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墨渊雌雄莫辩的声音传过来,声调里隐隐藏着一丝惊喜。

    “主人,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舒意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美味的恨意。”墨渊抬头在空气中嗅了一会儿,仿佛十分享受,“这气味,是慕容风。”

    “主人!”舒意惊呼出口,随机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在意,急忙压住了自己的情绪。

    墨渊却不是那么容易期满的,他目光灼灼盯在舒意身上,桀桀怪笑道:“你对那个脓包还真是动了真心?”

    “舒意不敢。”

    “不敢?你以为有什么事可以骗得了本座?”墨渊顿时又化作一片黑雾缠绕在舒意身侧,直到感受到舒意的恐惧颤抖,这才满意的停了下来。

    “你要记住,感情什么的都是多余的,你心里只能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成为本座一条忠心不二的狗!”

    “舒意记住了。”舒意低垂着头,浑身颤抖,那不似作假的臣服,让墨渊满意的笑了。

    “你放心,我不会杀他的,这种脓包做一个傀儡倒是极佳的。”墨渊说着,从手中幻化出一枚药丸,“这是蚀骨水,他现在或许用得着,你找机会交给他。”

    “是。”舒意满腹疑问,却不敢问,只得乖巧的接下了药瓶。

    墨渊满意的走了,临走时,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不满的说道:“这些女人没滋没味,下次找个性子烈点儿的来。”

    舒意捧着药丸跌坐在地,不知道墨渊为什么会突然对慕容风来了兴趣,其实作为修魔之人,拥有执念越强烈的灵魂,对他的魔修就越有利。

    当年她自己不甘就此死去的执念吸引来了墨渊,前几日幽冥报仇雪恨的执念吸引来了墨渊,今日慕容风对杀死慕容石棱的执念,同样也吸引了墨渊。

    舒意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瓶,迅速起身换了一身衣服,出门时她朝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照旧面无表情的进屋处理尸体去了。

    舒意带着丫鬟迎着慕容风而去,一边走一边嘤嘤的哭了起来。

    慕容风心头烦闷,见状只想避开,可舒意却已经开口喊住了他。

    慕容风停住脚步,一回头却见舒意跪在了地上,她脱簪褪玉,整个人看起来难得的素雅,丰满的身材加上莹玉般的珠泪,莫名又带了一丝香艳。

    慕容风最是好色,见状也不由得软了心肠,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舒意特来向殿下请罪。”舒意一颗头磕到了地,“舒意近日学习太子妃研习草药,不想配的药草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今日不小心溅了一滴在新来的丫鬟茶碗中,她竟就此,就此一命呜呼了。”

    “当真?!”慕容风心中一动,自己还正在为怎么让慕容石棱一命呜呼,自己的爱妾竟然就为自己送来了这样好的消息。

    这是今天慕容风第一次觉得上天眷顾自己,同时,也让慕容风为自己杀死慕容石棱找到了一个让自己安心的理由,那就是天意!

    天意要借自己的手杀了慕容石棱这个无道的昏君,那么,他也只能顺应天命了。

    “是的,殿下,您惩罚臣妾吧,臣妾天资不慧却要东施效颦,如今害死了自己宫中的小宫女,臣妾罪有应得。”

    “哪里话,区区一个奴婢而已,恐怕这也算是她的命数。”慕容风一边说着一边扶起了舒意,心中却对那药水更为在意,“你可好好查看过?哪里有这么厉害的药水?”

    “臣妾左右是看了,可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想来便是那药水的缘故了。”

    慕容风和舒意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院子,丫鬟的尸体尚未冷,浑身发紫,面目狰狞,右手的指尖深深抠进了身下的泥土里,一双眼睛里,也不知道眼珠子哪里去了,只余下一片白,看起来令人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慕容风却觉得自己的血液因此沸腾了,“大夫可瞧过了?”

    舒意点了点头,“大夫说着毒已蚀骨,就是大罗神仙救不活了。”

    “不过一瞬间的事,不就一滴一点的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舒意说着,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慕容风却道:“那药在哪里?”

    舒意指了指桌上,药瓶在日光下反射出诡异的蓝绿色光芒,就像是孔雀羽毛上的颜色,艳丽却也致命。

    慕容风看了一眼药瓶,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安抚舒意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便不要哭了,好生安葬她,给她家多些抚恤金即可。这药如此之毒,本宫便替你销毁,既知道自己没有太子妃的天赋,今后便不要再鼓捣这些。”

    舒意一脸委屈,又带着几分黯然道:“殿下说的是,是妾身痴心妄想了,总觉得若是像太子妃那般能干,殿下才会对妾身刮目相看。”

    慕容风看着舒意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又柔声安慰道:“你有你的好,本宫自是知道的,又何必与阿璃比什么?”

    慕容风带走了药瓶,立刻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不一会儿管家送了两笼狗进去,又不一会儿,两笼狗尸体又被带了出来。

    夕落蹲在暗处看得明明白白,却不知道慕容风要做什么。

    “呸,呸,呸!该死的!”墨渊不住的吐着口水,“这个该死的慕容风,竟然拿狗来做实验!”

    幽冥站在一旁,虽满腹好奇,却也不敢多话,他才恢复有手脚的日子,身体协调能力还不算太强,所以最近都跟在墨渊身边练习魔功。

    墨渊却似乎很好心情的解释道:“本座给慕容风的叫蚀骨水,**蚀骨,无论什么人服下,本座都可以吸取那个人的元气精魂。”

    “如今慕容风要用它来弑父,慕容石棱年纪虽老,可毕竟是天命之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精魂于本座多少都有用的。”

    幽冥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幽冥的话少,沉稳,不惧,不多管闲事,都是墨渊很喜欢的。

    入夜以后,四野沉寂。

    最近天气一直不大好,阴沉沉的天空使得夜越发的深沉,巡逻的小队点着一拍灯笼行走在宫宇之中,飘忽的灯笼宛若一排鬼火。

    一道黑影却熟门熟路的避开了所有巡逻小队,闪身进了一旁的一间厢房。

    想房内,一灯如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和衣斜倚在桌子边。

    门闩“咔哒”一声响,惊动了斜倚的老者,他揉着眼睛站起身时,一道黑色的人影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

    那人戴着风帽,宽大的披风将他的身形完全的隐藏在黑色之中。

    “福公公。”黑衣人说着取下了风帽,露出一张俊挺的脸,“本宫还未谢谢您今早在父皇跟前替本宫美言的那几句。”

    福公公急忙整了整衣衫道:“殿下如此说,当真折煞老奴了。”

    慕容风坐到一侧,伸手拿起银拨子拨了拨灯绒,油灯“啪”一声,越发的亮堂起来。

    “福公公跟随父皇有三十个年头了吧?”

    “三十有二了。”

    “如今二皇子殁,父皇可曾提过什么?”

    福公公闻言笑道:“陛下虽待老奴亲厚,可有些事却是断不会在老奴跟前提的。伴君如伴,君皇心里所想又岂是我等奴才可以随便乱猜的?”

    慕容风闻言也笑,那笑容里带了丝阴狠,“福公公说得是,不过本宫今日来却不是为了向你打听这些的。本宫想要知道的事情,本宫自然有办法知道!!!”

    福公公闻言站直了身子,殷殷望向慕容风,这两个人均是能演戏的高手,福公公更是此种高手中的高手,从慕容风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今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父皇年事已高,难免在有些事情上昏聩。身为儿子,自然是想为他分担些忧愁的,也免得他年老至此,尚被国事惊扰,不能好好安详晚年。”

    慕容风说着,从袖笼里取出一枚指甲大的小金瓶,“这个,是我好容易求来的仙药,对父皇最是有益,劳烦福公公了。”

    福公公看着眼前这药瓶,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脑门,前阵子郁轻璃才让自己给慕容城假死药,如今慕容风又要让自己下药害慕容石棱。

    慕容风见福公公犹豫,顺势将金瓶放在了身侧的桌子上,淡淡道:“本宫知道你忠心,不过有些时候,忠不忠心也该看是对谁。如今的形势你也知道,本宫保证你今后依旧如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于现在绝不会有半点儿不同,甚至,会比现在更好。”

    福公公闻言,却依旧不敢动。

    慕容风冷冷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才,做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做与不做,你可想好了。”

    慕容风说罢,转身就要离开,似又想到什么,忽然回身道:“福公公素来聪明,这一番,可得想仔细了。本宫最多等三天!三天以后,若是……那可就要可怜江南普宅的上下一百三十二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