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店员顺着小八的视线瞅了一眼,吓了一跳:“哎哟我的妈,我上班了。”

    他扭头就走,毫无人性。

    小八尔康手伸到一半,又默默收了回来,鼓起勇气扬起笑脸迎上去:“你好……”

    “你们老板呢。”秦浪直接挥开他,看也没看一旁的沈风眠,径直走进了店里。

    “……”小八有点犹豫地看了眼沈风眠,挤挤眼:老板,这啥情况?

    沈风眠想了想,也跟着走了进去。

    后边的童皓已经不想活了,没急着进去,连忙给秦雪舞打电话。

    昨晚加了班,秦雪舞这会子还没起床,声音很是慵懒:“小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五哥!秦伯来臻品斋了!”童皓努力压低声音,瞟了眼店内,心里打鼓:“这咋整啊!?他一来就直接说要找沈哥!现在沈哥已经进去了!”

    秦雪舞猛地坐了起来,直接开了外音穿衣服:“你稳住他,我马上到。”

    还好他昨晚加班太晚干脆没回去,睡在了店里面,这会子过去十来分钟就能到。

    童皓心里很慌,满脑子胡思乱想。

    要是他们打起来,他该怎么办?

    是帮沈哥呢,还是帮沈哥呢,还是帮沈哥呢?

    不过秦伯的身体早被酒肉掏空了,肯定不是沈哥对手。

    可是万一沈哥一拳把人给打死了也很麻烦吧,他得进去,好歹可以帮忙打120。

    童皓做足了心理准备,结果进去之后,还是被震住了。

    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沙发上,沈风眠和秦浪相谈甚欢。

    听到动静,他俩同时转过头来,秦浪甚至还笑着打了招呼:“哎呀,是小皓啊,快,过来坐。”

    这个世界真玄幻。

    童皓晕乎乎坐过去,秦浪已经按捺不住开口催了:“沈老弟,你继续说呀,后来怎么样了?”

    沈风眠朝童皓笑了一下,转头看向秦浪:“后来我那位朋友觉得,那印章确实还不错,虽然略有瑕疵,但保存完好,价格贵点就贵点,反正他是买来自己收藏,咬咬牙就拿下了。”

    “好!”秦浪一拍大腿很是赞赏,眼里迸发出欢喜和向往:“你这朋友是做大事的,真的,看到好东西就该这样果断,我生平最不喜欢人扭扭捏捏拿不起放不下的,要买就直接买了!好!”

    “的确是这样。”沈风眠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从容一笑:“他买了以后,因为这印章本身就有瑕疵,加上他也没想着卖,就只摆在案几上把玩。”

    他喝了口水,在秦浪期待的目光里侃侃而谈:“结果有一次有朋友探访,无意中让人瞧见了,却说这印章的瑕疵另有说法。”

    来了,最关键的来了!

    秦浪最是喜欢听这种雾里乾坤的事,当下喜不自胜:“什么说法?”

    “他们仔细核对一番,发现这印章原来是宋代一位名士的私印,这缺了的一个角,并不是瑕疵,而是他做的时候故意敲掉的一个角,意为人无完人,缺撼为美。”

    这番话说出来,秦浪已经痴了。

    是啊,人无完人。

    秦浪想起这些年来,人人都对他期望极高,但凡一点点做不好,就成了众矢之的。

    总是拿他跟这个人比,那个人比,在父亲和妻子眼里他永远是最差劲的那一个。

    为什么,他们就没想过,人无完人呢?

    他就是不喜欢这些,就是看不透这些东西,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理解他?

    秦浪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想想自己眼下的处境,那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

    相对的,他看沈风眠那真是哪哪都顺眼极了:“沈老弟,今日我才觉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真是有道理的啊。”

    妈耶,见鬼了。

    童皓瞅着相谈甚欢的俩人,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啊?居然还兄弟相称了,不是,他们这年龄,差着辈吧?

    正在他一脸懵的时候,沈风眠看了看时间,一脸歉意:“秦爷这可真是不巧,你看,有人约了我喝茶,我这快迟到了……”

    “快迟到了?”秦浪连忙起身,催着他快去:“那你快去,正事可不得耽误了,咱们随时可以聊,哎呀沈老弟不瞒你说,我就觉得跟你聊起来特别痛快!”

    童皓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听说,当你觉得和人聊天特别愉快的时候,是因为对方智商情商双双碾压。

    不过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他巴不得走。

    秦浪站在店门口,笑呵呵地送他们上了车,隔得老远还在朝他们挥手。

    直到看不见他们车了,他才叹了口气,感慨万千:“哎呀,真是痛快极了……”

    “什么痛快?”一路赶过来,额角都渗了汗的秦雪舞面色铁青地看着他:“爸,沈老板人呢?”

    秦浪随口回道:“哦,他刚走,有人请他喝茶。”

    是这样么?秦雪舞怀疑地看着他:“你来人家店里干什么?”

    秦浪呆住了。

    对哦,他是来找沈风眠算帐的啊!

    “他怎么走了!?快,你快把他叫回来,哎呀,怎么就让他给走了……”

    秦浪说着掉头想回店里等沈风眠,秦雪舞哪里丢得起这人,连忙拉着他走。

    秦浪很不甘心,但却拗不过秦雪舞,只能恹恹地走了。

    心里忿忿:下次,下次他肯定不会让沈风眠带沟里去了!

    但是,他显然没有下次的机会了。

    秦雪舞把人带回去以后,耐心终于耗尽,面无表情地指了两条路。

    一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陪奶奶,一是划清关系,以后秦雪舞不再管他的闲事。

    两条路都很艰难,但是好歹前一条包吃包住。

    秦浪想了很久,到底是耐不住兜里没钱,灰溜溜地回去住了。

    他以为自己还可以在家里做威做福,结果没想到秦清悦直接把他的房间迁到了秦奶奶隔壁。

    想发火,对着自家老娘,又发不出来。

    想吵架吧,压根就找不着人。

    秦雪舞天天忙店里的事,在家里的时间极少,而且秦浪也不敢往他面前凑。

    秦清悦就更忙了,马上快开学了,她赶实验赶论文,除了雷打不动每天来看两次秦奶奶,平时连饭都不回来吃的。

    才呆了一上午,秦浪就感觉自己快憋屈死了!

    他忍不住想着,沈风眠是真的去喝茶了吗?肯定是骗他的吧?

    事实上,沈风眠还真没骗他。

    到了指定的茶楼,立即有迎宾迎上来,引着他去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