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接着一步登上台阶,沉稳的黑色镶花锦靴踏在汉白玉的面上,发出一声一声清脆的击打声,回响在安静肃穆的大殿上空,素白的云朵漫过脚背缓缓地移动,一抬头能看见七彩的霞光挂在不远处的天空上。

    苏弦歌趴在流光的肩上,轻轻地揉了揉眼睛,总是觉得自己处在梦中,这样宛如仙境的美,太过于不真实。

    “流光,你生活的地方可真漂亮。”

    “这里还好,一会儿你进入殿内别害怕就好,柱子上都雕着神兽,不知道大概会被他们的凶相吓一跳。”

    “我才不会呢!”

    “苏。”

    “你可以叫我小澈的,我在梦里时候妈妈都是这么叫我的。”

    苏弦歌一回过头发现抱着他的人正含笑看着他,他扬起一抹俏皮的笑容回了过去,凉凉的脚丫在半空中荡来荡去,不安分极了,两个人折腾了将近半日的时间才从青峰山上的小竹屋里下来,日头连动都没动过地方,在那一个地方散发着不浓烈的光,形成一道昆仑山特有的景色,实际上时间已经过了午时到下午了。

    不知缘何,苏弦歌总是有一股不安的错觉,他悄悄的敛下眼睑,不想被抱着他的人察觉到自己的不安。

    “这里是什么地方?”

    流光根本没来得及回他的感叹,两个人就已经到了最后一阶,高敞的红大门自动的打开。

    白色的轻纱随风清扬,云雾萦绕隐隐透出泛着青色的大理石地砖,正对着大门的那条道是用红毛地毯铺着的,地毯两边立着八根红柱,粗三尺,长八丈,草草望过去,柱子上面都描绘着各式神兽。

    而离两人最近的一个柱子引起了苏弦歌的注意,柱身上漆着浓烈的红色火焰,浴火而生的是神兽朱雀,双翅大展,仰颈长鸣,血红色的眼睛中隐藏着满满的绝望,震撼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直冲进他的心里。

    说不上缘由,他紧紧的盯着那只朱雀,从心口弥漫出一股哀伤。

    那鸟看他的眼神很熟悉,仿佛与记忆深处的某双眼睛重合,那鸟涅磐重生的姿态,深深的植入的心底,柱子上那双望向他红漆漆的眼睛,就像是一把钥匙,撬开了记忆深处的一丝裂缝。

    红色,满目的红色,黑烟遍布,鲜血与火焰交织。

    画面一闪而逝,紧跟着他看见那只“小鸡”,在他昏迷过去之前的那个午后,黄昏将落,他坐在青草茵茵的小山坡上,听见唧唧唧的鸣叫声,一回头是看见结界光幕上出现的那个小东西,赫然就跟眼前这个柱子上的浮雕一样,让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一双眼睛,血红没有任何杂色的眼睛,梦幻中融合着深入骨髓的绝望。

    是的绝望,那样让人看了就会疼的心疼的眼神,他好像伸出了手。

    “那个就是上古神兽,朱雀。”

    耳边一个清澈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脑海中那一幕幕宛如受到牵引的记忆暮然中断,他回过神来,发现额角冰冰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心神不宁的下意识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流光,正好对上了那双黑眸,深沉如水,莫名的让人心安。

    “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苏弦歌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流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将他不安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皱着眉头,不解的看了一眼左手边的浮雕,赤红如火,浓烈炙人,朱雀,竟让他觉得不安?

    这个想法,让流光抿了抿唇角,陷入了深思。

    “流光,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赶快带人进来。”

    一个缥缈的声音缓缓的从大殿的深处传来,听不出带有任何的不耐,却让人觉得肃穆庄严。

    “是。”流光抱着苏弦歌恭敬的一弯身,没在迟疑大步的就往里面走。

    很快两个人穿过层层布幔,来到了大殿的最里面,没有外面的庄严肃穆,只是朴实无华,平淡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至少小苏弦歌是这样的感觉。入目地是一个高高的香案,香案上供奉着灵位,还有一个香炉在徐徐的冒着烟,香案的下面摆着几个金色的蒲团。

    一个老人盘着腿在上面坐着,一身素衣,手捻莲花,双目紧闭,霜白的头发自然的垂落,之前的那一幕让人觉得普通,普通到自然,仿佛眼前的就只是一个平凡的老人。

    直到他们走近,坐在蒲团上的老人才满满的睁开眼睛,那是一双睿智的眼睛,看透万物,乘着碧海清波,只是睁开了眼就宛如换了一个人一般,那双眼静静的看着苏弦歌。

    流光小心的将苏弦歌的小身子放在老人身旁的蒲团上,将他受伤的小脚用手帕包好,以防他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沾了灰,做好这一切,流光方才恭敬的给老人跪下,行了弟子礼,低低的唤了一声:“师尊。”

    “起来吧,今天叫你们来是想问一些事,昨晚夜覌星象,有些事情恐怕要与这个小子有关。”

    老人抬眼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恭顺的徒儿,似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便转过头不在看他。

    这老人就是流光的师尊,昆仑山的掌门,号青丘道君。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苏弦歌。”

    不知是该说苏弦歌的胆子大野好,还是该说他年少无知的好,他并不畏惧来自青丘道君身上的那股强者的威压,没有所谓的恭敬,凭着一种野性,高高的抬起头,如同一只小兽黑亮的眼睛倔强的对着老人的眼睛,就连说话都没用敬语。

    说不上出原因,他就是讨厌他,就算知道他是流光的师尊也讨厌他。

    讨厌他看向流光的眼神,讨厌他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罚了流光受伤,苏弦歌知道流光刚才来的一路上抱着自己,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在发现他的伤口,可是他虽然是一个孩子,却并不是真的天真不因事事,有几次他都敏锐的扑捉到流光目光因他的碰触而发生的躲闪。

    他的身上不止那一处伤,他不明白流光根本就没有犯错,为什么要受罚?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