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暮晚转身便要离开。既然自己该解释的已经解释完了,暮晚也就没有了和这个男人面对面的理由了。

    他一把拉住了暮晚的手,“你敢说你没有一转身就交了新的男朋友?”

    暮晚正想骂他不要胡搅蛮缠,突然想起来一件事。“evan跟你说的?”暮晚回头挑眉问他。

    “怎么,承认了?”暮晚笑了笑,“是啊,没错!我是一转身就交了新的男朋友。我就是耐不住寂寞。行了吧?放手!大街上别拉拉扯扯的!这可是在伯明翰!”

    “那我算什么?”他另一手也扯住了暮晚,逼迫自己和他面对面。这次,他是愤怒的。

    “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你在我眼里就算什么!”暮晚也很想用他同样的气势和他怒目相对,然而眼泪却比怒气更廉价,率先冲了出来。

    暮晚有很多话想说,可自己统统说不出口。人往往是这样,能说出口的委屈,不算真的委屈。真正委屈,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哪怕多少一个字,都好像要耗费了全部的精神。

    “……”霍楠很明显是把想说的话统统咽回了肚子里。他有些烦躁的放开了暮晚的手,取掉她鼻梁上的太阳镜,两指却轻柔的揩去了暮晚眼角的眼泪,叹了口气,“哭什么哭,要哭也是我该哭!本来就挺难看的了,再哭起来真是有损市容了!”

    “要你管!”暮晚想要夺回自己的眼镜。他却仗着身高的优势,把眼镜高高举起:“我突然觉得我有必要和你好好谈谈,跟我走!”

    “不要!”“在我面前什么时候容得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他扯起了嘴角,索性弯腰把暮晚拦腰扛起,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拉拉扯扯确实不太好看,你说的很对!”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这个男人的字典里从没有“规矩”两个字,这种“强抢民女”的手段,他的确做得出来。就算是路边那么十几双看笑话的眼睛惨无人道的围观着我们,他恐怕也会当做是一种荣耀。和这样的男人讲理,实在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暮晚穿着的是短裙,被他这么一扛,全部的注意力都纠结到了自己是不是会走光上面。右手紧张的往后拢,他却仿佛感觉到了暮晚在做什么一样,手往上一挪,正好压在了自己的臀部上。

    这次走光是不会了,暮晚却更想撞墙了。老天,这家伙到底能不能少流氓一点?“你放我下来!”暮晚双手并用,蛮力捶着他的肩。

    “乖乖跟我走?”

    “放我下来再说!”

    “当我不知道你是属刺猬的?”

    “我跟你走!你放我下来!”暮晚只能举白旗投降,谈谈?暮晚真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暮晚不信她们还能谈出什么花来,无非是互相指责徒增火气罢了。

    “不用了,到了!”暮晚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公馆酒店的院子里。

    “来这里干嘛?”

    “我住这里。”他扛着我继续往里走。

    “放我下来!你带我去哪里!”暮晚隐约感觉到他们要去的地方实在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我房间。”他理所当然的回答暮晚:“只有锁上门,我才能确保你不会跑掉。毕竟,这是你的地盘,不是我的地盘。”

    暮晚被他扔到床上的时候,一阵头晕眼花。“喂,你干什么?!”暮晚赫然发现事情的发展有点超乎自己的想象。一对分手的男女在酒店的大床上男上女下的谈事情,这算怎么个说法?

    “聊聊。”他轻描淡写的说着,手指却不老实的滑过暮晚的眉头,鼻梁,和下巴,最后停留在暮晚的唇上喃声,“又黑又瘦,你家住贫民窟吗?”

    暮晚别过头试图避开他的手,恶狠狠的回答他,“是啊,我们就是贫民,怎么了?”

    可能是看暮晚真的生气了,他才不再开玩笑,轻轻笑了笑,从暮晚身上翻下,坐在一边对暮晚说:“先去洗个脸吧,都哭花了。当然如果你想洗个澡,我也不介意。”

    “……”暮晚懒得理他,站起身抓起眼镜和包就往门口走。他比暮晚更快的冲到门后反锁,然后还冒充绅士状指了指洗手间,“请。”

    暮晚知道做什么挣扎都已经徒劳,索性镇定了下来,把包一扔,提着眼镜就进了浴室。

    本想摔门,那厮却一条长腿一抵,不仅门打开,还斜倚着门框横着一条腿十分不要脸的盯着我看。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在这个人面前也没什么区别了,暮晚也一派淡定的拧开水龙头,胡乱的往脸上泼水,希望能帮自己的头脑降降温。

    暮晚必须得承认在被他碰触的每一次,心都是无法控制的悸动。在刚刚被他压制在床上的时候,自己甚至还以为他会吻我。真是丢死人了。

    越想心越乱,脸越烫,暮晚只能不停的继续给自己泼凉水。

    “后来那男人,是谁?”他终于先憋不住,问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暮晚。

    暮晚关了水龙头,拿起一条毛巾覆在脸上,瓮声瓮气的回答他,“你不认识。”

    “他真是你男朋友?”“这还有假?”暮晚慢慢的挂好毛巾,回头冲他笑了笑:“对了,忘了跟你说,我们快结婚了。”

    “……”他显然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胡说什么?”

    “我说我要跟那个人结婚了。他向我求婚了,就是前几天的事。”暮晚一脸微笑着看着他,“所以,别在这么奇怪的地方和我见面,我未婚夫会不高兴的。”

    “……”“没看出来啊!暮晚。”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突然笑了,讥笑嘲讽至极的那种,“本事不小啊!”

    暮晚慢慢的勾了勾唇,欣然接受这种赞赏。“怎么突然想要结婚了?”他居然还真想和自己继续这个话题。

    “我一直都想要结婚来着。”暮晚漫不经心的回答他。

    他又笑出了声,“也对,你跟我说过!你只接受能结婚的恋爱。可是我现在却突然觉得很好奇。那时候你怎么就决定和我在一起了?”

    暮晚抬头瞟了他一眼,笑着说到:“贪慕虚荣呗!人总有这种劣根性,当然也可能是无聊,找个刺激。谁知道呢?”

    他被暮晚一句话噎的回答不上来,脸色阴沉的厉害。被伤害的人心里难受,伤人的又何尝好受?违心的话每说一个字,都好比在自己的心头上割上一刀。说谎真不是个好习惯。暮晚鼻头一酸,眼睛有点出汗,忙又低下头,掬了一把水泼在了脸上。

    “结婚是好事,我是不是应该恭喜恭喜你?”真难为他咬牙切齿的还能说出这样本该是吉利的话来。

    “谢谢。”暮晚想他一定气得不轻。但是最让自己奇怪的是,他居然一没有发飙,二没有刻薄,反而平静的问了我下一个问题。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暮晚淡淡的回答他:“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至少在我出事的时候他不会扔下我不管。至少我能保证,就算是世界末日,他依然会牵着我的手,等着洪水把我们淹没。”

    他嗤笑:“是谁给了你这种自信?一个人连自己都说不准,还能说得准别人?亏你还自诩聪明,没想到也会蠢到这种地步。”

    “反正我一直都很蠢,不介意再蠢一点。”暮晚瞪着眼睛直视着他,“你说得对,一个人连自己都可能说不准。但就算我不相信自己,我也会相信这个人。他也这种资格。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他从没有让我受过任何委屈,反过来他只会在我受别人欺负的时候,永远无条件的站在我的身边。就算我犯了错,他也不会责怪我,只会安慰我,鼓励我,接纳我。就在我最近一次受尽了委屈的时候,又是他飞了十来个小时到我身边,在我眼看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守着我,照顾着我。是他让我相信,就算全世界都会伤害我,只有他,不会。”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说他想一辈子照顾你,想和你结婚,你会拒绝吗?我不会。拒绝了我才是傻子。所以,我答应了他的求婚。就是这样。如果你真心愿意祝福我的话,我会给你寄一张请帖。到时候还欢迎光临。”暮晚直接不带休息的说完了这一串话。

    沉默,这次等来的,是让人窒息的长时间的沉默。

    他脸上的讥笑再也找不见一丝一毫,留下的只是让暮晚不敢直面的审视。“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你很在乎的那个好朋友?!”他记性还真不错。

    “……是!”暮晚字正腔圆的确认给他。

    他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暮晚,自己原本说这样的谎话只不过是让他不要再和自己纠缠。可真正看到了他的失望和怒火,暮晚才发现有些话,自己似乎是说的过了点。

    如果他真的选择了离开,那现在他绝不会是这样的目光。这目光让我无法面对。于是暮晚又低下头,把手放在水龙头下,任微凉的水流冲过自己的十指,希望能让自己说谎的时候也能冷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