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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t nov 29 00:06:47 cst 2014

    【30】

    异曲同工。

    与我曾经发誓再也不愿意经历一次的雾霭传送异曲同工的失重感,在眼前最后的光也被缓缓合上的两个书架所隔绝的同时,又一次降临在我的身体和灵魂之上。

    然后,就是坠落。

    唯一不同的是,包围着我的并不是那绚目到迷乱的十色的雾霭,而是,完全无法感知,无法分别,仿佛墨水般粘稠,又仿佛铁壁般坚硬的,黑暗。

    就连我惊惶的呼喊也一并吞噬,只是沉默着挟持着我一路下落的黑暗,一直维持到飘渺的烛火在我的眼前绽放的前一个瞬间。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晕眩的失重感。我再次在它临别的余威中无力地委顿在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毕竟只是源术的模拟而飞真正的坠落,否则以刚刚的“高度”,或许我现在早已经在这深渊的底部粉身碎骨了吧。

    艰难地重新站起的我,终于有余裕思考我现在的处境。

    刚刚起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我在哪里?塞巴丝娜呢?我应该怎么出去?这隐藏在展览之后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而我,是不是已经莽撞地误入到那秘密的最深处了呢?

    仔细想想。藏在无人问津的书架中的机关,机关开启的类似雾霭传送却又有所不同的暗门,以及……

    这仿佛通向着另外一个世界的,诡谲的长廊。

    仅仅以镶嵌在两侧墙壁上的微末的火光照亮的昏暗的空间,勉强能够勾勒出一条修长而无尽头的轨迹,而我正站在这条长廊的起始点,身后是冰冷的墙壁。

    没有门。头顶也是完全看不到出口的极黑的无。

    看来……只有继续前进这一种选择了吧。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是心存疑虑,即使这家展览馆之后真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换一个词吧,阴谋——那么,为什么会在我拿起雷忒斯所看的那本书之后才打开呢?

    难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雷忒斯吗?是那个无论如何都让人觉得可怕的,仿佛迷雾般无法看清的男人吗?

    可是,为什么在那个时候的我没有发现呢?

    或者说,真正的阴谋的铺设,是在我离开了之后吗?正是因为被我撞见了他的秘密,才特地现身与我相见……吗。

    看来在他心里,我果然是个毫无威胁的存在吧。对于他在幕后所策划的事件,完全微不足道的角色吧,所以,即使放着不管也没关系吧。

    可是,即使是他也应该想不到吧。

    我竟然会误打误撞地来到这里。

    这里的事,必须要想办法告诉塞巴丝娜——告诉她身后的男人,洛达才行。既然雷忒斯是在暗处行动,那么在这一点上,只有同样未以真面目示人的洛达才有可能与之对抗了吧。总之,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人继续掌控着铎恩最高的权力。

    因为……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所做的这一切是毫无危险,毫无野心的吧。

    所以,在这之前我必须想办法从这里脱出。

    一边小心翼翼地踏着步子,一边召唤出了源能外装,凭借着微弱的光源警戒着周围的异动。在这样未知的环境里,难以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只能全程保持神经紧绷。

    漫长的长廊,像是要通往未知的梦魇。随着烛火的摇曳,像是整个世界都在扭曲和晃荡一般。

    时间被完全一样的景致阻塞得如同静止,仅仅凭借起伏的心跳是无法进行准确的界定的。不知道究竟向前走了多少距离,我终于发现了第一抹不同。

    那是刻印在漆黑墙面上的,一些如果不仔细察觉,会被误认为普通的裂纹的文字。

    又是晦涩的古灵族语。原本应该早在三百多年前就被废止的文字,最近却以疯狂的频率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真的有些后悔没有在学院里选修这门课程了。

    如果是芙蕾雅和艾柯的话,说不定能读懂吧。

    说起来,如果他们在的话,就好了吧……

    第一次一个人的冒险,我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和无力。原来,一直都在倚靠着周围的人啊。

    不过,即使是我也勉强能够看懂几个单词吧,像是表示时间刻度的数字,应该是自从神佑时代就没有太大变动的吧。

    “记……三六三年风月中阕三十日……开……三十五人……前行,一百三十五米……我们不知道……意义,只是……莫兰大人……命令,我等……”

    完全无法拼凑出相对完整的句子啊……即使在黑暗无人的环境里我也忍不住自嘲地苦笑了。

    不过,终于还是发现了一个足以引起我注意——不,应该说是让我骇然的线索。

    莫兰。

    莫兰大人。

    先不说这个名字本身来说就算得上罕有,光是说能被冠上“大人”后缀的,怎么想都只可能是……

    莫兰·利卡尔。

    这不正是他所在的东北展厅吗。在我第一次光临这里的时候雷忒斯还专门为我讲过关于他的情报,看来他那个时候的做法还真的不是毫无根据。

    可是。

    这能证明什么呢?

    为什么在铎恩的展厅传送过来的密道里,会出现莫兰的名字?同时与这个隐秘有关联的他和雷忒斯之间,难道有着什么关联吗?

    一个是铎恩的代理议会议长,凭借强权掌控着议会多数权的男人。

    一个是弃誓者的领袖,罪民历史上最成功的野心家。

    他们原本是应该站在战争天平两端的人才对,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出现在同一个方向呢?

    是我想多了么?

    是我想多了吧。

    压抑下心中暗暗的恐惧,我继续前行。果然在又行走了一段距离后,我看到了新的记录。

    大概能够猜出这段文字的用途了吧。显然这是负责修建这条通道的匠人留下的,记录着他们动工的时间和工程进度,第一个记录是在晓历三六三年,也就是两年之前的风月,而这一次则是——

    “记……三六三年雪月,上阕二十五日,工……停后又开……进,四百六十五米……不知是否只是……上……之人似乎……不……月内多次反复……但我等匠人,无……只能……”

    已经又前进了三百多米了吗。

    这样也好,总不至于迷失吧。

    不过,只能读懂只言片语这一点实在是让人介怀,如果事实真的是按照我最坏的猜测的方向发展的话,这些话很有可能成为最重要的证词。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

    沉稳而缓慢的脚步声,踏着准确的节拍从微不可闻逐渐变得清晰。他正在慢慢地接近,沿着这一条幽深的长廊。

    不行,虽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物,但我想我应该尽量避免与他正面的接触才行。可是,在这么一条毫无分叉的光滑规整的***上,我又如何掩藏自己的身形呢?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又一次躁动起来。

    不行啊伊薇,这个时候不能慌乱。有办法的,总能想到办法的不是么?

    倚靠外部的地形自然是不可能了,这里可是空旷到连墙上的刻痕都能被我发现的场景,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也或者,改变场景呢?将烛火全部熄灭,然后趁着黑暗逃离或者隐蔽呢?不,这也太无谋了吧,毕竟这反而更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对于对方毫不了解的我,根本就无法肯定他会不会有其他的应对方法,也并非长久之策吧。

    那么,就只有从自己的方向下手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能行!

    “空之泪!回来!”

    在我小声的呼唤中,悄然回归我的手心的虚无之鸟。虽然说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尝试过,不过在这个时候,除了这样以外已经别无他法了吧。

    所以,只有选择相信。

    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空之泪”。

    相信它作为全铎恩唯一一个同时拥有形体转换和形体透明化能力的源能外装。

    透明能力。本质上来说,并不是真正的透明吧,而是通过转换自己的外化颜色,使之与其后的画面,颜色进行同化,达到让人无法分辨的程度。

    也就是说,制造与原本背景有着微妙不同的“幻景”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变形能力。不仅仅是鸟儿和月刃两种模式,那只是迎合我个人的喜好而常态维持的姿态罢了,实际上,空之泪正如其名一般,是如同泪水般可以流动的透明色外装,可以流动,也就可以随意改变形体,甚至想将它作为“雨衣”那样包裹全身也不是不可能。

    试试吧。

    这就是最后的手段了。

    由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心意凝聚而成的源能外装,是芙兰女神赐予灵族的恩赐,让我们能够更加清楚地掌握自己的力量,同时以这样的力量来融入世界,改造世界。

    源能是承载一切的海洋,而源能外装,是协助我们远航的轮渡。

    这样的话,那一定能够响应我的感召吧。

    变化吧,变成薄纱,变成将我的身影隐没掉的薄纱盖在我的身上吧。

    似乎是听见了我心中的低语,停在我指间的鸟儿用只有我能够感知的声音翠翠地鸣叫了一声,然后化为片片流光如雨般洒落在我的头顶我的肩上。

    就像是蜥蜴类的鳞片,在全部覆上我皮肤的瞬间改变了颜色,变成了只透露出砖墙纹理和烛火微芒的昏黄色。

    这样就好了吧。

    只要等那个人走过,我们就可以躲开他的探察,不仅如此,我们甚至还能潜伏在他的身后,更快地找到这幽深走道的出口。

    脚步声,越发地临近了。

    我几乎已经可以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映照在黑墙之上的,交叠而放大的影子。

    他秉着一盏烛火,披着掩藏了自己一切的黑袍,脚步声沉稳而笃定。

    终于,就那样走到了我的身前。

    快走过去吧。

    走过去就好了吧。

    我在心里天真地祈祷,可似乎芙兰女神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支使命运对我开了个玩笑——

    那个人,那个男人,就在经过我身边的那盏壁灯的时候,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然后,转向。

    深紫色的眼睛,就那样锋利地划过了我的视线。

    “——!!”

    情绪。

    仿佛被压抑在冰封的深谷里上万年终于逃出桎梏的野兽一般的情绪,就在那个瞬间从我的脚踝之上横跨了整个身体传递到了我的脑海,我险些惊呼出声。

    我想,在这个时刻,无论看到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当意识到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的时候,更加让人恐惧,惊颤和疯狂。

    紫色的眼睛。紫色的卷发。高高的立领包住嘴唇和鼻尖,以及黑袍之下伟岸高大的身体。

    以及那沉淀在他瞳孔里的,仿佛极北之海的玄冰一般凝固的狂热。他是一个疯子,是一个无比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却一直坚信着自己信念的,强大的理智的疯子。

    我听说过他的名字。

    我曾经远远地看到过他的剪影。

    我也曾经,在一场不愿意回想的噩梦里,听过他吟诵的,罪与死的诗篇。

    古德里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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