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 dec 21 23:54:32 cst 2014

    箜篌烟花醉,君顾长相守。

    凌跨江面有一座垂虹桥,红栏弓洞,如长虹卧波。

    柳风月动作轻柔,双手扶在段绮丝的腰上,四目相对凝视,彼此鼻息相闻。逐渐,段绮丝败下阵来。埋头柳风月胸怀间,含泪噎泣,

    “初初相见时,你曾说你会来娶我。你心中既然有着冷粼湘,为何要对我做出承诺。既是心中有我,为何又与烟雨楼的离染纠缠不清。柳风月,你的承诺,你的真心,我能信几分,又敢信几分?”

    言语落下,如同碧珠落盘,轻声细语,凿出笃定的埋怨以及数落。散在深夜的风里,聚在柳风月的耳内。这个时候,烟火已逝,夜空一派寂静。南城,还是平日里的南城,沉睡安眠在后半夜的沉寂里。

    只遗下隐匿在漆黑夜色屋檐上,悬挂的一排排未及熄灭的风灯。五颜六色的糊纸包裹出来的旖旎灯光,散落在碧波滔滔的江水里,泛着碎碎的波光。映的柳风月的眼眸,星光潋滟。静静的凝望着段绮丝,答,

    “曾经年少,许给你的诺言确实是一时戏言。”

    “柳风月,你无耻。”蒙泪骂出一句,段绮丝挣脱出柳风月怀中。转身欲走,被柳风月快一步扣住手腕,再次拉回怀里。含着笑的声音,染着江水的清明,颇有些沉稳的味道。更多的,是嗤嗤低吟的浅笑,他说,

    “多日不见,你脾气倒是长了不少。可否听我把话说完?”

    一把抹去眼中蓄着的泪,段绮丝横过他一眼,答,

    “你说。”

    “喜欢你,是在东阙重遇之后。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伴三年,你早已是柳风月心底最为柔软的一块,只是你我皆是不知。我忙着追逐冷粼湘的脚步,你忙着找你的鬼面侠客。才让我们无端错过那三年。”

    “感情还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救你。”段绮丝泪水总算止住,心中仍是有所不满,微微誶柳风月一口。

    柳风月不敢气恼,轻笑着如数接下。

    “哪能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他说,

    “不过对于离染,你确实是冤枉我了。烟雨楼是风月山庄在江南的暗桩,而离染正是烟雨楼的主子,还有就是,离染是阿宋未过门的妻子。”

    “什么?”蓦然惊诧住眉眼,这个答案是段绮丝千思万想也想不到的结果。愣愣的盯着柳风月,段绮丝惊愕到除却“什么”两字,再也想不出别的话。真真是没想到,离染与唐宋居然是……

    虽说柳风月荒唐放荡,但也不至于去觊觎自己的属下兼好友的妻子。对于柳风月的这点信任,段绮丝还是有的。见的段绮丝的戒心与疑惑终于解除,柳风月不免露出委屈的神色,

    “还不是因为你,一声不吭就跟着邱少天跑到江南来。为找你,我只能寻上坐镇江南的离染帮忙。为此,我可是付出好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段绮丝挑了挑眉。

    柳风月哪里敢作答,

    “没有,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两人吵吵闹闹间,多日来的积雪阴霾,烟消云散。顾及着邱少天曾对段绮丝有相助之恩,眼下天色已晚,柳风月只能将段绮丝送回云家大宅。

    夜色宁静,柳风月牵着段绮丝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摇曳的风灯烛影,将两人的影子拉的细长细长的,最后重叠到一起,合为一人。

    顺着风灯流泻下来的光影,往上望去,站在窗台前的邱少天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夜幕下缠在一起的两道人影。漆黑深沉的眸子,浓郁的化不开墨来。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连房内温暖的炭火都驱逐不去。

    房内一字排开的温香软榻,榻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一桌香案,案上搁着鎏金色云纹香炉。炉顶青烟袅袅,芳苦甘凛的瑞脑香气充斥着整间厢房。

    离染相互交叠着一双玉足,半坐半躺在软榻上。一双清眸氤氲着万种风情,有意无意的在邱少天身上来回巡视着,艳丽红唇,稍稍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朝着邱少天站立的窗口,轻启开口,

    “莫不是这清寂的街上还有着君上想看风景?让君上看的如此出神。”

    哪能不知道离染意中所指,邱少天不怒不恼,冷峻的面容不起丝毫波澜。缓缓转过身子,嘴角噙着隐晦的笑意,黑眸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幽光。淡然的望向离染,

    “莫非姑娘将本主邀来,就是想与本主说这些?”

    “如果,小女子说是呢?”离染答。

    “哼哼。”未想,邱少天竟是哧哧低笑出声,踱回脚步,在房内摆开的桌案前屈身坐下。自顾端起案上的茶盏,拿开盖子,把玩似的拨弄着茶盏内的茶梗,正要入口。忽尔听的离染浅不可闻的笑声低低传来,

    “君上还是小心为上,茶里若是有毒呢?”

    邱少天恍若未闻,仍是将茶水送入口中。冷下的茶水润过喉间,寒意在舌尖打转,邱少天不由半眯起眸子。清冷的眸光,慢慢聚起,散开,阴翳的眸底是望不见底的深沉,

    “本主若死在这里,莫说姑娘,连柳风月都脱不了干系。姑娘说在下说的对不?”清冷的嗓音,静谥若冰雪初开。入的离染耳中,惊起离染身形一凛,而后撇唇灿灿一笑,

    “君上真爱说笑。”

    “错。”一字落,邱少天忽然站立起身,

    “本主从来不说笑。坊间传言,北溟王并不待见嫡出的大皇子。如今看来,传言并不可信呐。北溟国相府的七小姐,北溟皇室暗封的女诸葛,还有将军府的大公子都被放到大皇子身边贴身保护着。谁还敢说,北溟王不看重大皇子呢?姑娘觉得呢?”

    因是常年跟在柳风月身边,离染的作风多多少少受的柳风月熏染,免不得荒唐放肆,张扬轻狂。现下邱少天的一席话,让离染素来散漫的神色难得的正经严肃。豁然坐起身子,离染眸色敛去轻挑放浪,端着防备省度,看向邱少天,

    “啧啧,第一族君就是不简单。将我们那三两家底,查的一清二楚呐。既是如此,君上为何还要陪小女子唱这一出戏?”

    终是见的邱少天转过眸子,眸底笼着意味深长的玩味跟轻戏,道,

    “姑娘如此盛情邀请,在下总不好驳了姑娘面子才是。只是,这国相大人的心思,姑娘当真不明?大人千里迢迢将姑娘送到东阙来,可见并不是让姑娘只当一个区区的将军夫人。”

    邱少天此话一出,离染可不再是愕然一愣那般简单。纵然是处在烧着红箩炭的房内,顿时间离染也是觉得遍体生寒。这人,不仅将她与柳风月、唐宋的身份通晓的明白,还把她父亲的心思猜的一丝不漏。让人不得不妨,藏在袖间的药粉,已然偷偷移至指间。

    然而,还没来得及出手,又是听的邱少天一声嗤笑,

    “我若是姑娘定然不会在此时出手,因为,拿不下我不说,还会打草惊蛇。”

    这次,离染想不服输都不成。只得收回指间药粉,移步走到邱少天跟前,心服口服的拜下一礼,

    “君上之能,离染佩服。既然已是打开天窗说亮话,那离染也不藏着掖着,君上意欲如何?”

    “姑娘大可放心,段绮丝手中有本主想要的东西。因此,本主与柳风月,就算算不上朋友,也不会是敌人。”邱少天答,接着,似是想了想,又道,

    “这么长的时间,能解释的柳风月也该解释清楚了。既是如此,姑娘,就此作别吧。”说完,健硕的脚步迈开,还未等离染回神过来,邱少天已是离开了离染的烟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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