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了!

    师无芳拜别背影人后,匆匆从长亭外摸黑走到了真正的幽禁落神阁,只见阁前竟有二人在对打。

    与此同时,另一阁楼内的师无芳正在紧要关头做事。他刚把凤眼翎从狴犴天兽身上拔下,再缓缓插入小瓷瓶玉净子里面,生怕针眼碰到瓶壁那般谨慎,极其的小心翼翼。

    只见吸血针进去小瓶子后,自然而然的一阵雾化反应,便生产出一滴尾指头大小的黑金液珠,何等宝贵。

    他又将凤眼翎针如进去时那般小心,慢慢的拨了出来,完事后赶紧拧好玉净子瓶的瓶盖。

    就在他想把小瓶子放入怀中妥善保管时,不料那狱神黑狴犴倏忽醒来,只一击就将他踢飞,撞到阁墙玉璧。

    他的身体就像粘着浆糊的铁块,吸附阻力不够,缓缓落到墙角,手中的小小净瓶也抛出了几尺远。

    他想要伸手去拿回来,却发现自己此时一阵头脑晕眩,好似身锁铰链,桎梏其上,竟动弹不得半点距离,情势非常焦灼。

    这时再说阁楼外的那个师无芳。

    他所见那二人亦熟悉一半多,一个是冥天宗,一个是之前自己半路上遇到的腰悬短斧大汉。

    只见天宗与那壮汉边打边说,互相动作敏捷,红光跃动,言语清晰。

    壮汉说道,“二弟啊,你何苦替星老头卖命,不如回家来当个尊贵王爷罢!”

    那冥天宗听了后,极其嗔怒道,“回家?我哪里还有家!再说我自己卖不卖命,替谁卖命,怎么卖命,都是我一人之事,倒与你何干!”

    “原来他俩认识,似乎还是自家兄弟,那就不必过多担忧了!”师无芳如此心想。

    往下,他再看二人斗来斗去,根本不是以死相博,但阻挡进出阁楼的意思已经非常明了。

    “阿芳你快进去!”天宗喊了起来,显然是见到了另一个师无芳。

    第二个师无芳二话不说,正拟踏步入楼门,不料飞来一大斧劈巨刃,如旋转的轮轴从刺斜里飞劈而来,吓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那大汉嚷嚷道,“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再吃本君一斧!”

    师无芳刚看到红影时,还是只有一斧头远远劈来,待斧头越来越来得近时,却是四面八方雨点般的无数只飞来,速度之快,攻势之猛,竟连格挡的时机都没有了。

    幸好天宗同时发挥过来左手的幽云钹,像斗笠那般盖住了师无芳,他才幸免得脱!

    此时,说回第五层阁楼上快要晕厥的师无芳。

    他在模糊视线中又看到三个模糊身影,一个可以确定就是狱神狴犴天兽,还有一位身形变化莫测,看不清楚是何人物?

    莫非是天宗!

    但他认真想想,按理很不应该,还有最后一位人物更加奇怪,像极了自己。

    到了这一刻,师无芳还管他妈谁跟谁,赶紧想办法拿回玉净子瓶才对。

    就在他快要昏迷之时,依稀看到净瓶另一侧及时走来了一人,拾起了小瓶子。

    他心中一震一惊一急,就要晕厥过去,竟然快没了……气息?

    呃——好在那及时赶来的人将他扶了起来,他也总算看清了来人的相貌,正是他自己。

    他又一把抢过自己手中的玉净子瓶,紧紧贴入怀中藏好,第二个师无芳同样看着自己不言不语,脸带微笑,而第一个他终于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那后来的师无芳急匆匆的赶上五楼,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快要晕倒的“自己”,对他方才所思所想,当然清楚明白,遂赶紧拾起玉净子瓶。

    师无芳突然间思维短路,本想自己帮自己将玉净子瓶塞进自己的怀中,不料却被自己将自己手中的玉净子瓶抢了过去放进了自己的怀中,再加上之前的亲身经历,他不得不发出如此的感叹道,“真他妈的不可思议,这件事若不是时空错乱,便是天方夜谭!”

    这时的现场,倒下了一个师无芳,还有一个师无芳。

    那清醒着的师无芳他看到的阁楼场景又是一惊一乍,瞬间想起另一个自己的拿血遭遇,历历在目。

    话说之前,那个还没晕去的师无芳用凤眼翎刺进狴犴后脚,虽然轻轻的拨出来,但伸兽还是泄漏了天灵之气,以至于它嘴里叼着的光圈倏忽落地。

    以上情况异常,超级天兽猛地一醒,惯性一脚踢飞攻击者,差点令他窒滞,丢了小命。

    那狴犴还想过来袭击师无芳,却正好被一只大黑鸟叼走了地上那个圈圈,得以令他安然无恙。

    师无芳定睛一看,那只黑鸟正是深海渊鹏,嘴里叼着那个至暗光圈,上蹿下跳,左闪右避,企图在狱神的眼底下逃之夭夭!

    师无芳知道怎么一回事后,也想要上前阻拦,岂知狴犴天兽非但不追击大鹏鸟,反而认为他是同伙,遂转过来撕咬,害得他没命的狂奔,左闪右避,上蹿下跳。

    基于上述误会,大鹏忽地展翅飞翔,霎时间冲破楼阁,一飞冲天,无影无踪!

    直到自己被狴犴一口吞掉,师无芳才缓缓从真真假假的假假真真幻梦险境中乍然醒来,尚有余悸,不可描述。

    他这时耳中听到阵阵哭嚎之声,凄厉中满是悲切,悲切中不乏绝望,还是那流泪眼逢流泪眼,断肠人遇断肠人!

    “阿芳……阿芳……芳弟……芳弟……”

    “阿芳……阿芳……芳哥……芳哥……”

    “你干嘛学我……我……”

    “我哪有学你……我……”

    “你什么呀你……”

    “我……我只是伤心……替小真伤心……他要是知道……知道了……”

    “呜呜呜……呜呜呜……”

    宗白梦和番吉吉口中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一大一小,高低起伏,直教天地为之动容,鬼神为之落泪,简直了。

    她们情真意切,双眼湿润,犹如江河决堤,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

    而那师无芳蓦然听到耳边大喊大叫,方才忽地被巨兽一口吞入肚腹,惊吓之中,遽尔醒转。

    他慢慢睁大了双目,却只见宗白梦与番吉吉伏在自己身上哭个不停,当真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宗白梦和番吉吉双双收起泪眼,满脸婆娑的望着自己,眼神煞是奇怪得紧。

    而那宗白梦见他醒来则更是不管不顾,一把抱了过来,竟还破涕为笑,一点都不害羞腼腆。

    “不好!”师无芳急急喊了一声。

    “什么不好?”旁人不明就里。

    “玉……血……那人……谁……头疼……”

    旁人见师无芳刚刚醒来就胡言乱语,脸色甚是着急,看他还想起身返回神阁,说要找寻什么东西,不得不一把拦住了。

    那洛寻兰毕竟心思缜密,不似当局者迷,恰是旁观者清,直直指着他胸口道,“是这个么?”

    她看着他昏迷时,死死捂住胸口,就知其中隐藏玄机,很不一般。

    “是了!东西还在还在!”师无芳急急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自然自语,转忧为喜,完全不理会旁人的反应。

    过了大会,那斜躺在石头屋内石子床榻上的师无芳,他总算看清了围观自己的一群人物。

    其中除了他闻名已久但未有见过面的钰不嶷,其他人分别是天幽宗宗白梦,九宫山九宫真人,太元境总境主宫晚亭,还有凤栖山小圣姑番吉吉,自不必说。

    这些人中独不见了玄真和释不机,他心里未免疑惑,却不好说出口。

    俄顷,他一时醒悟过来,竟自忘了施礼,挣扎着欲要爬起,不料难以翻身。

    还是九宫真人体恤他的绝大难处,好言好语宽慰道,“阿芳你身子如此虚弱,世间的繁文缛节还是免了去吧!”

    “得各位前辈见谅,阿芳感激涕零!”师无芳微微俯仰拱手,权当施礼。

    随后他借机向番吉吉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他的言外之意,为什么不见其他人,对方自然明白。

    番吉吉本想回答清楚,可惜慢了一步。

    那九宫早已抢先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详细向你告知,当下还是加紧救治道宗为要!”

    师无芳心中一紧,急忙问道,“道宗……师祖他怎么啦?”

    番吉吉总算插话道,“他快支持不住了!”

    师无芳听后忽地一把坐起,焦急的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便起行回山吧!”

    可就是他这一转身,突然发觉遍体酸软无比,压根站立不直,好似金蝉脱壳,破茧成蝶,初初的骨骼成形,支架尚未凝固那般跌了下去,幸好宗白梦及时将他一把搀住。

    她将他扶回原位,依旧倾斜着身子躺下,没好声气道,“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谈什么赶路!”

    九宫见此,亦奉劝道,“阿芳你此番脱胎换骨,形分神离,元窍灵气尚未合一,还是好好休养一番吧!那解救道宗一事,如无嫌弃,还是让老朽等人代为操劳吧!”

    侧旁的宫晚亭亦连声劝道,“你这孩子神色气血全未融汇贯通,待到脉络运转如常,吐纳不息,方可下榻行止走动!”

    还有五眼先生钰不嶷联三附和道,“我们几个来到这里,就是专门为了这事,请公子放心吧!”

    对此,师无芳极力抬起沉重的双手深深作了一揖,眼眶红润道,“各位前辈好意,敦敦之教,谨遵唯是,多谢厚爱!累烦了!”

    到了这个时候,师无芳岂不想亲自将天血送回道乾山,可他万料不到自己被背影人轻轻的点了点右手那一下后,直到眼下才是真正痛入骨髓,透彻心扉,竟像是换了副躯壳。

    他此时异常无奈,何谈亲力亲为,只能听从九宫的话,伸手拿出了玉净子瓶,连同凤眼翎九孔神针交给了番吉吉,并将自己立下契约相借之前事,简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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