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城里人有啥好?没忙没闲,准点上班,时间不到难回家转。晚来一刻是迟到,早走几分为早退。还是老农民自由,自家的活,想咋干咋干。乐趣又多,树阴凉快去打牌,墙根晒暖来聊天。

    这不,恬静正在屋里漾着椅子看她们收集来的,一个个经过熟人检验的,医治小病小痛的小偏方。以后说不定恬静会把它印册,家家必备。听见院内有人大叫:“有人在屋吗,快管管你家狗!”

    黑豹闯祸了,念头一闪,恬静窜起往外看。只见东邻大嫂抱着锨把,黑豹擒着锨头,立耳瞪眼,直脖子仰脸,斜腿坠屁股。

    “敏嫂子,恁俩拔河?”恬静不解的问,一颗心放下来,狗没咬人。

    “傻妹子吆,我没事了和它玩拔河?”敏嫂子听恬静的话,哭笑不得说:“我想用用你家的锨,谁知它在后面叼着不撒口。真是一条好看家狗!”

    “黑豹!你忘了花花为啥死的?”一听恬静叱说,黑豹立刻松嘴。恬静给敏嫂子说:“敏嫂子,它要再不让你使东西,你就对它说:忘记花花了?”

    “花花是谁?”敏嫂子拄着锨好奇的问。

    “我和它定的暗号,意思是同意你拿东西。一般人我不说哦。”恬静哄走敏嫂子,回头揪着黑豹教导。“不管屋里有人没人,邻居间拿使东西是很平常的。你要再不改这个管事的毛病,小心邻居烦你了,花花就是你的例子。你是狗,就要办狗事,多叫提警,少管人事。明白吗?”

    说来这个黑豹从到恬静家,真把自己当个乖孩子。和人人都不认生,几乎没听它大声汪汪过,和这三姐妹更好,自然它信奉恬静为第一主人。唯一不好的就是,大人。小孩在它家随便玩,没有主人同意,别人要想拿出一根柴火,都得经它这一关。

    歇过晌,哥嫂回来,何然把手中的鞋底子,放到针线筐,叫上恬静,一家人带狗锁上大门下地去了。

    易庄秋季多种红薯,红薯好打理,从中到收,一般红薯穰小时锄一遍,爬满地时,再翻一遍。现在地里的红薯刚起堆,怕穰上扎根分养分。再最后翻一次就行。到岗下的红薯地,恬静一家一人管两埂排开翻穰。黑豹在一边地里,上窜下跳,左拧右拐的拍蟋蟀,噙蚂蚱玩。翻到一半时,忽听别的地块一片乱喊,三人起身一看,是干活的人惊起一只野兔向这边奔来。若成一喊兔子,野兔发觉这边也有人,就又折向大岗。若成欲起身去撵,何然笑道:“你能跑过兔子?”

    若成醒道:“我撵不上,不是还有狗跟着吗?黑豹,去追兔子。”

    若成也就是对何然笑他的自然转题,对黑豹就那么一说。想兔子跑的多快,这一笑一说间,兔子就剩个小点了。那知黑豹窜身而过,一道黑影追去。恬静看黑豹认真去追,就再后面乱喊几声:“黑豹加油,黑豹加油。”最好追到天黑时再回来,免的在一边毁腾庄稼。三人又闲话着蹲身干活。

    谁也没留意,黑豹回来了,摇着尾巴把一只野兔放在恬静面前。

    “呀!是你捉的?你真追上了?”恬静不可置信的用沾满灰土的手,把黑豹的脑袋一顿乱揉。并排的何然。若成也转过头,若成掂起兔子:“好肥的兔子,有四。五斤。早知道黑豹会捉兔子,我早带它去后山了。现在没猎枪了,这一片野兔野鸡可多了,听说别处的人开着车来捉。”

    “今天,该着咱改善生活,若成,你先回去把它收拾好煮上,我和五把地翻完再回去。”何然说。

    晚饭时,安静的弟弟小栓尖鼻子的在外大叫:“嫂子,煮的是啥?香味都出来了。快端出来让我尝尝。”

    “等着马上就来。”何然把煮好的兔肉盛到盆里,端到饭场。大家都围上来。

    “小七,煮肉咋不放辣子?”大伯说着把自己碗里的辣子都倒了进去。

    “五姐不能吃辣子。”安静迟了的解释。

    “能吃辣能当家。这不能当家,寻个女婿管不住还不尽受气。”受了一辈子气的大伯母说。

    “大哥,你再不出来,就没了。”小栓喊。

    一个饭场的人尝,那还有个好?等若成最后一个端饭出来,只剩一个兔子头了。

    “我忙了半晌,你们就给留一个兔子头?”若成做苦状,夹着兔子头晃。

    “不吃,拿来,我最爱吃兔子头了。”大伯一伸筷子。笑道。

    “ 谁说不吃了,总比没留强吧。”若成忙夹起,看着从那里下嘴。倒没人和黑豹挣,它独自爬那享受整个兔子骨头,大家听若成讲了黑豹的功绩,小栓央求。

    “大哥,明天咱领着黑豹去撵兔子吧,兔肉真好吃,我才吃了一块。”

    “当然要去,我一块也没吃呢!”若成肯着骨头找不着肉在那越肯越谗。

    “大哥,我也去。”安静是最好热闹的。文静看看她伯没敢说话。

    “我也去,不带我,黑豹,咱可不去。”恬静拍着黑豹的头对它说,大家都知道,黑豹最听她的话。晚上连狗物窝都不卧,就挡着恬静那屋的房门睡。白天更是走那跟那,谁让人家恬静第一个把它领回来呢。狗可是很忠心的动物。

    第二天,恬静。安静。若成。小栓四人如约出发,他们穿过后山向西。

    “大哥,咱这山上真藏有宝气吗?”小栓边走边问。

    “故事传说罢了。”若成拿根树棍敲着草堆,土洞。

    小孩们听故事,都听过这个:传说很久以前,有两个外地看地气的人从望月山过,有个人一看望月山,就说此山是宝山。定藏有宝物,另一个说他看错了,此非宝山。两人争执不下,就把手中拄的竹杖插到山上。约定明天来看,只要是宝山,竹杖就会发新芽。恰巧两人的对话被一个捡柴的听到。天未明时,捡柴的人抢先来,一看竹杖果然发出新芽,捡柴的人怕宝物被俩外地人盗走,就偷偷掰了竹芽。

    四人找着走着,黑豹也象经过训练,鼻子不停的嗅。这钻那钻,还可笑的用两只前爪子,按按草窝。居然让他们轰出两只兔子,没一只能逃过黑豹的利爪,更神的是,有一只爬窝的野鸡飞迟了,被黑豹一个漂亮的跃起,在两米高处叼到脖子,高兴的大家抢着拥抱黑豹以资鼓励。

    “我想黑豹的原主人很可能教过它,经常带它打猎。“恬静说。

    “管他是谁的,现在就是我们的。”小栓抱着黑豹不撒手。想到黑豹有可能走,大家心里有一丝不快。

    “再到那边转转。”若成领着队向南面山上爬。“这里有人家!”若成向前一指,半山腰有一片空地,一排三间石头砌墙,茅草覆顶的草屋,一圈蔷薇攀附的花墙已是花褪残红,院门口一边种着一棵美人蕉。果然肥袖广裙,半掩院门。 “他没骗我。”恬静推开篱笆门。三。四月没见他了,他还好吗,会不会就在屋内。相思汇聚,泪意泛上心头,忐忑不安的推开房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他当时只说是离开几天,就没问他归期,他竟亦无尺素。

    若成跟进屋内。“小五,你怎么了。”

    恬静低头侧身避过哥哥的视线,走到屋外,压一下情绪。掩过泪意,轻笑着指远处。“没想到我们上了这么高,这儿只怕是此山最好景了。”四下览看,胸臆顿舒,向上望,松阵含声隐悠远。往下看,野菊漫山黄堆遍,高树明,灌木暗,山风拂处半深浅。沟壑边,短崖畔,攀枝野果犹留恋。

    “快坐下歇歇吧。”若成三人都坐在院内石凳上。头顶一架野葡萄,小栓看着一串串葡萄咽口水道。

    “大哥,这家人不在,要有人,说不定会请咱吃葡萄。”

    “我前两年来过这儿,还没人家,几时有人住了?”若成不解道。

    恬静张了张口,想接哥哥的话,却转对小栓说:“想来主人也是欢迎我们的,断不会吝惜几串山葡萄让我们解渴。”

    恬静踩着石凳,摘下几串葡萄,放在石桌上。

    稍势休息,大家起身准备走,恬静拣起一块划石,随手在石桌上写下:神仙景中神仙人,何故错意入凡尘?惜非何女云母缘,误我伴月云里眠。走出来,拉上不愿走的黑豹。复又关好美人蕉半掩的院门,摸了摸肥大的美人蕉叶,此景当配沈凡,沈凡配当此景。

    这次狩猎,满载而归。人人都掂着猎物,若成和小栓还脱了外衣,小栓的包着他摘的野果,若成包的是,两只竟然被黑豹活捉的兔子。肚子很大,若成摸出带着兔娃。舍不得打死它们,若成就用野藤缠了,用衣服包了回家再说。

    向回走着,小栓意犹未尽,贪心的说:“早知黑豹这么能干,咱该拿个麻袋来。”

    恬静说:“我也没想到,以为咱能捉两三个,就了不起了。”

    “听说那些开着车带狗来的,一晚上也就捉几只。会捉的狗敬得不得了。”

    若成说的是那些有钱的猎狗爱好者,闲时就相邀比谁的狗会捉兔子,带的都是名犬,狼青。黑背。细犬。牧羊犬等。一种消遣,比派而已。

    回到家,何然让恬静拎了两只给大伯家送去。恬静回来说:大伯让把兔皮留给他做兔皮夹袄。若成留下三只,看着两只活的,恬静不让杀,说看看能不能养活。若成就把东屋放杂物的一间稍做收拾,把兔子解开放了进去,两只兔子在地上扑腾半天,才颤巍巍的能站起来。

    “怕是养不活。”看得何然只摇头。

    第二天下午丢草时,何然大叫:“若成,快来看。”

    “兔子生了吗?”恬静也闻声跑过来。

    “五,你看房里几只兔。”何然抚着心问。若成进屋,一阵乱捣,三只兔子惊的乱蹦。

    “就是生了,也不会长这么快吧?”若成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第三只大兔子。

    “会不会是它男朋友找来了?”恬静可看过,大雁吐银赎妻的故事。“要真是,咱还是放了它们吧。”

    “就你会瞎掰。”若成关了门,昨天明明是放了两只进去的,莫非都记错了?

    从此,兔子在以一天一只的速度增加,增加到第五只时,终于被留心观察的何然逮到,是黑豹从外面叼了活兔,立起身子,趴在拦门上,把兔子丢进去。

    “我的天,这还是狗吗!”何然惊讶。

    “看来它捉兔子捉上瘾了,只在是它不会打包,要会,还不得把山上的兔子都打包回来?”被嫂子喊出来看的恬静打趣。

    此后,黑豹为自己的聪明之举付出自由的代价。它被链子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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