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人道……

    童皓还有些懵懵懂懂,秦雪舞却已经有所了悟,略带诧异地抬起头:“是……怎样的方法呢?”

    “简单。”沈风眠拿了东西过来,把水缸蒙紧密封:“拿块品相稍微好一点的毛坯玉,放在火上烤,烤到发红的时候,剖开一头活牲畜的肚子,塞进去。”

    发红的玉石,直接塞进肚子,那是什么感受?

    童皓听得头皮一紧,眉头紧皱:“这也……太恐怖了点吧,那这动物还能活吗?”

    “想太多。”沈风眠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摇摇头:“你以为放完就完事啦?玉石可都是挖出来的。”

    没入土的器物,哪里算得上古玉?

    既是要造假,那就得从根本着手,埋肯定是得埋的。

    “把藏了玉的牛啊羊啊,直接活埋,它会挣扎,那样的话血流得多,但是又流不出来,淤积在伤口处。”沈风眠越说越快,最后摇摇头:“太残忍,这法子既不人道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他神情自然,言语间并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秦雪舞蹙眉看着他,忍不住微微出了神。

    在此之前,他有见过造璊斑,但是却真没对造璊斑有多少了解,更别提辨别了。

    人家看不上的,他们连沾手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何等的讽刺。

    再之后,秦雪舞再没说什么,只是认真地看,专心地听。

    沈风眠像一个宝藏,初时只觉此人气度颇佳,但接触得久了,便会发掘更多奇妙的地方。

    尤其他完全不藏私的,只要你问,他知道的就会说,这等心性,秦雪舞这么多年来只见过他一个。

    沈风眠拿了把铁锨,挖开角落里空着的一处,挖了差不多水缸大小的洞,便把水缸埋了进去。

    童皓酒意上涌,有点困了:“这要埋多久?”

    “十来天吧。”沈风眠一边盖土,一边盘算着:“不过五哥比较急的话,我明天把它挖出来处理一下就好了。”

    “这样啊……”童皓打了个呵欠,摆了摆手:“那我明天再来吧,我困得不行了,我先睡了啊。”

    沈风眠把土拍实,喘了口气站直了看着他:“你喝了酒,别回去了,睡房吧,床单被套都是现成的。”

    童皓巴不得,梦游一样回屋去了。

    直到他走了,秦雪舞才终于开了口:“沈老板……你是哪里人?”

    哈,他终于还是问了。

    和上次拐弯抹角的不一样,这次这么直接,他也就不逗他玩了。

    沈风眠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拿着铁锨去清洗:“榆兴人。”

    榆兴?

    秦雪舞眉头一皱,下意识道:“真巧,我妹妹就是在榆兴读的大学……”

    “不巧。”沈风眠弯唇一笑,眉眼清冽,牙齿在月光下白到反光:“我是她师兄。”

    他们之前不是说只是旧识?怎么现在又变成师兄妹了?

    秦雪舞脑中警铃大作,偏偏又发作不得,憋得很难受。

    半晌,他咬着牙唏嘘道:“倒真是……缘分啊,那我跟着悦悦叫你风眠吧。”

    “都行。”

    看着他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秦雪舞有点头疼。

    旁敲侧击半天,沈风眠滴水不漏。

    说起清悦,他赞不绝口,但提到感情吧,他又一点都不脸红。

    刚巧说到经验,沈风眠一边清洗着各种器具,一边笑着道:“其实经不经验的我不大担心,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看过猪跑吗?我反正不着急,实在不明白的话到时多看点春宫图好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

    秦雪舞磨牙:“我说的不是这个经验!是恋爱经验!”

    “哦,你说这个啊。”沈风眠恍然大悟状:“没有。”

    得,这就是一个母胎单身。

    秦雪舞气得头疼,索性起身告辞。

    送他到门口,沈风眠看着他急匆匆的脚步直乐。

    这傻孩子。

    秦雪舞开车吹了一路,到家门口的时候渐渐冷静下来。

    他发现,他好像被沈风眠涮了一道。

    上次也是这样,俩人聊天时,沈风眠总是无意间便引领了话题。

    明明开始是他在问,最后却反而变成了沈风眠主场。

    越是这样,秦雪舞便越担心自家妹妹。

    尤其一进门,看到秦清悦那张单纯无辜的脸,未语先叹气:“怎么还没睡?”

    “等你呢。”秦清悦咬了口苹果,笑了笑:“对了……爸回来了。”

    秦雪舞顿了顿,往楼上看了一眼:“睡了?”

    “没。”秦清悦继续啃苹果,拿了一个递给他:“去看奶奶了,估计快回了。”

    父女俩本就不对盘,相看两生厌,以前一见面就会吵起来,如今是秦清悦懒得理他,而秦浪今天怕是遇着了什么好事,满面春风,竟难得的没找她麻烦,所以才安生到现在。

    但秦雪舞到底是不能完全放心,听秦清悦这样一说,他索性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那我等等。”

    听说秦雪舞回来了,秦浪很快就赶了过来,明明喜上眉梢,偏偏板着张脸故作深沉:“扳指看好了吧,明天一开门就摆上去,不,最好是让他们竞价!我告诉你,这可是千年血玉,必须卖两百万,少一块钱都不卖!”

    秦雪舞声音很和缓:“哪这么快,我托了个人情,请了江云有名的鉴定师给我鉴定,他现在在帝都,过两天就回来。”

    “又要两天!?”秦浪眉头一竖,很不高兴地:“说了今晚看好,明天就摆上去的,你肯定是在骗我,反反复复的,我看你就是想昧下我的扳指!对,我不给你了,你把扳指还我!”

    一看他这模样秦雪舞心里就烦闷得很,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的意思是,扳指先放我这,因为他不确定明天还是后天回来,到时万一他来了,我找不着你,反倒浪费时间……”

    “怎么会找不到,扳指呢!把扳指给我!”秦浪看着他推脱就认定他肯定是有私心了,越想越生气:“不说别的,你先把扳指给我!”

    一旁的秦清悦慢慢啃着苹果,冷眼看着这出闹剧。

    闹着,折腾吧。

    她倒想他有多大能耐,又需要多久才能耗尽她哥对父爱的渴求。

    看着秦浪撒泼般大吵大闹,她平静地把目光移回电视机屏幕。

    最后果然还是秦雪舞妥协了:“行,我先给你,先说好,鉴定师要是回来了,你得赶紧把东西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