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云所葬的地方在燕家大院的后方,这里有天南城最高的山峰,燕山。

    当初燕归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将燕山往下的百里土地都给买了,建造了燕家大院。

    所以,燕家可以说是依山而建。

    后面的燕山虽然不属于燕家,但燕归云却在燕山顶上买了片空地,并且嘱咐薛伯,将她安葬在那里。

    不过,让人有些不解的是,燕归云并未说过,要将自己丈夫与自己同穴。

    或许,她也没想到自己丈夫会在她死去之后三年便也跟着去了。

    之后燕若惜要求,再加上薛伯点头。

    便将两人都安葬在了燕山山顶。

    只不过薛伯之前知道燕归云这一生的感情经历,她既然没开口,薛伯也留了一手。

    没有将两人合葬一墓。

    或许,在薛伯内心看来,这夫婿也是不够格和燕归云葬在一处的吧。

    燕家从山脚修了条路,一直通向山顶。

    只不过,除了运送物资修建墓穴以外,以往来扫墓的人,都是步行上山。

    以表对先人的尊敬。

    今天又是清明。

    不过天气不算太好。

    天空有些乌云,太阳的光芒并没后照耀大地。

    四周泥土中,还有些昨日小雨留下的清新。

    此次前来扫墓的人定然不少,燕家虽然不大,嫡系旁系更是只有燕若惜一人。

    但薛伯这些年收养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子,还有燕归云身前曾经收服的修武者属下。

    他们,早吧燕家当成了自己家,他们的后代自然也要拜祭燕归云。

    所以,人数还是不少的。

    燕若惜不想让他们见到祝无涯,并让薛伯传话回去,等下午才能来祭拜。

    而她则带着叶舟三人上山。

    这一次,依然是步行。

    纸钱等祭奠先人的必须之物,薛伯早就准备好送来了。

    只是看到祝无涯的瞬间,他还是有些震惊。

    不过只是片刻,便又恢复淡然。

    对于他这样,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人来说,曾经的那些旧事已经不值一提。

    送了东西,薛伯便回燕家准备了。

    “真没想到,燕前辈竟然葬在燕山。”叶舟看着前方的高山,内心有些感叹。

    燕若惜点头:“我也不知为何如此,或许——是燕山地势很高,能够眺望千里吧!”

    眺望千里!

    听到这四个字,跟在后面的祝无涯身子又是一颤,忍不住开始咳嗽了起来。

    他纵然极力打扮,休息!

    力求自己能够以最好的状态去见她一面。

    可随着寿元的耗尽,现在的祝无涯回光返照已经过去,剩下的就是油尽灯枯了。

    两边也浮现出了点点的白发。

    这他昨晚上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了。

    二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照镜子照的这么勤快。

    他将自己白发扯下来,却发现越扯越多。

    最后索性让祝修武去买了瓶染发剂,将其涂在了头上,这才放心了许多。

    “大伯,你没事吧?”祝修武连忙将他扶住。

    叶舟两人也跟着回头。

    只见,此时的祝无涯嘴唇惨白如纸,额头上也浮现出了汗珠,有气无力!

    祝无涯来不及说话,拿出卫生纸捂在嘴边,又咳嗽了两声。

    随后慢慢打开,只见上面都是鲜血。

    他连忙将其握紧,擦了擦嘴角朝着祝修武笑道:“我没事,走吧!”

    “大伯,你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要不,我背你上去吧?”祝修武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担心。

    祝无涯摇了摇头:“我要一步一步,走上去。”

    说着,倔强迈开步伐朝着山顶走去。

    此时,他全身已经是酸痛难忍,仿佛再走几步骨头就要散架,可他却咬着牙硬撑了下来。

    山头越来越近。

    他步履蹒跚,眼神却越来越精明。

    甚至,最后走的步伐越来越快!

    连叶舟三人都跟不上他!

    “大伯这是——迫不及待了么?”祝修武见状微微一呆。

    叶舟点了支烟,看着不断上前,一口水都不喝的祝无涯,摇了摇头:“不,他是怕一旦停下来,就再也上不去了。”

    “要不——”燕若惜看着祝无涯此时的状态,内心有些怜悯。

    正要说话,叶舟却摇了摇

    头:“这是他的最后一段路了,也是他唯一的心愿,让他走完吧!”

    三人说着,跟在他后面上山。

    原本十几分钟的山路,祝无涯走了一个小时。

    他的步伐很快,但眼神却不闲着。

    四周的一草一木,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越靠近山顶一分,他内心就颤抖一分!

    终于。

    当阳光穿过云层,照耀在山顶!

    世间的一切开始复苏,不再是晨昏黑暗。

    祝无涯四人前方也没有了斜坡,而是平坦的青石板路。

    在路的两侧种着各种各样优美的花朵。

    一直衍生到道路的尽头。

    而在那里。一块墓碑安静的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它似乎及其受到自然之力的青睐。

    后方的小丘,已经长满了鲜花,虽有些杂草,但却掩于花朵当中,甘当绿叶。

    祝无涯停住了脚步,呆呆的看着前方的墓碑。

    此时,阳光从云层透过,照耀大地!形成好看的七彩霞光。

    四周景象格外的唯美。

    叶舟看着面前的一切,脑中又浮现出了三位兄弟的坟墓。

    昆仑山下,自己和关千蝶见他们埋在了那里。

    如今,也不知道是怎样的风景。

    “这些花——”祝无涯嘴唇动了动问道。

    燕若惜上前一步,解释道:“母亲生前喜欢花草,我便命人在路的两边都种满。”

    “好!好啊!”祝无涯眼眶通红,蹲下身,轻轻的摸了摸脚边的一朵鲜花,嘴角忍不住开始颤抖。

    阳光和朝气形成的雾此时在山顶弥漫,形成的折射,让人有些看不清。

    祝无涯抬头再次看向那墓碑,眼神开始恍惚。

    隐约间,一名身着青衣碎花长裙的少女正在看着自己。

    她目光不悲不喜,淡妆轻抹,高高的马尾辫,让她显得很是英姿飒爽。

    双手报于胸前,手上是那把跟了她很久的忘情剑。

    那是她母亲送给她的成年礼物。

    两边耳坠精致,透过阳光,形成绝美的反射弧。

    “归云——是你么!”

    “我来看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