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个人的追求都一样的!对于有梦想的人,做什么事都不用显得太意外。”暮晚语气有些不耐。

    霍楠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皱着眉对暮晚说:“你别总是对我这么一副表情。真没礼貌。你只要记住,别傻乎乎的对谁都无条件信任。上次和那警察去酒吧喝醉也就算了,不管你有没有反省,我就先原谅你。但你给我记住,李远比你复杂多了,没事少和他掺和。”

    暮晚无奈失笑,“他不是你朋友么?”他轻嗤一声,好像暮晚在说一句很滑稽的笑话:“谁说的?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暮晚实在不想提他们俩兄弟之间那些关于自己的狼狈为奸的事,转念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我们的比赛资金不是你赞助的么?你要是不喜欢李远,为什么还要赞助我们的比赛?”

    霍楠撇撇唇,挑眉一笑说到:“对不起!做那件好事的是我哥建议公司做的,不是我。他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你们恰恰申请到了而已,没事别想那么多。”

    “……”暮晚很想撞墙。“陪我吃宵夜吧。”他毫无征兆的忽然伸出手捉住了自己的手,抓的紧紧的。

    “我不要。”挣扎了两下,暮晚知道是徒劳,便也作罢,任他去:“我很累,现在我不想陪你。”

    他笑笑,“那好,换我陪你。反正我不介意!”

    “喂……!”暮晚面对他的自作主张简直无语至极,双脚拼命的踩着脚下的土地,试图抗拒他拖自己进他车的强硬意图,“我是真没力气了,我现在就想回家睡觉!”

    “没事。哪儿睡不是睡?我保证今晚会让你睡的好好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暮晚攀住车门死活不肯上车。

    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的愉悦笑容,凑到暮晚的耳边,吐着热气,低声却无比坚定的只说了两个字:“约会!”

    回去的路上,暮晚靠在车椅背上,头有些沉,想睡觉。霍楠似乎看出来暮晚的倦色,也不再多说话,一路把暮晚送到了家门口。

    “谢谢啊。”暮晚打起了精神,抓起包就要开门,他却突然出声拦住了自己。

    “等一下。”他的声音很温柔,目光也很温柔。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的与往日不同。

    暮晚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如果是继续的技巧高超的甜言蜜语,恕自己只能继续选择当做耳旁风。谁知道,他却是这样对自己说。

    “下周开始你不用到公司按时上班了,不光是因为学校本来就对留学生的工作时间有要求。我是觉得,你太累了……”暮晚怔怔的瞧着他,有些反应不能。

    “你别多想。”他伸出手握了握暮晚的手,轻轻柔柔的:“这是我的心里话!看你这样,我虽然觉得很佩服,但也觉得心疼。你做的很好,所以在家里帮我也是一样的。好好享受你的读书时间。否则等你工作之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等等。”暮晚试图让自己理清头绪,扫去心头强烈的被人否定的打击,“你是说,我现在是被fire了?”

    他笑着说到:“我就说你一定会多想!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现在又要比赛,又是作业论文的,太忙了。既然在家帮我做依然是做,何必一定要到公司耗费时间?你依然是hou实习生,只是换了种方式而已。如果你真想在办公室陪我,那就期待快点毕业。到时候一个星期七天跟我形影不离都没关系。”

    暮晚被他愈发“轻佻”起来的笑给弄的心有点乱,他的手轻轻的握着暮晚的,温暖的,仿佛在传递着一个信息,那就是,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的心。

    如果真是这样,暮晚开始相信他对自己确实是真心有点喜欢的。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费尽心机的接近暮晚,更不会死皮赖脸的缠着自己了,而现在,当然也不会因为担心暮晚累而放开自己。

    这个男人有着他平时表现不出来的细心和温柔。更多的时候,他更是在用一种强势而浮夸的伪装来装点着自己,让自己像一个自己身份该有的样子。

    突然间,暮晚觉得暮晚好像有点了解他了。这个发现,让暮晚有点心惊。“霍楠。”暮晚说,“你能不能认认真真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许是被暮晚太过严肃的表情给唬住了,也收敛脸上的笑容,正色对暮晚说:“你问。”“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暮晚问。

    他又开始笑,探过身子靠近了暮晚一些。那种压迫感让暮晚不禁往后微微退了下身子,他才停下,停下离暮晚的脸大约只有十几厘米的位置:“不接受我之前的回答?”

    暮晚皱皱眉:“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唯一的一次。”他放开了暮晚的手,揉了揉眉心,淡笑:“遇到你这样的女人,真让男人觉得累。”

    暮晚抿了抿唇,心有些往下沉。他又接着说:“就是有点好奇!好奇着好奇着,觉得还挺有意思。那股子傻傻的单纯的要强跟坚持还有点吸引人,所以就乐此不疲的走到了现在。好了,我现在坦白了,就是好奇,是不是觉得没刚才那么好听?”

    这些话当然不好听,就好比一只猫因为好奇去玩一个玩具,而那玩具偏偏又很调皮,不太听话,结果便愈发激起了猫的乐趣,非要征服这个玩具不可。

    在兴致正浓的时候,猫对那玩具当然是执着的。但千万别忘记了,猫是最自我的一种动物。当他突然之间失去兴致的时候,他会比任何动物都要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迈着优雅如故的步伐,绝不回头。

    他现在对自己有点好奇,但好奇总会淡去。暮晚还是玩不起这个该死的游戏。虽然它像漂亮的提拉米苏一样,那么诱人。

    “谢谢你的坦白。”暮晚苦笑:“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辈子最长情的一个爱好,是维持了多久?”

    他愣了愣,一时没回答出来。

    “如果说是建筑,那建筑在你心里也早已经死了。既然那么喜欢的建筑都可以放弃,还有什么是你不能放弃的?既然已经看到了将来的结局,我又何必现在就跳进火坑来丰富你的人生?停止你的好奇吧。其实我就是一个恶俗的女人,又土又无趣。了解之后,简直是乏善可陈,一点女人味也没有的。”

    他的温柔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甚至于有点冷。他静静的看着暮晚,面无表情。暮晚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推开门,脚着地,“谢谢你的晚餐。再见。”

    一直走到房里,暮晚都没有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暮晚缓缓的打开门,又慢慢的合上门,浑身重的像是装了铅。

    躺在床上,不想洗澡,也不想动,闭上眼睛,但眼皮仍不安分的突突的跳。毫无睡意,身体重的要命,心却完全不能安分。

    他一定会生气吧!自己说的真讨厌,回头想想自己也觉得讨厌。他那么情绪化的人,一定会很生气的。

    可是他会是什么反应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反过来打击自己,还是很抽风的继续发挥他的小强精神继续和自己一切玩这个毫无意义的青春游戏?

    或者他会无视自己吧!这么久都没有反应,一定是如自己所愿的彻底放弃了这个“好奇”,走回他自己的人生轨道去。

    有人说过,真正适合你的人是让你开心的那个。暮晚天天给他添堵,他早该领悟到这个道理才是,何必这么自找苦吃?

    暮晚听见室友洗漱的声音,关灯和检查门窗的声音,然后就是这个世界万籁俱寂的声音。

    两个小时过去了,暮晚还在等什么呢?暮晚是绝不承认那个答案的,但是在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的那一瞬,暮晚知道自己必须承认。

    “暮晚。”霍楠的声音很轻,却很稳,有种让人无法漠视的那种坚定:“我现在想跟你打个赌。”

    “我从来不赌博。”暮晚说。“但我必须和你赌。”霍楠坚决的说到。

    “珍爱生命,远离赌博。这种小概率的事情,我不会做。”

    “以前我也不会做,但是我最近却经常做。”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到:“暮晚,听我说。别说话反驳我,行么?”

    “……”暮晚顿了顿:“你说。”

    “如果我能证明自己对建筑是坚持的,你愿不愿意收回你对我的质疑,尝试和我在一起?”暮晚笑:“拿梦想开玩笑,你可真洒脱。把一个和自己没将来的女人跟自己最大的梦想放在一起,真不知道你是抬举了这个女人,还是侮辱了你的梦想。”

    他吐了口气,长长的沉默了几秒之后,才又开口:“我说了别反驳了,所以你现在听我说。”

    “我并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梦想,我现在只不过是在做自己身为母亲的儿子该做的事而已。不瞒你说,我和我妈也有一个赌。就在圣诞节的那个晚上,她和我达成的协议。她说,只要我能独立完成一个案子,她就放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