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经过一夜坚持不懈的吹风,虽然后来秦冥翼将自己的大氅贡献出来,也不能阻挡感冒君毅然决然的欢快脚步,于是苏韵在第二天如约病倒了。

    蔫蔫的躺在马车里,整个人昏昏沉沉,被颠簸的不适感成倍的表现在身体抵抗力方面,早晨勉强吃了几口昨天的烤肉,油腻的感觉让苏韵差点当场吐出来,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存货都被马车颠的吐了出去,苏韵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仙登极乐了。

    林晨曦坐在旁边,一张小脸愁眉苦脸。“姐姐,你怎么样?”

    苏韵有气无力的摇头,有心想要想安慰他几句,还不待张嘴,迅速直起身子从窗口探出头‘呕呕呕’的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无力的颠坐在毯子里,勉强靠着车厢支撑自己的身体,连脸色都开始泛青。

    “姐姐,我去叫大冰哥哥……”

    一旁幸灾乐祸的沈烟行脸色一沉,厌恶的看了一眼小孩,娇声轻笑。“苏姑娘的身体实在太过娇弱,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过,冥翼身份特殊,不能长时间逗留在外面,需要尽快回京,苏姑娘身子若是吃不消,不妨……”

    “沈姑娘。”苏韵不爱看她随时随地的即兴表演,闭着眼睛,气息不稳语气却异常坚定的打断沈烟行阴阳怪气的腔调。“我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知道,以沈姑娘说句话都要喘三喘的身体尚能平安无事的来到湘洲城又原路返回,我相信,不过就是个风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沈烟行一怒,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装柔弱,博同情,虽然这也是事实,但被戳中痛脚还是让人恼羞成怒,何况她坚信,即使她身体健康,冥翼也是爱她的。

    苏韵算什么?不过就是冥翼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且一时贪鲜罢了,她凭什么对自己冷嘲热讽?她也配?

    阴冷的瞪了苏韵一眼,突然声调一转,期期艾艾。“苏姑娘,烟行也是好意,毕竟你的身体最重要,停下来歇歇也无妨,烟行当真没有其他意思。烟行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是拖累你们了请你不要……”

    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身黑衣的秦冥翼躬身跨了进来。

    仿佛落单的孤雁找到了组织,沈烟行一下含了两包泪,诉不尽的婉转愁思,欲语还休的投入秦冥翼的怀抱。

    “冥翼……你快帮我解释一下……”

    秦冥翼一手揽住沈烟行,目光投向苏韵,却发现苏韵的脸色比早晨更加难看,也顾不得哭的凄凄惨惨的沈烟行,推开她,径自蹲身扶住苏韵。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旁边的林晨曦忍不住哭了出来。“大冰哥哥,快救救姐姐,姐姐总是吐……”

    苏韵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挣扎着抬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别哭,姐姐……没事……”

    秦冥翼面无表情,音线冷凝。“不舒服怎么不说,你是要死在这里吗?”

    苏韵无动于衷,对于昨夜秦冥翼的态度,始终耿耿于怀。秦冥翼也不理她,神情阴鸷,转脸看向沈烟行。

    沈烟行还在因为秦冥翼无视自己推开自己而暗自恼怒,见秦冥翼看了过来且有兴师问罪之嫌,眼泪立刻落了下来。

    “我想告诉你的,是苏姑娘说我的身体都没事,她自然不会有事,我……”

    秦冥翼默了片刻才不瘟不火道,“韵儿她没有什么恶意,你不要想太多。”

    见秦冥翼偏袒苏韵,沈烟行差点咬碎后槽牙,又不能多言,只能低着头坐到一边暗自垂泪。

    秦冥翼也顾不得沈烟行,将苏韵扶着躺好,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额头,朝着外面的的楚放扬声道。“阿放,还有多久能到淮阳城?”

    “快了,小半个时辰。”

    小半个时辰……那就不算太远了。心中不动声色松一口气。“阿放,快点走,韵儿有些不舒服。”

    楚放没再出声,马车速度却突然加快不少,沈烟行没有防备差点扑到。秦冥翼丝毫没有发觉,冷着脸死盯着苏韵半睡半醒的小脸。

    到达淮阳城,楚放亲自赶了马车送苏韵去医馆,韩宿等人带着哀怨的沈烟行林晨曦先行去了蓬莱阁。

    马车停在淮阳城最大的医馆济世堂外,车子刚刚停稳,秦冥翼抱着苏韵跳了下来,一脚踢开医馆大门。门内的小童正打着瞌睡,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惊慌的跳了起来。

    “叫大夫滚出来,。”两步走到小童面前,若不是怀里抱着苏韵,恐怕小童要被半拎在手里了。

    小童反应过来,顿时大怒。“你们是土匪吗?你们这是求医吗?我看是来打劫的吧?踹坏了门你赔啊?”

    紧随其后的楚放一见这架势,深怕秦冥翼发飙,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其他的都不重要。急忙上前,拉住就要动手的秦冥翼挡在其身前,笑道。“对不起小哥,实在是人命关天……”

    小童丝毫不给楚放解释的机会,火力全开,无差别攻击。“谁到医馆不是人命关天的事,好人谁会来医馆,别人怎么能平平静静,合着就你家的命金贵是吗?”

    楚放被堵的一噎一噎的,心道:我跟你说好话是看在小丫头生病要救治,而这里是淮阳最好的医馆的份上,你还来劲了?别说踹你个门,这位祖宗就是灭了你的门也就是缓口气的工夫。

    想归想,话不能这么说,楚放调整一下面部表情,露出谦和的笑容。“小哥说的是,不过,现在还是救人要紧,至于被家兄踹坏的门在下一定会照价赔偿。”

    小童倒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由雷阵雨转为绵绵细雨,转身丢下一句‘跟我来吧’进了里间。

    秦冥翼刚刚将苏韵放在榻上躺好,小童带着一名年过花甲的老头走了进来。

    “我师父今日出诊了,没法赶回来,我看这位小姑娘的病也不好拖着,刚好师伯回乡探亲,就请师伯出次手吧。”

    楚放对着老头拱了拱手,老头傲娇的点头,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捋着为数不多的胡子,不像慈眉善目的医者,倒像是一派仙风道骨的修真道人。

    若是苏韵清醒的话少不得要吐槽一句:装x。

    目不斜视的走到榻前,坐下,伸手搭上脉搏。整个过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别说看旁人一眼。小童此时倒是有些不好意了,抱歉的朝楚放笑了笑。

    至于秦冥翼,忽略。他可没忘记踹门的罪魁祸首。

    “嗯,此女病情倒也算不得严重,只是寒风入体气血不顺,加之连日舟车劳顿老夫开了方子按时服药便可。只是老夫观其脉相虚迟,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重按空虚,气血两虚,当是自小没有养好,且之前似乎受过内伤,没有好好将养,如今虽说于性命无碍,也终究也落下了病根,日后少不得要受不少苦,些许小痛亦是极易转为大病甚至危及性命。”

    从小童手里接过医箱,拿出里面的银针,对着苏韵全身就是几针,连衣角都不用掀一下,那雷厉风行的手段,看的楚放等人眼皮直跳,然后慢条斯理的收手,将银针重新放回医箱里。

    秦冥翼下意识就要喝他信口雌黄,可一想到苏韵烧火做饭都是信手捏来,可以想象失忆前想必过的不好,话音一改。“可有法可医?”

    老头摇头。“无药可医,只能静心调养,保持心情通畅,切忌忧思竭虑,郁结在胸,如此方可保数年无虞。”

    “这不可能。”老头话音刚落,秦冥翼冷冷的盯着老头,断然喝道。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什么叫数年无虞?她才十三岁,怎么能只有数年。 当初苏韵受伤时家里没有太多的银子,虽说苏韵在锦绣庄有些收入,可毕竟锦绣庄只是个小店,那些银子只能维持三人的日常生活,要说大富大贵只能是杯水车薪,所以,苏韵的身体当初只介于康复。

    他本身身怀武功,对于伤痛也是有较强的抵抗力,根本没想到苏韵的身子娇弱会留下病根。

    在小河村的日子里苏韵一直都是健康的,有活力,有朝气,他以为她完全痊愈了,可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

    老头一向自负医术无双,想他一代医经圣手,连太医院院判都要对自己恭恭敬敬,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质疑了,这让自觉天下第一的老头如何不怒。

    “你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吗?你以为这女娃还能有多少年好活,从小底子没打好,长期的营养不良,如今有十三四岁了吧?还跟个孩子似的,你眼瞎了吗?”

    “咳,他眼睛确实戴瓶底了,老头,高人高见哪。”

    眼睛没戴瓶底能看得上沈烟行那个白骨精吗?

    清脆的声音因为生病带了些淡淡的沙哑,众人下意识的望向榻上,那个明媚的少女嘴角带着俏皮的笑容,见众人看向自己,眨了眨眼。

    楚放心里一松,下意识的想要抬脚,秦冥翼一步越过他窜到榻前。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苏韵脸色木然的看着秦冥翼,非暴力不合作的沉默。

    楚放迈出去的步子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自嘲的笑了下撤到旁边手里的袖口却几乎被扯得变了形。老头将楚放的动作看在眼里,意味莫名多瞅了他两眼。

    秦冥翼眉头拧的死紧,良久有些无奈道。“韵儿,别闹了好不好,说话,还有哪里难受?”

    闹你妹,谁跟你闹了。本姑娘这明明叫傲娇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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