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万丈,仗剑吟香袖;

    百转千回,不过拂一宿,

    太阳就要下去了,余晖在屋檐下拉出狭长的光影,像一道绝色的伤口,冷临溪白皙到几乎透明的腕臂,朱红色艳丽如玛瑙的血珠子顺着银簪的末端,一滴一滴的流淌,他昂着头,苍白的脸,头昂的高高的,以俯视众生的姿态等候着,

    汹涌的恨意灼灼如火,翻卷上他眼眸,烧成一片云霞般的红,站满的一屋子下人,皆是低眉顺耳,鸦雀无声,堪堪收的消息,彦天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匆匆赶來,

    沒有见到冷粼湘,冷临溪眸底恨意更甚,执在之间的银簪移到脖颈的位置,不过片刻,雪白的脖颈划过一道鲜红的痕,他说,

    “她呢,冷粼湘呢,叫她來见我,”如烈焰烧成的语气,带着难以名状的仇恨,宣泄着处处受制的无可奈何,还有无力回天,希冀拼此一搏,

    “你别胡搅蛮缠了,”彦天答,

    “你知道什么,放我出去,”

    “呵呵,”恍惚间,天色忽然就黯淡下去,唯剩下彦天噙在嘴角的涟涟笑意,泛着眸底潋潋波光,眼底的轻蔑不甚分明,

    “这银簪要不了你的命,顶多你失些血色,陷入昏阙,你大可放心,纵使你在此死了,我亦可把你救活,”

    “你……”因彦天的话,冷临溪一口憋屈堵在胸口,无限憋闷,神色当真浮上几许不清明,

    “到此为止吧,别再胡闹了,”彦天的嗓音又传來,

    这一场闹剧,开始的鸡飞狗跳,结束的悄无声息,冷临溪被装扮成冷粼湘的模样,偷偷送回冷家别庄,这一切,当然是冷粼湘的意思,

    穿着一身玄色的男子衣袍,挽着高高的发髻,艳丽的芙蕖在风华绝代的容颜上开的如火如荼,一步一步,冷粼湘走的都是极为稳当,所到之处,赤血寒堂的守卫们纷纷跪下,垂首相迎,

    迎面而來的男子,颀长的身躯紧裹在黑色的衣袍里,俊秀的面容冷粼湘瞧的清晰,正是那日在山上带人堵截冷粼湘的男子,两片薄唇不由冷冷扯开一声轻笑,男子已经出迎于跟前,

    “九诛棋之首刹恭迎堂主归來,”原來,他就是九诛棋之首,冷粼湘心中蓦然明了,微点着头,当是应合,径直越过男子身边步入大堂内,神色冷漠如冰,

    双面修罗卫之一的晚歌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冷粼湘进來,忙忙跪立在地,

    “起來吧,”经过内力变幻的嗓音从冷粼湘胸腔漫出,居然与冷临溪如出一辙,昂首路过晚歌身侧,冷粼湘翩然落座在高堂的软榻之上,仍是冷临溪的嗓音,却是说出只有冷粼湘与晚歌才知道的秘密,

    “泠崖,你让我失望了,”

    心底恍若有什么在一点一滴的倒塌,升起的月光从敞开的纱窗外照进來,照着晚歌灰白的面容,月光一点一点淡下去,晚歌久久的维持着跪立的姿势,

    “属下有负大小姐所托,罪该万死,”

    “砰”的一声,内力震过软榻的把手发出脆裂的声响,丝丝严厉扣入晚歌心口,冷粼湘拧着的眉,骇的晚歌不敢抬头,默默然的听着冷粼湘道,

    “当初把你放他身边,是让你好生教导于他,不是让你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

    无力反驳,晚歌只得将冷粼湘所有的责备如数接下,

    “属下该死,”

    “也罢,”冷粼湘终是松口,略略沉吟,眸中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冷凛,

    “柳风月的收押之地你可是知道,”

    “知道,”晚歌点头,

    “带我过去,”

    “是,”晚歌这才敢起身,领着冷粼湘走往关押柳风月的牢房,

    盛夏的夜,是见不到雾的,圆月高悬在九重天阙之上银白如皎洁的银盘,投下的光辉将入目的宅子皆染的晶莹似琉璃,连风都是灵透的,带着夏季特有的温热,一步步,穿过浓茂的花木丛林,绕过重重回廊小道,冷粼湘与晚歌于一残破不堪的废弃屋子前停驻下脚步,

    晚歌率先入内,把屋里看守的护卫如数遣出,才是请的冷粼湘走入,

    似是沒想到会在此时见到冷临溪,柳风月祸国殃民的面容蓦然一怔,促狭的桃花眼在眸光触及冷粼湘酷似冷临溪的容颜时,忽尔惊愕定住,许久,缓慢移开,像用胭脂抹红的薄唇扯开一道轻挑的笑痕,

    “啧啧,西陵堂主今夜如此得闲,莫不是思念在下,”

    顿时,冷粼湘弯入云鬓的柳眉巍然一凛,冰冷眸光淡扫过柳风月肆无忌惮的神情,答,

    “是我,”余音落尽,柳风月脸上轻挑忙忙敛去,晚歌低头掩着笑,踱步踏出门口,

    故意挑开尴尬,柳风月故作自然,道,

    “你怎么來了,”

    闻此言,眉间拧结不在,冷粼湘舒展开柳眉,

    “來救你,”

    “我还不能走,”柳风月答,

    美眸轻扬,冷粼湘眸底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瞥向柳风月,带着询问,

    “你待如何,”

    “我必须得查出藏在北溟的黑手是谁,”

    “我有办法,”话落,强烈气劲掠面而过,劈在禁箍着柳风月双手的铁链,“叮当”的声响过后,铁链应声断开,

    “接下來我们要到他府邸上去,”从铁链的禁锢中走出來,柳风月大步走到冷粼湘跟前,

    冷粼湘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府邸在哪儿,”

    “自有人知道,”说完,冷粼湘脚步已经迈开,走到门口,俯身在候在门口的晚歌耳边轻语几句,晚歌连连点头,领着冷粼湘与柳风月前往两人口中的府邸,

    即便是深夜,听闻赤血寒堂的堂主來访,來人从睡梦中起身,穿着严谨之后,在客厅接待了冷粼湘与柳风月,为取得來人的信任,冷粼湘命晚歌将柳风月的双手严实束缚着,带到堂上,先是开口,

    “冷家的人已经怀疑,冷粼湘也回到冷家,你先把他带走,”说着,眸光扫了扫柳风月,

    “什么,”从來人微颤着的嗓音里,冷粼湘清楚断出來人的惊慌,但不过一瞬,來人就恢复镇定,蒙在玄铁色面具下的面容瞧不清神色,倒是见得那双黑眸,深沉的几乎将人的魂魄吞噬去,他说,

    “既是如此,那我就先把他带走,有他带走,不怕找不到璧玺,”边说着,边缓缓靠到柳风月身边去,就要出手擒住柳风月,不料柳风月忽然挣开绳索,身手敏捷的朝着跟前的人扑去,

    “西陵,你这是什么意思,”來人甚为不解,还未等得他想明白,冷粼湘也随之出手,华丽的招式在亮堂的大厅一招招展开,内力呼啸过的气劲,震动一声声的动静,终于惊动宅子外的守卫,潮水般涌來,

    戴着面具的人总算明白,原來來人不是冷临溪,

    少不得的刀光剑影,生死缠斗,彦天带着冷家的武士匆匆赶來,

    最终还是棋差一招,无端漫起的烟尘中,茫茫白雾挡住所有人的视线,寻觅不得下,待的迷雾散去,哪里还见的面具人的身影,

    “來人,仔细的搜,把整个南城翻过來也要把他搜出來,”几乎是铁青着一张脸,冷粼湘吐着寒冷的气息下令,

    “不必了,”柳风月黯然接下一句,

    “我知道他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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