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第一场雪选择在夜间静静悄悄的飘撒。雪下的并不大,也就二三指厚。农村彻底进入农闲,人们大多围着火堆打牌。打了一上午的牌,若成坐的全身困倦,下午决定带着全家出去走走。

    三人一狗沿路向后岗去,现在没有别的庄稼,都是麦田,除了隐隐约约能看见麦叶的尖在雪上面。放眼望去一片空旷到山边。山峦向西北绵延,在白茫茫雪的映光里分不清是更远了,还是更近了。

    “咱带黑豹出来只是玩,可不能再撵野兔了,咱家都快成兔子窝了。”何然不放心再次重申。

    黑豹兴奋的围着恬静乱窜,东一口,西一口的在雪里啃。恬静俯身团起一捧雪,仍向远处,黑豹去扑,已没入雪中,乐此不疲。一路嬉闹到了岗边,恬静攀着大桑树和黑豹转圈圈。看见两个人带着三条狗从岗凹转出。若成一看知是撵兔子的。大概爱好相同的人之间,有一种无形的亲和力。大约也有炫耀的意思。对方的一个人先向若成打招呼:“兄弟,你们也是撵兔子的吧,今天太冷,岗上没兔子。大概兔子偎村了”

    “我们只是闲转的。”若成说。

    “你这狗撵兔子不行,要不和我们一起去村边撵撵,,让我的狗带带你的狗。”那人以为他谦虚,行家似的说。

    “哈哈。”若成忍不住傲气的笑:“别的我不敢说,要说撵兔子,还没有狗敢教它,你们不是没逮到么,走,去我家送你几只,我家野兔多的没地放。”

    “你说真的假的?”那人一脸你撒谎也不挑挑人的表情。

    “去不就知道了,我就在前面村边住。”若成抬手一指村子。

    “走,去看看。”那俩人交换了几个眼神,决定。“我的车子在岗那边。等我开过来。”

    “车在那边,就走大路吧。好开些。”若成说。

    五个人坐进小巴车,几条狗跟着,通过相互介绍。主动和若成攀谈的是李权李老板,在城里做批发生意,和他一起的是他的朋友。在若成的指点下,车开到家门口。一进院门,两人先趴到东间去看兔子。

    “野兔很难家养的,你怎会养这么多?”李权带着好奇,不解的问。

    “有黑豹逮的,有自己繁殖的。也没怎么管,就成这么多了。”若成说着把两人让到正屋,何然倒上茶尽地主之宜。

    “这么多兔子你都养着不卖?”

    “有地方要吗,我们都是自己吃了,有几次喂烦了,差点都放了。”若成真不知道会有那里收野兔。

    “现在野兔比家兔还贵,我有一个朋友在城里开饭店,你拿纸笔,我把地址写下来。你有兔子就给他,就说我介绍的,准给你最高价。”李权写下地址又说:“你要真能把野兔养起来,就当一个副业好好干,我保证比你种地强。”谁不想挣钱过好日子?今天怎么遇这么一个贵人!若成是诚心请教长见识,李权是见多识光,能说会道。这会工夫熟的象好朋友。见李权对黑豹感兴趣,若成把黑豹的趣事讲来说笑。

    临走时,若成要送他们几只兔子,李权死拦着不让捉。说让若成把它们都留成种兔,明年大发展。自己过几天还会来,来了再一起看黑豹撵兔子。

    送他们走后,何然说他们是老喷将,没几句能听的。恬静也觉得他似有所图,若成却说,是真是假他明天带黑豹捉几只兔子送去试试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若成就去捉兔子,捉了两只挂在车子上就进城了。回来时,一见何然,抱着老婆就是两圈。显见的是真的了。农闲若成不再闲了,整天满岗满山撵兔子捉野鸡,活的留着,死的卖掉。捞了不少外快。李权几天后再来,若成把他奉为上宾。李权倒是透出想买黑豹的意思,若成如何舍得卖,婉言回绝了。两人倒常在一起撵兔子。

    农村有俗语:入腊月,急人多。其实闲人也多,如果是又急又闲的人,那动歪脑筋的几率就大了。大到值钱的牛,小到不值钱的盆。都有意无意的被偷了去,〈贼的潜规则:贼不落空。〉再说两个关于偷和被偷人的逸闻,以增笑尔。

    据说,有个人因在外面办事太晚,当夜未归。第二天,惦念家里,天未明就往家赶。走到半路,见两人用架子车拉了一头猪,猪一见他从车后面挣扎下来,那俩人怎么也弄不上去。拉车人就求他道:“大哥,帮个忙吧,要赶早进城去卖。”那人见猪看着他直哼哼,就随口夸了句:“和我家那头一样肥。”就热心的帮忙抬到车上。又急忙往家赶,到家一看,院门大开,猪圈门大开,家人还在沉睡。那人懊悔的直捶头,猪都认出了他,他却没认出猪,大概猪现在还在悲凉的想:世人都道蠢猪蠢,主人比蠢猪蠢三分。枉我见你暗欢欣,却是你亲手把我送与人……

    又传闻,有个人在自家牛屋睡。睡至半夜正迷迷糊糊间,感到牛尾巴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就闭着眼随手打了牛一巴掌说:“快过去。”等睡够了,就觉得怎么屋里冷飕飕的?睁眼一看,后墙被挖出一个洞,牛没了,才顿悟。夜间贼拉牛,牛不走,还是主人发话帮忙,牛才出去。

    笑不笑,随大家,现在言归正传。这晚,恬静正在睡觉,被黑豹的扒门声惊醒,训了两句,黑豹还是哼哼唧唧的扒门,恬静只好披衣起来,在院内转了一圈。冬夜多风,现在更觉黑魅重,怪风呜,不胜怯意寒透骨。就转身回屋。黑豹更急的扑到院门大叫。叫声把若成惊醒,拉开灯。听到妹妹在院内,更是裹了大衣就跑出来。黑豹还在抓门。若成猜是外面有事,就回屋穿好衣服,掂棍拿了手电带黑豹出门查看。何然。恬静自然不放心,也跟了出来。

    黑豹叫着向前跑,若成他们跟到文静家,院门洞开。三人慌忙大叫,文静家乱成一团,开门时发现,门从外边被反锁了。若成打开门,大伯扑到东屋,那里还有宝贝牛的影子!大伯母一屁股坐地上号啕大哭。急红眼的大伯掂出菜刀,文静的哥哥狗剩也操起铁叉,就向外冲。被若成拉住。

    “大伯母先别哭,你和小七再去叫几个人,看看黑豹能不能知道方向?”恬静想,黑豹既然能闻出小兔子的气味,没道理闻不出大小三头牛的气味。

    这边若成也劝下两人,还是等人来多了再说。片刻,三叔他们几个人跑来,有说分头出村找的,但看黑豹一副信我没错,毫不犹豫,一路大叫飞奔向南的气势,男人们都跟了过去。

    追出七。八里地,天灰蒙蒙时,追牛人看到牛身影,偷牛贼也发现了追兵。两个贼一人拉着小牛在前面猛抽着向前跑,一人牵着大牛在后。大牛也知道拉自己的不是主人,但小牛在前时不时哀鸣,不得不跟着,走走停停,耽误不少时间。距离越来越近,俩贼看看无法得逞了,边恼羞成怒,秉着我不得手也要你破财的原则,抽出匕首。大伯嘶声大吼:“你要敢杀我的牛,我追天边也要你的命。”前面黑豹也扑到了,贼只得把挥出的匕首改向黑豹,黑豹岂是他能伤到的?,黑豹一躲,两人看黑豹龇牙咧嘴的凶像,不敢纠缠,弃牛逃窜。若成怕黑豹受伤,呵住没让再追,跑了几里地,大家用尽了力,看牛已被放回也没了再追的心思,一大两小三头牛被大伯抱在怀内,喜极而泣。“好黑豹,好黑豹,你要是个人,我就趴下给你磕头了。”

    大伯牵着牛,一边喘着气,一边向大家道着谢往回走,大家也庆幸着,象这样牛被偷,能追到且活着没受伤的,绝无仅有啊。一向节俭的大伯,一回到家,就掂刀宰了只鸡,炖好了,端到恬静家扣到黑豹狗食盆里。

    若成笑道:“大伯,你让我先尝一口不行吗,我好歹也出了力。”

    “要不是黑豹呀,牛丢了我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知向哪追,就算追上了,也是死牛,我不感谢它我感谢谁!”黑豹的事迹在小易庄人人称奇,可有一人恨的牙痒痒,为什么?很简单,他是牛的亲戚加内线。话还的从村东的易二能说起。

    这易二能住在村最东边,论辈份和文静的伯老明头是平辈,不过关系不算好。去年以村东,二能为首的几家和村西以老明头为首的几家,因动不动地的问题,闹过矛盾。虽过后表面依然说话,但心中历年存了疙瘩。易二能有个内弟叫石岩,为人颇是狡诈。偷鸡摸狗,着调的事没干过几件。早就瞄上了老明头家的牛,听易二能说老明头家牛屋没住人,就趁那天有风月黑之时,同人合伙下了手,结果功败垂成在一条狗身上,还差点脱不了身,叫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仗着当时天昏没打照面,没人认出他,隔了一天,石岩揣了一块肉来到二能家。到屋掏出肉。他姐要拿了做菜,石岩不让拿说是有用。二能立马明白说:“你着货,是不是动了歪脑筋想要把那条狗弄死?”

    石岩恨恨道:“整不死它,我这口气咽不下。”说着拿出药。“哥,你去留意下,看那条狗在外面没。”

    “不用看,那条狗跟人很紧,我就没见过它在村内逛过。”

    “那就去他家看看,只要在家,咱趁人不注意仍给它也一样。”

    二能溜溜达达到恬静家一看,院门虚掩着人不在,狗栓在院内墙边。赶紧回去报信。

    石岩跟二能趁没人把下药的肉仍到了狗身边,黑豹叼起肉,石岩一阵得意。到底是哑巴畜生。还能精过人去?他用这招除了多少招他嘴馋,引他恨的狗!笑容还正往上扯着,鼻子就气歪了,只见黑豹叼了肉,走到墙根,前爪飞快的扒坑,扒好把肉放里面,用嘴拱土盖好,又用爪子按了按,斜瞄他们一眼。

    “它不饿,咱挑错时间了。”二能惋惜的说,狗有藏食的习惯。吃不完的都会埋土里。

    “他娘的,这狗太气人了。”石岩控制不住直冲头顶的怒火,一把推开门,抓住门边的铁锨向黑豹的头扪去。黑豹立起身怒吼,二能死拽了石岩就跑。回到屋,二能安慰:“再等等,它不是藏那了,饿了就会吃的。”这一等就是两天,也没盼到黑豹的死讯。石岩的脸气绿了,又等黑了,再急蓝了。

    “是不是你下的药不管用?”二能看转圈圈的小舅子。

    “啥?那是我配的药,就是放一年也不会失效,还从没失过手。”石岩再转一圈。

    “我看算了,你这么大个人和一条狗较啥劲。有这工夫,你不知又顺了几头牛了。”

    “哥。我给你说,那头牛我是志在必得,这条狗必须得死。我得了牛,那老头不急死也得心痛死,不也给你出了口气?”石岩的眼神逐渐凶狠,阴阴的话里带着歹毒。“哼哼,它不想死在我手里,那就叫它死在自己主人手里。”欲知这个不办人事的人和不办狗事的狗生死较量的结果,请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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