳,先不说规格,就是那马车上下所用的核桃木,以及车舆两旁用来遮蔽的精美蜀锦足以让人砸舌,如此奢华当价值几何。自然如此规格的轩车姜麒也是第一次见到。

    自古以来马车都是出行的一种身份象征,特别是秦汉以来有严格的规定,无论是车饰、旗幡、拉车骡马。如若官吏一担逾制,轻者罢官、重者株连。

    如今的大汉一般小吏用轺车无旗幡,中、高级官吏用施幡车。六百至一千官吏左边挂涂成红色的旗幡,两千石以上的官吏方才能左右各挂一面红色的旗幡。而姜麒面前的轩车,只有三公以及列侯方才有资格乘坐的。

    姜麒刚刚迈下台阶还未询问如何有如此大的排场,那些还在寒风中一动不动的士兵就整齐的侧身,对着姜麒行甲胄之礼:“见过主公!”

    “姜仁叔为何如此排场!”见此情况姜麒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战场上他十分张扬,但是生活中一向都是十分低调的,更何况这个时候洛阳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望着他。因此今天看到如此大的场面,姜麒固然有些不乐。

    姜仁叔看着自家主公有些不乐,赶紧解释道:“启禀主公,马车是府中早已打造的,规格按礼参照主公官职完成,至于护卫是从麒麟卫中抽调的青壮,现如今主公出行的礼兵是三十六人。至于铠甲全都是匠作营送来的,拉车的马是军中挑选出来的四匹毛色相同的战马。”

    经过这一说姜麒才反应过来,自己倒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按照官吏配置他确实有这些待遇。再看看三十六个高大威武的护卫确是有些面熟,而且他们牵着的各色战马很多都有些伤痕。看罢这些姜麒这才完全相信。

    不过当看到这些伤痕累累的战马,姜麒不禁有些气急,早就听说天子下旨,将西园最后留下的那千匹上好战马送入军中。

    可欢喜半天后自己却连根马毛都没有看到,后来斥候一打听回报,原来那些战马根本就没有出京城,先被那些王公大臣以各种理由牵走不少,剩下的些许也被羽林、虎贲两卫瓜分了。

    当然想想也是,当初战事紧急那些王公大臣确是出了些血,现在见战事基本平息他们怎能闲得住。他们才不管你那些战马是用来做什么的,补充自己的实力才是第一位的。

    “罢了、出发吧。”想着如今的官僚姜麒摇了摇脑袋,尽量不去想那些烦心事,摆摆手上了马车。

    这一上马车姜麒才发现刚才的惊讶太早了,一入马车,最吸引姜麒目光的自然是比床榻还宽阔的车身。除此之外,身下的软垫是两张黑熊皮拼接而成的,丝绸的锦被、楠木的矮几、黄铜的碳炉、古色古香的瑶琴、袅袅的香炉,林林总总多不胜数。

    打量中,姜麒发现着马车就和自己的房间相差无多,只不过小了点而已,如此奢华的马车,就是赶路时间长点也无所谓,饿了有糕点、渴了有酒水、无聊了还可以找人下下棋、煮煮茶。

    此刻姜麒方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削奸了脑袋去卖官鬻爵,感情这有了权就什么都有了。

    一路行进时间匆匆而过,还未待姜麒研究清楚这车中所有物品,车队已经在官道奔走了一个多时辰,停在了距离军营辕门百步处。

    马车一靠近大军驻地,辕门外拦路的鹿角后,一身着铁甲、手挽宝剑的大汉当即高声道:“口令!!!”

    喊完一声,大汉警觉的看着向营门而来的车队,其身后的士兵更是个个弯弓搭箭、利剑出鞘,只待其一声令下将来人拿下。

    “征北!”“回令!”

    听到喊声,车队为首的姜仁叔推开兜鍪上的面罩朗声回答道。

    “凯旋!”大汉听到确是自己军营的口令连忙回道。

    不过天黑口令确认后大汉并没有让士兵抬开栅栏,反而拿了个火把跳了出去,去确定到底是谁来了。

    看到来人的表现,姜仁叔苦笑着道:“我说,周副将你可真嗦,不认识我了!”

    对于这个当初被关羽将军收编的周仓,姜仁叔还是有些不待见的,当初在周仓还是一个亲兵时,他同姜家子弟兵一起攻打广宗城后,姜仁叔本来是要把他收到利剑营的,可是谁知这个周仓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就是要回去跟着关羽,哪怕是做个执刀的亲卫。

    听到周仓决定当时很多人都说他是傻子,姜家军将领谁都知道利剑营是姜麒的心腹,只听命于中军,只要待上一段时间,那个出了不是将领,而他周仓却甘愿放弃。

    不过对于周仓的决定姜仁叔不满意,可是姜麒和关羽却比较欣赏,试问天下间不为富贵所动,能做到的有几人。

    也因此,关羽在一个月后便将周仓提拔为了副将,虽然没有实际的兵权,但也算得上是上升最快的降兵了。

    看清来人,周仓有些尴尬连忙问道:“原来是姜统领,卑职失礼,敢问统领为何这身打扮??”

    周仓自己也知道当初可是把着位爷得罪的不轻,不过还好这些日子没有交集,大家也都相安无事,当然周仓并不会因此而忘掉那件事。

    “这是禁军铠甲,只有虎贲、羽林两军才有的铠甲,此甲是我大汉最名贵的士兵铠甲懂不。这是朝廷派给主公仪仗、扈从士兵的,快去开辕门!主公在后面车上,马上要入营。”,说着姜仁叔自豪的拍拍身上的铠甲,仿佛在炫耀一般,又好像在说谁让你不加入利剑,不然也给你弄套。说完姜仁叔回头指指后面那顶华盖。

    听到姜仁叔之言周仓一愣,腹中说了句:“主公身体好了!不是听关将军说要大朝的时候这主公才会出现吗?”

    不过遗憾归疑惑,周仓脚下倒是没有停留,赶紧挥手让士兵将道路让开,自己也恭敬的站在一旁,带着其余士兵行甲胄之礼。

    随着鹿角等拦路之物搬开,停下片刻的车队继续行进,早已看到辕门发生事情的姜麒,在马车到达周仓所站的位置时,对着驾车的士兵喊了声“停”。

    待马车停下后,姜麒并未下车,只是撩起一旁的一块活动连巾,对着在寒风中宿卫的周仓问道:“今天怎么是你当值?”

    作为主将姜麒很清楚,一般而言这守卫辕门都是步军干的事情,这周仓所在的营应该做的是斥候的事情。

    听到马车中确是自家主公威严的声音,周仓不敢抬头,赶紧将下拜的身子又弯了些许,原原本本的解释道:“启禀主公,关将军吩咐今日犒赏三军,宿卫之事就交与我营,仓奉命带一屯守护辕门。”

    听着回答,姜麒随眼看了看几个精神抖擞的将士,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对着车外喊道:“嗯,那辛苦兄弟们了,奴儿、、、、”

    “主人。”姜麒话音刚落,当了两个多月亲随的雕奴声音就传了进来,而且喊的还是‘主人’这个军中独一无二的称呼。

    听到雕奴的声音,姜麒一愣这人来的还挺快,这都没有听到下马声这人就来到了门口,不过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刚才那雕奴回答之前马车抖了一下,感情这雕奴今天是这车夫啊。

    回想一下,刚才却是没有注意是谁在驾车,刚刚还想是不是家中安排的老车夫把马车架的如此好,如今看来这雕奴不但雕训练的好着驾车也不错。

    想想这个雕奴在自己身边待上些日子,也可以适当的放出去看一下,这前些日子刚放下去的姜巨,干的不是就不错嘛。

    想完姜麒随即说道:“回头入营后去趟火头营,让给宿卫的兄弟们留些好酒菜,待这些兄弟换岗之时有口热酒菜。”

    “还有让火头营给宿营的弟兄每队送一斤热酒,这大冷天的容易生病,这酒让每个兄弟喝两口取取暖,以后每天也同样如此。还有派两骑出去,给外面游击的斥候也送些,不过不能多,每人不得过二两。”

    “诺,奴才待入营后即刻去办。”

    命令下达完毕,姜麒对着周仓笑着点了下头,放下车帘,声音略微提高些许道:“入营,护卫全都下马,不得在营中策马。”

    随着马车继续行进,身后传来了被姜麒关怀感动不已的士兵声响:“送主公、、、、、”

    不过这些人中却没有周仓,因为当他偷看了姜麒一眼之后有些震惊,以往看到的自家主公都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沙场宿将模样,今日这怎么铠甲一脱,胡须一剃,就变成了翩翩佳公子。

    当然以往大家都知道自家主公面容姣好,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换了一身衣服,这身上的杀气都感觉不出来了,只要不说话,那完全是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