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民……你搞了什么花招!?”塔德伯爵并没有贸然追过去。

    一方面,他穿着相对厚重的铠甲,实在是追不上对方;另一方面是,艾雷已经停在了不远处,用猥琐至极的笑容看着他。

    那种神色……并不像是稳操胜券、成竹在胸的表情;

    而是已经获取了胜利之后,在得意洋洋地欣赏……!

    “再等一会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很快的。”艾雷和塔德伯爵保持着距离,“反正士兵到来之前……你会知道的。”

    “我要将你……”威胁的话语还未说出口,身上的异样就已经让塔德伯爵无法再说出话来;

    他感觉到似乎有虫子在自己的身上爬——不,不是似乎!

    是真的!

    一些细小而急促!一些缓慢而扭曲!

    “那四瓶东西是什么,你一定很好奇对吧。”艾雷的心情放松得很,“前两瓶呢,分别是浓糖水,还有肉汤。”

    浓糖水?黏糊糊带着甜味的那个?

    肉汤?带着香味的那个?

    “然后那两个瓶子呢……”艾雷说着走到一边捡起了被挑飞的钢剑,“里面分别装得是蚂蚁和蜈蚣哟。”

    疼痛感开始从塔德伯爵的身上传来——有无数张嘴正在撕咬着他的肌肤!

    “嘿嘿,准确地说,是东郊特产的‘黑珍珠’蚂蚁以及北郊闻名的‘铁将军’蜈蚣;”

    “再准确一些的话,瓶子里面还安置了治愈魔法,却不投放食物,让它们能够保持活力的同时,饥饿得很。”

    身上的感觉已经从微痛变成了剧痛!

    血的味道正在刺激着那些凶猛的虫子!

    “好的,尊敬的白岩城城主塔德·兰克伯爵,这样的情形你应该怎么样去应对呢?”

    艾雷一边说着,一边双手举剑,再次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啊啊啊啊啊!!!”塔德伯爵再也顾不住贵族的气质,开始痛苦地大喊大叫起来;

    他能够察觉得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那些可恶的虫子撕咬着!

    他想要抓挠什么,却被厚厚的铠甲挡住,无处用力!

    “接招!”艾雷说着冲向塔德伯爵,一剑向着他的腰部砍去;

    毫无疑问,铁剑没办法对伯爵的铠甲造成半点儿的伤害;

    处于极度痛苦之中的塔德·兰克,甚至没有办法有效地做出回避或者是招架的动作。

    更别提反击了。

    塔德伯爵踉跄几步,勉强稳定住身躯;

    他一边要应对着烦人的袭击者,一边要面对更加烦人的虫子!

    焦躁与痛苦让他的精神近乎癫狂。

    “杀了你!”艾雷又是一剑向着塔德的面罩的缝隙刺去!

    塔德伯爵想要招架,却毫无力量;所幸他一偏头,躲开了艾雷致命的一剑。

    可是,这攻势还将继续!?

    “你……你住手!”塔德绝望之中彻底放弃了贵族的尊严,“不要继续动手……你的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什么要求都可以?艾雷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随机向后退了几步。

    “财富,爵位,都可以给你!”塔德的声音近乎哀求,“不要……”

    嘛,假如说这话的是一个妖娆动人的年轻女性,自己倒可以考……呸,考虑什么,自己已经有芙兰了。

    “塔德伯爵,你有没有感觉到,腰部……被砍的那里,没那么难受了?”艾雷突然抛出的一句话让塔德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确实是这样;被艾雷砍过的地方,疼痛感要轻许多……

    “那是因为我用剑把他们给‘砸’死了。”艾雷一边说着一边比划,“铠甲的重压把那些可怜的虫子全都压瘪了……你听得懂我意思吗?”

    这当然听得懂了!压死它们!

    塔德伯爵随手把剑扔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扑打着铠甲,企图碾死那些虫子;

    “你所厌恶的,你所不屑的,你所压迫的,此刻正在不断反噬着你。”艾雷的笑容分外地畅快,“你只是被虫子咬了咬就慌张痛苦成这个样子?”

    “你有没有想过城内城外的百姓又是生活在怎样的哀苦之中?”

    “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忍受着蚊虫的叮咬去劳作,你的心究竟是多黑才会去残忍地迫害他们到活不下去的程度?”

    “更别提那些手工业者……那些佣兵……”

    “呵,这些虫子不过是耕种者的怒火;如果不是时间不够的话,我甚至还想让你感受一下手工业者的疲累和佣兵的艰辛……”

    贱民……贱民!

    艾雷的话语让塔德伯爵越发狂暴。

    你们这些人只配跪在地上,用全部的收入来伺候我们!

    让你们这些贱人苟且偷生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可你们居然,你们居然!

    你这阴险毒辣卑鄙无耻的袭击者!

    塔德伯爵看向艾雷的目光中带着怒火。

    他不住地原地蹦跳,双手用力拍打着铠甲,想要将那些可恶的虫子抖落、杀死;

    然而,这幅度极大的一系列动作反而刺激了那些虫子们;

    更别提他的身上还有那么大的汗味为它们提供动力!

    身上的疼痛并没有减轻,相反,由于动作过大、牵动伤口,疼痛更加剧烈!

    这个混蛋……

    塔德用怨毒之极的目光看着艾雷;

    接下来……就算再怎么卑躬屈膝,也要稳住这个家伙,不要让他刺穿面罩;

    只要撑到士兵们赶来,我要把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地割……

    胸口猛地一凉。

    随即,是远远超越了虫子啃噬的剧痛!

    塔德看见,一根尖锐细长的金属锥,洞穿了自己的胸口!

    鲜血开始从甲胄的创口之中涌出——在专门用于对付板甲的破甲锥面前,昂贵的领主铠就好像纸糊一般脆弱!

    是……是谁?

    “动作快点,芙兰!”

    狂风掠过;魔法虽然对塔德伯爵不起作用,但对于芙兰自身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手持特制的长柄破甲锥,已经在战场的边缘潜伏了许久;

    而刚才就是最好的偷袭时机!

    一击得手,即刻使用风魔法遁逃!

    来不及反应的塔德伯爵,只能看见一道黑影从自己的身边掠过,然后冲到了眼前那个卑鄙的袭击者的怀中;

    两人互相倚靠着,看着塔德·兰克的生命在不断地流失。

    塔德愤怒地向前迈出几步,想要撕碎眼前的敌人;

    然而很快他的双腿就失去了力量,跪倒在地——

    “杀死你的人,是戴维·克林德的义女,‘陋面’。”